出行
宇智波泉奈到處找不到人，敲門進來的時候，就看到千手伊織神情恍惚地把一封信糊在了自己臉上。
他這幾天也對開醫館的白發少年有些了解，對方跟柳原說的評價一樣，是個相當溫柔且善良的醫師，但某些時候又活潑鮮亮到不像是戰争裏長大的人。
像一陣從遙遠的地方吹來的風，只不過不經意間落到了這裏。
怪人。
宇智波泉奈輕聲喊他：“伊織先生？”
千手伊織緩慢地把信從臉上拿下來，有氣無力地說：“別叫先生了，咱倆差不多大，你叫我伊織就行。”
他都知道宇智波泉奈的身份了，再讓宇智波斑的弟弟喊他敬稱，他自己都覺得脊背發涼。
“是收到什麽消息了嗎？”宇智波泉奈的目光落到那張紙上，然後沉默。什麽玩意，那是字嗎，那是鬼畫符吧？
寫出這種東西來的人肯定精神不太好吧！
千手伊織已經想好跑路的理由了，點點頭：“對，百川一族給我寄信來，說希望我能再去一趟，剛好你來這裏也是因為這個……既然你不打算說你哥哥的情況，就跟我去看看吧。”
百川一族的信确實有，只不過是上個月寄的。
千手伊織看宇智波泉奈的意思，肯定不打算直接告訴他宇智波斑有什麽問題，想來也很合理，畢竟這可能涉及宇智波一族的秘密，要是被外人知道族長的病，嗯……那還是很危險的。
但他還是覺得宇智波斑是不可能出問題的，所以宇智波的事就讓宇智波自己解決吧，他可以傾囊相授，但宇智波泉奈能不能找到“治療方案”，就要看本事了。
宇智波泉奈頓了頓，才說：“如果你願意跟我走的話，也可以……”
“去了就回不來了吧？”千手伊織沒讓他說完，這話可不能說完，他擺擺手往外走，“我還有幾個病人沒治好，要是被留在你們那裏就沒法去看他們了，而且我就是個半吊子醫生，沒把握治好你哥哥的病。”
知道了宇智波斑的秘密還想走？做什麽美夢呢，不去！
宇智波泉奈沒搭話。
“所以這次跟我去百川一族，看到你想要的東西就可以走了吧？那本筆記也給你，上面的東西應該有用。”千手伊織說完，才發現他都快走到醫館門口了，宇智波泉奈還沒動。
他嘆氣。
上次百川一族來的人這麽沉默的時候，下一秒就把他套麻袋綁架走了，你們宇智波是文明人，應該不會這麽幹吧？
不會吧？
……吧？！
事實證明宇智波泉奈确實是文明人，沒有綁架他的計劃，他們兩個都沒多少東西，收拾收拾就準備上路。
千手伊織先去看了那幾個病人，最後來到鄰居小女孩的病床前，把扉間寄給他的糖放到沉睡的她手裏，才嘆氣：
“早知道我就多學點東西了，現在這樣算什麽啊。”
他前世不是醫生，只不過久病成良醫，能做到這樣已經不錯了，但每每看到這亂世裏的人，又意識到自己的無能為力。
宇智波泉奈卻說：“你做的已經很多了。”
千手伊織聳聳肩：“我還不是什麽都做不到嘛，要是我有你們那樣的力量，肯定不會在這裏開醫館。”
他們離開佐野，往南方去，沿着南賀川走百餘裏，就能在一片霧霭的山間找到百川一族的族地。
上午的光細碎地落到河面上，南賀川波光粼粼，空曠的原野間有青鳥清脆的鳴叫聲。
宇智波泉奈忽然問了句：“不開醫館的話你要做什麽？”
千手伊織想都不想地回答：“當然是世界和平。”
宇智波泉奈想起來了：“《忍界最強計劃》？單挑五大國實現世界和平？”
千手伊織閉眼：“……我叫你爹，你把這事忘了行嗎？”
那恐怕不行。
宇智波泉奈笑出了聲，在千手伊織的注視下笑得越來越肆意，最後直不起腰來。
千手伊織：惱了。
憤怒的千手攥起拳頭，開心的宇智波輕而易舉地按住他的手，把千手伊織的拳頭強行給扳了回去，然後收斂了笑，正色道：
“對不起，原來伊織的理想是真的啊。”
“……”
你都笑完了才說嗎？！
千手伊織暗地裏揉了揉被攥疼的手，在心裏默念等我當上最強忍者你們就完了，才加快腳步往前走：“你就當我是開玩笑吧，反正我既沒有權力，也沒有力量，什麽都做不到。”
宇智波泉奈這幾天也跟他混熟了，知道伊織沒真的生氣，就追上來問：“如果有呢？如果伊織有這樣的力量，你真的會去實現世界和平嗎？”
千手伊織的眉毛瞬間就耷拉下來：“先讓我當個忍者再說吧。”
十年了！都十年了！
再過幾年宇智波和千手就要結盟了，他還沒邁出成為忍者的第一步，慘不慘啊？在歷朝歷代的穿越者裏這也是頭一份吧？
可能是他的表情太過沉重，宇智波泉奈都愣了一下，過了一會兒才試探着問：“伊織有姓氏嗎？”
這個時代的平民是沒有姓氏的。
在剛才已經提到忍者的情況下，這個問法就幾乎明示了他想問的其實是“你跟某個忍者家族有關嗎”。
——有，當然有，還是你們死敵家的呢。
千手伊織走的時候就沒幾個人認識，現在千手的記錄裏也沒他這個人，所以他毫無負罪感地回答：“曾經有。”
這是實話。
他有前世的姓氏嘛，雖然現在已經不姓那個了，而且他作為醫館的“伊織”确實用的是沒有姓氏的身份，不算說謊。
“曾經？”
“……再問我就不說了啊。”
“我還以為我們已經是朋友了。”宇智波泉奈笑盈盈地說。
千手伊織心想朋友個鬼，我看不出來你就是想打聽我的來歷嗎，覺得我肯定有個更厲害的老師對吧。
我确實有個老師，他的醫術也比我高明得多，但打算怎麽去找他，穿越嗎？要是能去，你記得把你哥帶上，保不齊能叫個全世界範圍的專家會診，看看你哥到底得了什麽病。
千手伊織一邊在心裏嘀嘀咕咕一邊走，旁邊的宇智波泉奈也在想事情。
他來這裏當然不是真的要學醫，只是被該死的千手老二捅了一刀，族裏最近又亂了點，幾位長老借千手要結盟的事明裏暗裏給斑哥找麻煩，于是他跟斑哥的副手商量了一下，就借護送任務為由出來住幾天，順便把幾位長老的孫子帶走了。
現在長老們也沒動靜了，那幾個同輩族人護送柳原夫人的哥哥去雷之國了，宇智波泉奈也沒打算這麽快回去，就又想起斑哥眼睛的事來。
宇智波一族有着名為“寫輪眼”的血繼限界，也就是極為特殊的血脈能力，開眼後他們的戰鬥力能得到極大的提升。
從一勾玉、二勾玉、三勾玉，再到……萬花筒。
只是斑哥開了萬花筒後，宇智波泉奈才知道萬花筒的視力是會慢慢下降的，他一直想要找到解決的方法，卻始終沒有結果。
柳原背後的家族從很久以前就是宇智波的附屬，在聽柳原說“有位叫做伊織的醫師曾經解決過某個家族的血繼病”這件事後，宇智波泉奈就決定來這裏看看。
當然，直接讓不知道底細的人給斑哥看眼睛是不可能的，這涉及到宇智波一族的秘密，宇智波泉奈打算自己解決這件事。
除非，伊織看了就別想走了。
——至于伊織是某個忍族的重要成員沒法綁走這件事根本不在宇智波泉奈的考慮中。別的不說，真有忍者家族的近緣血系完全沒法當忍者的嗎？他剛才就試探過了，伊織這身體可是完全沒經受過訓練的。
千手伊織打了個噴嚏。
總覺得有人在罵他，是錯覺嗎？
……
就在他們前往百川的時候，千手一族的年輕族長、扉間的大哥千手柱間已經來到了宇智波族地的門口。
穿着深綠色褂子的青年急匆匆地跑到了敵對家族的族地外，在一群宇智波震撼警惕恐慌且“你又來幹什麽”的目光裏，張口就喊：
“斑呢？你們族長在哪？”
守在門口的宇智波是現在的年輕宇智波裏心髒最強大、意志最堅定的幾個人，不會受到來串門的千手族長的蠱惑，就回答說：
“我們沒有回答你的必要，千手柱間，你來這裏是想跟宇智波開戰嗎？”
雖然表面上非常鎮定，但他們心裏其實是這樣的：求你別打，我們族長沒在家，求求你別來了！
千手柱間哪能聽到他們的內心活動，這些人的抗拒更讓他心底的某個猜測加重，就算那封信他只看了一眼就被扉間搶回去了，但——
他已經看到上面寫着斑身患重病時日無多了！（伊織：？喂！後半句是你自己添上的吧！）
千手柱間：“不行，我今天一定要見到斑。”
宇智波們：“……”
求你了，快走吧，我們族長真不在家啊！
就在他們對峙的時候，宇智波斑從外面回來了，千手柱間看到他，當場就超大聲地喊：“斑！你是不是剛從醫館回來？”
宇智波斑緩緩打出了一個問號：“你怎麽知道？”
千手柱間沉痛地說：“斑，你不用說了，我已經知道了，其實你身患重病快要死了，今天就是去看病的對不對？不然你是不會在這個時候離開族地的！”
宇智波斑：“……”
他是去看泉奈！千手柱間，要不要聽聽你在我家門口說什麽？你還記得我們兩族是死敵嗎？！
當晚。
千手伊織收到了扉間的鬼畫符，翻譯出來是這樣的：
「大哥去了宇智波族地，提及重病的時候宇智波回答“你怎麽知道”，然後他們大打出手，大哥不小心把他們的祠堂砸了，現在他扛着一塊石碑回來，說修不好的話宇智波就要跟我們開戰。」
「……」
「所以，宇智波斑身患重病的事……可能是真的。」
千手伊織倒吸了一口涼氣。
什麽？宇智波斑身患重病的事是真的？！那種事情不要啊！要是宇智波斑真的死了，那木葉怎麽辦，世界和平怎麽辦，他未來的養老生活也……
白發的少年跟灰色的鷹對視一眼，均看到了對方眼裏的驚恐。
“伊織？”
“泉奈，百川一族剛來信說病人死了不用去了，我想好了，大過年的，來都來了，我跟你去宇智波，給你哥看病吧。”
“……？”
他不可能不去。比起一個普通人的“活下去”，當然是整個世界的和平更重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