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褚嬴正在跟時光下棋。星也匆匆地走進來:“大人,門外有人拜訪。”
褚嬴有些詫異,現在時辰還早,誰會選擇這個時間上門來?褚嬴問道:“拜貼呢?”
星也搖了搖頭,臉色有些不好看:“沒有拜貼。”
褚嬴也微微變了臉色,在南梁,一般有人上門拜訪都會先出示拜貼,不請自來是非常無理的行為,這人恐怕是來者不善了。
褚嬴站起身:“小光,我們出去看看。”
“好勒!”時光把手中的一枚黑子落在棋盤上,站起身來跟褚嬴一起出去。
今早起來,褚嬴昨兒的情緒好像一點都沒有了,說話做事都跟平常一樣,仿佛昨天發生的事只是時光的一個錯覺。這反而讓時光心裏有些忐忑,他覺得自己有點看不懂褚嬴了。
褚府大門口正站着兩個人,打扮得與周圍人格格不入。
褚嬴看着站在前面的少年,想起來了,這是他昨天見過的那個東瀛棋手,只是不知道這人怎麽會上門來了
時光沒見過這兩人,扯了扯褚嬴的袖子,小聲問:“褚嬴,你認識他們嗎?
褚嬴側過臉:“昨天見過一次,好像是來參加圍棋大會的東瀛使者。”
“你,就是,褚嬴?”很明顯,這個東瀛棋手的漢語說得不是很好,一句話只能兩個字兩個字的往外蹦。
褚嬴微微一笑:“是我,閣下今日來有何事?”
“聽說,你很,厲害…我來,跟你下棋。”語氣裏隐隐帶着不屑。
時光不爽了,下棋就下棋,這人是什麽态度啊。他把褚嬴拉到身後,對着東瀛棋手就開噴:“你說下棋就下棋啊,你以為你是誰,地球都圍着你轉,別以為你剪個西瓜頭就可以冒充西瓜太郎了!”
時光叽裏呱啦說了一大串,那人皺了皺眉頭,沒聽懂他說的意思。
時光簡單翻譯了一遍:“好走,不送。”
“我是,找,褚嬴的。”
“你說找就找?褚嬴的事,我說了算!”
褚嬴忍不住笑出了聲,他的小光,真的太可愛了。聽說這東瀛棋手最近都在挑戰各大棋館,不知道怎麽就找上了他,不過褚嬴看不上這人的棋品,根本不願意跟他下棋。
“很抱歉,我并不打算與你對局。”
“哼。”東瀛棋手冷笑一聲,“南梁棋手,不過,如此。”
“你瞎說着什麽呢,給你臉還不要臉了?”
褚嬴拉住時光的手,這孩子,還真是個火爆脾氣。這人再怎麽說也是外國使者,出了沖突吃虧的總是他們這方。
“褚嬴,我要,和你,下棋。”
褚嬴皺了皺眉頭,看來今天是過不去了,他還沒開口,時光就先說話了:“我來跟你下。”
“你?”冷冷的語氣裏滿滿的都是輕蔑。
時光笑笑,“怎麽,不敢了?”
激将法總是好用的,東瀛棋手冷笑一聲,“好,下棋。”
褚嬴不想讓這人去棋室,于是命人将棋盤放在了院中梅樹下的一方石桌上。他就站在一旁,靜靜地看着棋局。
猜先後,時光執黑子落在小目,而東瀛棋手執白子第一步就下在了天元。這一步既是對自己棋藝的自信,也是對對手的不屑。
褚嬴唇角微微揚起,小光,可沒你想的這麽弱。
高手下棋,落子轉瞬之間,棋局變幻莫測。時光沒想到這人還真有幾分本事,步步緊逼,稍不留神就會落入陷阱。好在他之前跟懶師父下過二十一路棋,面對東瀛棋手詭異莫測的棋法也能淡定自如。
黑子進攻,白子轉守,黑子故意露出破綻,白子落入陷阱……
“我輸了。”東瀛棋手拿起兩粒棋子,緊緊地握在手中,過了許久才輕輕放在棋盤上。
有風吹過,一片白梅打了個轉悠悠地落到了棋盤上。
時光用手輕輕拈起那片白梅,淡淡的道:“承讓。”
東瀛棋手很有些不服氣,別說在東瀛了,就是他來南梁的這些天也都沒輸過。但是今日确實輸了,他站起身,臉色依舊是冷冷的:“下次,我會,贏你。”說完也不想再找褚嬴下棋了,轉身徑直離開了褚府。
“小光,真棒!”褚嬴開心的跟時光擊了個掌。
“哎呀,褚嬴,我剛才有沒有點世外高人的範兒了?”說着,時光又學着剛才那樣,拈起白梅輕嗅,淡淡的道,“承讓。”
“你啊。”褚嬴輕輕拍了拍時光的頭,“真是個小機靈鬼。”
褚嬴坐到棋桌邊,給時光複盤剛才的棋局。“你看這一手,要是下在十二之七,他這一片的棋就全都死了。”
時光點點頭,細細地看着棋局。
“還有這一步,最好是下在十六之八,那他最後就會多輸你幾目。”
“确實是啊。”時光擺弄着棋子,故作憂愁地嘆了口氣,“褚嬴,看來我是挑戰不了你棋神的位置了。”
褚嬴拈起一粒黑子,落在棋盤上,笑道:“不妨事,畢竟你是棋神的締造者。”
時光抱拳:“你好,棋神,幸會幸會。”
褚嬴回禮:“你好,締造者,久仰久仰。”
“哈哈哈哈你還記着呢。”這還是當初時光跟褚嬴在圍達網上下棋時說的。說起這圍達網,時光就有些心虛:“那個,褚嬴,你的圍達網賬號被我不小心給注銷了。”
褚嬴擡眼:“不小心?”
“哎喲。”
褚嬴直接給了時光一腦瓜,很是有些惆悵,“我那二百多場從未輸過的勝績就這樣沒了?”
時光心虛的笑着,那時候他真的以為褚嬴消失了,再也不會回來了。可是現在,褚嬴就站在他面前,會笑會動,會跟他互怼,還會彈他腦門。
時光抱着褚嬴的胳膊撒嬌:“好啦,咱們再重新贏回來嘛。”
褚嬴本來也沒生氣,被時光一哄就開心了,那一點惆悵也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小光,為了獎勵你贏了,我決定中午帶你去吃好吃的。”
褚嬴回房換了身白色的衣衫,時光依舊穿着一身黑衣,他之前都是穿的褚嬴的衣服,實在是有些大了,在時光的強烈要求下褚嬴命人按照時光的身材做了幾身新衣服。
“嘿,褚嬴,你看我倆像不像黑白無常?”
褚嬴:……我看你才像個鬼。
兩人剛走到褚府大門口,就看見楊淩正從一邊走過來,“褚大人,小光,真巧啊。”
時光:“……不巧,我們正要出門。”
“這麽巧,我也要出門,一起啊。”
時光:……
褚嬴:……
楊淩哈哈大笑,“逗你們的,我是專門來找小光的。”
時光:……我早就看出來了好吧。
時光拍拍楊淩的肩膀:“說吧,楊大少爺找我什麽事?”
“聽說你贏了小野次郎?”
時光疑惑道:“小野次郎是誰?”
楊淩有些無語,褚嬴笑道:“你說的是那個東瀛棋手吧,小光确實險勝了他。”
時光嘟起嘴,嘚瑟道:“褚嬴,別謙虛,我明明把他殺了個落花流水好吧。”
楊淩想說些什麽,又有些不好意思,對褚嬴行了個禮道:“褚大人,我先借小光一會兒。”說着,就把時光拉到了一旁,兩個人私底下一陣叽裏呱啦。
褚嬴在原地墊起腳尖,看着那兩人,一臉的好奇。沒過一會兒,時光就攬着楊淩的肩膀,一臉喜色的走過來:“走,褚嬴,楊公子請我們吃飯。”
說着,又給褚嬴抛了個wink:“感謝我吧,給你省了一大筆錢。”
褚嬴深感欣慰,小光出息了,還知道給他省錢了。
楊淩請客,中午去了醉仙樓,與蘭亭閣的風雅不同,醉仙樓如其名,菜色精美裝潢華麗逼人,還有唱小曲的助興。
“別客氣,随便點。”
時光還真沒跟楊淩客氣,随便就點了一大桌。
眼看着吃得差不多了,楊淩放下筷子,“含情脈脈”地望着時光:“小光你考慮得如何了?”
“噫~”時光抖了一下,“別這樣看着我。”
楊淩委委屈屈的收回了眼神。
時光又夾了一筷子白切雞,才慢慢開口道:“看在這頓飯的面子上,我就勉強答應你吧。”
褚嬴好奇地問道:“答應什麽?”
“楊公子想拜我為師,哈哈哈哈哈。”
楊淩辯解道:“不是拜師,只是暫時的。”
時光搖搖頭:“俗話說得好,一日為師,終生為父。”
褚嬴:???我不想當你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