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小草徹夜無眠。
腦海中滿是她的老板。三年的朝夕相處他的一切喜怒哀樂都在她的眼裏,同時自己的心情也跟着起起伏伏。
老板看起來放浪形骸,其實內心非常專一,他的感情一直在那個叫歐陽伊莉的女人身上,就是三年前那個将老板抛棄的女人,如今老板的痛苦又是因為她,可是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讓兩個人無法再一起,讓無所不能的老板這樣畏難不前?難道真的是因為那個情敵嗎?
顧小草看不得老板痛苦,雖然他看起來沒有什麽異常,但是小草知道他內心是多麽痛苦,她也備受煎熬,她想要幫助他,可是自己何其渺小,總是無能為力,這讓自己有些懊惱自己的無能。也許自己該為他做點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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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老板辦公室裏。
郝瀚照常端坐在辦公桌前,,似乎沒有受到昨天事情的影響,面色如常。
顧小草目光小心翼翼地偷偷打量着老板。
“好看嗎?”郝瀚充滿磁性的聲音飄了過來。
他埋頭在一堆文件中,頭未擡,仍舊感覺到顧小草的目光,令他全身癢癢的,心口像貓撓。
顧小草微囧,低頭不語。
“海軍是誰?”郝瀚停下手中的工作,雙眸微眯,看向顧小草方向。
“我的大學同學,張海軍嗎?”小草紅着臉反問。老板怎會認識他?
“是你男朋友?!”郝瀚挑眉一問。
“不是——”小草脫口而出,聲音大得有些扭曲,注意到自己語調的特別,小草急忙掩口。
郝瀚也是一愣,因為這異常的怪異的聲音。
“不是……我們只是好朋友!”顧小草小聲又道。
今天這是怎麽了,氣氛如此怪異,讓顧小草渾身不自在,自己緊張什麽啊,又沒做錯事。
郝瀚面無表情地看了她一陣,然後悠悠地俯身,從桌子底下拿出一捧紮眼的紅玫瑰。
郝瀚手捧花束慢慢走近,顧小草頭中嗡嗡直響,心跳咚咚地伴着郝瀚的腳步越來越響。
一個英俊的男人手捧紅玫瑰向她走來,這個男人還是她朝夕相處的老板,小草的心高高懸起。
“你的好朋友一大早送來的,我替你簽收了……”
砰!她的心掉到了地上!
郝瀚将手中之物像垃圾一樣丢在小草桌前,花束微微搖動,碰到了小草的鼻子,滿溢的花香蹿進她的肺腑,沒有欣喜,倒有些小小的失望。後來想起也奇怪,失望什麽呢?
“咳咳……”她幹咳了兩聲。
花束中央的一個便簽掉了出來,上面俊秀的字跡正是張海軍的筆跡,上面的內容,讓小草的臉色由臊紅變得慘白。
上寫:吾愛小草,生日快樂!落款:愛你的海軍。
老板幽幽一句話,讓顧小草狂汗。
“別跟沒見過男人似的,是個男人就下菜,弄不好就是個騙子!”
看到那束妖冶的紅玫瑰時,郝瀚的反應:誰會看上顧小草?這一定是個騙子,有所圖謀,別有用心。以她一根筋的個性即便騙子騙術不用太高明,也會被騙的團團轉,他甚至已經提前預想了小草被騙後的慘樣,這讓他煩躁不已。
“男人不是你想象的那麽簡單的!你沒有什麽經驗,所以還是小心點!”
靠!郝瀚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頭,不知道自己要說些什麽!
小草不言不語,盯着眼前的一抹別樣的紅,心中五味參雜,老板怕她被男人騙,什麽叫男人不是你想象的那麽簡單?還有張海軍腦子裏是不是長蛆了,怎麽會開這樣大的玩笑,他愛自己?太好笑。
顧小草猛然想起,然後開口道破玄機。
“今天是愚人節!”
郝瀚一愣。
“你……生日是在愚人節?!”
共事三年,他似乎對于她知道得太少。
“我過陰歷的生日,2月28,今年趕巧,陽歷是愚人節!”
郝瀚尴尬地摸摸鼻子,自言自語道:“我說怎麽會……”
注意到小草在聽,郝瀚的後半句話含糊一過,不清不楚,只見他輕咳一聲,然後眸色疏淡坐回老板椅。
正巧此時秘書送文件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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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到下班時間,顧小草就開始了興師問罪,她沖着電話大聲嚷嚷。
“張海軍,你腦袋進水啦!”
那邊傳來張海軍爽朗的笑聲。
“開個玩笑嘛!誰讓你愚人節過生日!”
“我是不是該慶幸自己不是清明節過生日?”
“你知不知道,我今天在老板面前囧死啦!”
小草翻着白眼,很無奈。她不是開不起玩笑,可是在老板面前她覺得很難堪。
“你老板管得可真寬!好啦!好啦!人家也是好意,還記得你的生日!要不再請你吃個生日晚餐,當做賠罪!”
張海軍突然提議。
“誰稀罕你的晚餐!”
顧小草怨氣未消。
“今天可是有王牌美女想要約你,不是我,她說你一定很想見她!”
“是誰?!”顧小草疑惑地問道。
“歐陽伊莉……”
顧小草心口一頓,竟然是她。那個讓老板買醉的女人。
顧小草正失神的空當,電話那邊張海軍追着問道:“怎麽不說話了?你什麽時候這樣婆婆媽媽了?”
小草躊躇片刻,問道:“海軍,你怎麽認識她?”
“她是我們老板的妹妹!”
“……那她為什麽見我?我又不認識……”
按理他與她不相識,沒有約見她的道理,她心裏不自覺地認為可能與老板有關,心裏竟有些忐忑。
小草的的話剛剛說了一半,張海軍就心有靈犀地搶着回答:“你來了,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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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再一次見到了這個女孩,一個身着淡粉色的薄裙的聘婷身影飄然地走了進去,見她他的那一刻那美眸燦爛的笑,顧小草一個激靈,她想不起第一次見她時的模樣,可是此次再見,她卻馬上認出了。
那是怎樣一個國色天香,沉魚落雁啊,顧小草感覺好像是在夢裏無數次見過她,這個世界真有這樣美的女人,女人看了都動心的女人……
張海軍簡單做了介紹,一陣兒就找了借口離開了,看來是故意給她們單獨說話的機會,這個老同學也越發讓人不解了。
可是顧小草與她雖是有過一面之緣,卻沒有任何交集,她一看就是典型的白富美,兩人的對坐讓很多人側目,顧小草感覺到餐廳裏很多目光都投到這裏來,自己的平淡無奇和對面之人的熠熠生輝是這樣強烈的對比,顧小草頓時覺得自己很渺小,很渺小,心裏突然冒出一個想法:她與老板真的很配,真的!
對面的清麗佳人雙眸清亮,舉手投足都是高雅,當她舉杯時,顧小草就像個慌亂的小兔子,莽撞地舉起酒杯,杯中的酒紅色液體在燈光下蕩漾,折射出晶瑩的光,刺得她眼睛有些澀。
顧小草倍感煎熬,目光都不知道往哪裏放,心裏有很多話,可是對于初次認識的人也不能這樣突兀地問出,她只能等。
歐陽伊莉終于開口。
“小草,我今天約你,你可能覺得有些奇怪。”
她微笑着看着一臉嚴肅的顧小草。
小草微微點點頭,後綴的馬尾随着擺動了兩下,發絲擦過後頸,那裏已經汗濕一片。
“我今天找你,是有事求于你……”
随即歐陽伊莉開始了她的話題。
……
即便顧小草聽得真切,她還是雲裏霧裏。
歐陽伊莉話語間只是透漏着自己郝瀚的相識過往,向一個不相識的女人訴說她的感情,她竟不感到難為,卻讓小草頗感不自在,難道就因為她是老板的助理嗎?
顧小草無論怎麽想也都想不明白,而她所說的幫忙,到底是什麽?小草愚鈍,不曾明白。
不知她隐晦的話語是什麽意思,不過她知道一點,她是為了她的老板——郝瀚而來。
她心口有種酸澀的窒悶感揉化不開。
而歐陽伊莉的心思哪是她能夠明白的。
歐陽伊莉不過借此機會将她的自卑放大,讓她識趣地不要對郝瀚抱有非分之想,自己無需多言,只需将自己展示給她。
歐陽伊莉的目的達到了。
顧小草三年內日積月累的愛戀,在她慢吞吞的灌溉下,開始發芽,在她的後知後覺的感悟到它的的時候……
把他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全部收錄在心中……
緊緊望着他的背影,而他一回頭,就慌忙扭頭……
他跟她說話,即便已經很熟悉,她卻不敢看他的眼睛……
當他回眸一笑,她就心跳加速……
空閑時拿起電話反複看他的號碼,卻從未撥出去過,接到他的電話,興奮又緊張……
每個元旦已經寫好賀卡給他卻未寄出去……
見他跟別的女生走在一塊兒,面上裝着若無其事,心裏卻酸酸地疼……
顧小草把愛情的種子種在了幽暗的地下室裏,但它卻頑強破土而出。
這剛剛萌生的愛情萌芽啊……
被歐陽伊莉瞬間連根拔起,在連她自己還沒有認清它到底長什麽樣的時候。
自己這麽配得上呢,只有歐陽伊莉這樣的人才能與之相稱,顧小草硬生生地将愛意壓下。自己和歐陽伊莉之間有可比性嗎?只要是長眼睛的男人都會選歐陽伊莉。
顧小草游魂一樣走在繁華的街上,慘白的球鞋在琉璃燈光的照射下泛着詭異的淡紫色,兩只小腳慢吞吞地交替在人行道上……
小草一個回神,發現很多路過的行人紛紛向她行注目禮,她這才驚覺一陣急促的手機鈴音從腰側的背包傳來。
慌忙拿出電話,接起。
“姐!你在那裏?我已經下火車了!”那邊傳來一個些許興奮的的年輕女聲。
顧小草一看時間,已經是晚上十點鐘,差點忘記今天還要接這個遠道而來的小妹。
她急忙攔下一輛出租車,疾奔火車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