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攻都随風

第 4 章

錢錢承認,他三世即使相當短的生命,即使不停被傷害,最終也是死在精神的痛苦中,都不曾有過這般窮困的日子。

眼前擺着一個破舊的碗,錢錢變成了乞丐。

沒有身份證,沒有學歷,當然也沒有存款,就連住處都是破敗的橋洞下。

大約是原本的身體在橋洞下被凍死或餓死,才有錢錢重生到這身體上的可能。

飽暖思□□,同樣,對錢錢來說,維生已是艱難,又哪來感情可談。

錢錢開始沿着路邊撿垃圾,時常在垃圾桶裏翻來翻去。有時候被原本清理垃圾的人碰到,通常就是被攆趕的結局。

撿了一天的垃圾,錢錢得了四塊七毛錢,只能買幾個硬實的饅頭當做存糧。

橋洞下面的男人們都驚訝錢錢竟然開始自己動手了,本來以為這個男孩就要這樣乞讨到死了。

錢錢洗幹淨臉的時候身邊的男人露出了驚異的目光。

半夜,錢錢被一陣馊臭的味道熏醒,使勁踹開了靠近自己的陌生男人,錢錢抱着裝着所有生活用品的黑色塑料袋跑了出去。

經過附近一個巷子,錢錢看到一個眉目清秀的男孩面無表情地看着他,手裏還捏了一根煙,接着便像女人般扭着走過去了,真是說不出的怪異。

随後錢錢又陸續看到這樣類似的人,才明了自己是闖進了錢色交易的範圍。

錢錢抱着塑料袋匆匆離開,即使身上只剩下幾塊錢,即使露宿街頭,有了選擇的情況下,他也不會出賣身體。

錢錢卻突然想起了自己的第二世,蹲在水泥地上,拿着棍枝劃拉了半天。

一輛黑色轎車從身邊開過,錢錢的臉上、破爛的衣服上都是黑色的髒水,錢錢站了起來。

車上下來一個穿着正裝的男人,年輕的面孔帶着歉意:“沒事吧?”

錢錢搖了搖頭,本來并沒指望人家停下車來,人一旦身份不為他人所辨知,便不願意去承認自己的過錯,素質高到這樣的程度在社會上還是挺少的。

傍晚的時候錢錢路過一個摔倒在地無人攙扶的老人,老人被扶起後突然變了慈祥的面孔拽住錢錢不放手,路過的人都指指點點,老人氣憤地說道:“現在的九零後哦,真是了不得,社會風氣都是你們這群不知人間艱苦的年輕人弄壞的!”

路過的幾個中年人也接連不住地點頭:“就是啊這些小孩子,一點責任心都沒得,我們那個年代哦……”

路過的一個小姑娘聽到這話瞬間不高心了:“怎樣?九零後怎樣?現在社會風氣不好怪我們喽?吃的地溝油是我們生産的?還是房價是我們炒高的?拐賣兒童的是我們喽?公共場合帶着熊孩子搗亂的也是我們喽?還是說摔倒訛錢的是我們?十年前你們說八零後,十年後你們說九零後,誰沒年輕過?天天嫌棄下一輩的年輕人日子過得太好,是想怎樣?我說就今天這個,人家小哥看起來傻乎乎的,這老大爺精神抖擻地要錢,我估計也是訛錢的!”

小姑娘一口氣說話頓都不打,讓周圍人傻了眼。

錢錢默默從兜裏掏出幾張僅存的零錢:“這是我身上所有的錢。”

小姑娘的身邊的另一個年輕人把錢錢手裏的錢拿走:“一毛錢都別給他,剛剛我都看到了,我給你作證!”

周圍正是亂糟糟的,警察也被叫來,結果老大爺倒是沒事了,小姑娘不答應了:“他這是詐騙!”

旁邊的中年人指着小姑娘:“哎呦警察先生,這個小姑娘嘴巴可厲害喽,黑的都能說成白的。”

警察看着小姑娘:“你說的是真的?”

小姑娘哼了一聲:“我從來不說謊話!”

警察看着錢錢:“是真的不?”

錢錢簡單快捷地把老人訛錢引發兩代人之間誰影響了社會風氣的問題的争論給警察講了一遍,警察同志囧囧有神地看着他們,合着半天他們叫警察來的主要目的是調節兩代人之間的糾紛啊。

警察默默憋了半天,作為一個被黑很多年的八零後,真是讓人情不自禁站到九零後那隊去啊……

不過出于警察的職責,還是友好地把事情解決了。

事實上這場紛争錢錢根本沒有放在心上,他已經活過幾世,本就不知道自己屬于哪個年代,更別說細化到幾零後。

錢錢走了兩步,發現小姑娘跟着自己,錢錢轉過頭:“請問還有事嗎?”

小姑娘看着他,臉色微紅,但還是有些霸氣十足:“我對你一見鐘情了,你可以考慮我不?”

錢錢噎了一下:“抱歉……我不喜歡女生。”

小姑娘瞪着錢錢,俨然不可置信地樣子:“……那你有男朋友了麽?”

錢錢搖頭,看着小姑娘有些緊張。

小姑娘拍了拍他的肩:“放心吧,我不會纏着你的,不過交個朋友沒關系吧。”說着小姑娘拿出了手機:“你手機號多少?”

“我沒有手機。”

“……那你住哪?”

“也沒有住處。”

小姑娘瞪着錢錢:“……”

幾天後,錢錢變成了一家餐館的服務員。

小姑娘叫田甜,人如其名,性子直率,待人卻很好。

餐館是田甜哥哥的,不過在進去之前,田甜就對錢錢再三叮囑,千萬不要跟她哥哥談戀愛。

本來以為田甜是擔心哥哥,沒想到在見到田甜哥哥後,錢錢才明白田甜是為了他好。

田睿太不正常,長着一張妖豔得不得了的臉蛋,花心到用水性楊花的評價都不為過,男女通吃不說,最長戀愛時間不超過一星期,最短戀愛時間可以縮短不到一小時。

據田甜講,田爸田媽曾擔心兒子由于性向才變成這個樣子,因此放話以後家裏接受男兒媳,直到從高貴冷豔的放話降為心平氣和地交談再到語重心長地勸導,田爸田媽對兒媳的性別年齡學歷等等要求一降再降,只求田睿牽個人回來穩穩當當地過日子,結果田睿不為所動。

按照田睿的話來說,不能為了一顆樹放棄整片森林,即使在這片森林裏迷了路,他也心甘情願,就是這麽“博愛”。

錢錢對田甜說:你哥是不是有喜歡的人了?

田甜果斷搖頭:有一種人天生就是花心大蘿蔔,不受任何外界影響。

田睿把錢錢壓到牆角,勾起錢錢的下巴,鳳眼微挑:“乖孩子,有男朋友了麽?”

“老板,有客人來。”錢錢指了指窗外。

田睿聞聲人模狗樣地直起身,理了理衣服。

錢錢盯着新進門的客人,一動不動,同樣進門的客人看着錢錢也仿佛被定住了,直到錢錢轉身逃跑,客人才急忙沖上去。

王爺怎麽會在這裏?

錢錢幾世都長着一樣的臉,本來王爺只是懷疑,這樣一跑,他簡直是确定了。

錢錢邊跑邊擦額頭上的汗珠。

直到躲進一個拐角處,錢錢才停下來,腳步聲聽不到了,錢錢才松了口氣。

錢錢現在對王爺仍有習慣性地畏懼,并不想再次遇到他,即使那個人可能只是和王爺長得一樣。

回到咖啡店的錢錢被田睿追問了半天,錢錢閉口不答,田睿也就沒有非要錢錢說出原因。

晚上錢錢回到店裏安排的住處,洗漱完坐在床上發着呆,門鈴聲就響起了。

錢錢奇怪:“誰啊?”

沒有聲音卻只有門鈴響,錢錢打開門再想關上已經來不及了,王爺推着錢錢進了門,錢錢被壓倒在床上,王爺捏着錢錢的下巴:“為什麽躲我?”

錢錢沒說話,王爺卻能感覺到,錢錢的身體一直在顫抖。

王爺把錢錢按進胸膛,嘆了口氣:“別怕我。”

錢錢一直沒有說話,也沒有問王爺怎麽會出現在這裏,王爺性格依舊未變,抱了錢錢一會,手便不老實起來。

田睿第二天就收到了錢錢的辭職信,非常正式而且是一個英俊黑衣人交到田睿手裏的,田睿再三确認錢錢沒有危險後手搭到了英俊黑衣人肩上:“帥哥,有對象了沒?”

黑衣人:“……”

錢錢看到黑衣人的那一刻想起那時下車道歉的男人,原來他們曾經距離更近,只是互相都沒有發現。

王爺和白顏依舊在一起,不過兩人似乎并不是情侶關系。

錢錢看到白顏的時候,白顏渾身都是冷氣,不容人接近,直到看清了錢錢帽子下的臉,白顏的表情才突然變動了起來。

命運的線像是突然纏在了一起,鄒峰第二天下午就出現在了錢錢的面前,易初卻是最後一個出現。

讓錢錢詫異的是這一世他們四人年紀竟然相仿,看到易初年輕的模樣,錢錢有些物非人非的感覺。

田甜看到他們四人的時候,半天嘴裏蹦出了一個詞:F4……

錢錢被噎了一下,田甜拍了拍錢錢的肩膀:“開玩笑的,不過看他們四個怎麽都一臉對不起你的樣子,是不是真的傷害過你?”

錢錢低下頭沒說話,他的性子本就不活潑,被田甜一問倒不知答什麽好。

這幾世輪回,他們四人能一起找到自己,并不是沒有付出代價。

錢錢從看見他們開始就經常做夢,夢到他死後他們過的生活,鄒峰死在冰室,白顏卻是瘋了幾年才死,王爺獨坐江山卻沒日沒夜地操勞國事,不到五年便衰竭而亡,而易初活得最久,卻也是過得最為痛苦。

錢錢向來心軟,此時卻也不知如何是好。

縱使現在錢錢和他們在一起,中間的裂痕卻難以一時間彌補。

易初從廚房裏端出飯菜:“錢錢,吃飯了。”

鄒峰從錢錢身後出現,深邃的眼睛掃向田甜的方向,冷冷地沒有說話,轉過頭看着錢錢,眼睛裏确是說不出的溫柔。

那一剎那,田甜心裏已經紮了無數次的小人。

錢錢的所有權問題一度引起了争論,除了白顏和王爺會習慣性地占有錢錢,其他人兩人,尤其是鄒峰,簡直無法接受屬于自己的錢錢一下子被分成幾份。

易初有些父親長輩的覺悟,淡淡瞥了鄒峰一眼:留下,或離開,自己選擇。

鄒峰看着易初,有些憤憤不平,再看着錢錢茫然的臉,又不知道該說什麽。

時間久了。心裏的悲憤只能于深夜在錢錢身體裏發洩。

時間長了,鄒峰卻發現白顏和王爺每每都是一起和錢錢做那事,開始把主意打到了易初身上,次數多了,易初也就同意了。

于是錢錢每天的日子都要接受兩個人的折騰,這樣一來,他們倒是滿意了,錢錢以為時間長自己身體也會變差,他們自然不再勉強,結果除了累了一點,身體反而變好。

錢錢覺得自己身體真是有些不可思議,于是除了錢錢,他們四人對比樂見其成。

不過,這一世一直以為四人心胸寬廣能互相接受的錢錢并不知道,他們四人從來這世界已經為了錢錢的所有權從小到大争鬥了幾十年。也并不知道他們現在有多想獨自占有錢錢卻發現相互間不僅家族互相制約的悲催事實。

不過,這大概就是報應。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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