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無畏的飛鳥
許慈微沒了睡意,揚起臉問,“你把我當孩子哄嗎?”
宋時汐掙開雙眼,黑暗中還能看到許慈微的人形,他坐起身打開了臺燈,然後看了看許慈微沒有說話。
“我在仰望~月亮之上~”
一道女聲響起,宋時汐瞥了一眼,“你的手機。”
許慈微整個人無語住了,撐着胳膊,看了一下來電人,拔下充電器最後選擇接通,“媽……”
陳融微語氣憔悴,“微微……你有沒有好好休息啊……你別怪你舅舅好不好……”
“我不怪,下次不會了,我不畫了…以後也不畫了……”許慈微坐了回去,垂眸,“媽……我以後不畫了……就幫我爸打理公司吧,反正你們從小到大不都是把我當成繼承人培養的嗎?”
陳融微突然哽咽,“不是……媽媽希望你能放松一下……都怪媽媽不好都不應該讓你舅舅來的…”
“母親大人別哭啊……小的不會哄人啊,”許慈微明顯着了急,“我爸呢,你讓他哄你啊……別哭啊……”
“你爸就在我傍邊……都怪媽媽不好…都怪媽媽不好……”陳融微失聲哭了出來,不停地捶打許安瓊的心口。
許安瓊見不得老婆哭,輕拍她的後背,“好了好了……”
“那你實話告訴媽媽,有沒有好好睡覺?”陳融微握着手機的手指發白。
許慈微笑了笑,“小的怎麽沒有好好休息啊,這不,被您的電話吵醒了嗎。”
餘光瞥見宋時汐,他擡手戳了戳宋時汐的臉,“你猜我在什麽地方?”
宋時汐抓住許慈微的手指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反而有點冷,和下午見到的他完全不是同一個人,果然,被打擾睡覺的人都會黑臉。
“臭小子,你可別告訴你媽在露宿街頭啊!”許安瓊雖然嘴上在責怪,實際上比誰都擔心。
“好歹我一世英名,怎麽可能露宿街頭呢,等有時間了,帶你們見見我……”他頓了頓,掙開宋時汐的手,“帶你們見見我男朋友。”
電話那頭沉默了兩秒後,被挂斷,緊接着微信直接變成了轟炸區,消息不停,許慈微把手機扔到一邊,扭頭看向宋時汐,嘴角不自覺上揚。
宋時汐臉上是震驚,最後變成淡然,明知道是合作關系,但心裏還是有點不爽。
“你那是啥表情?對我有意見嗎?”許慈微看了一會兒別開腦袋,再一次拿過手機看了看。
花開富貴:微微,你還真找了個男朋友嗎?你可別騙媽媽啊。
荷塘月色:你老父親我還沒有準備好呢你……
花開富貴:就是啊,會不會太突然了?那人好不好?家境怎麽樣?有家暴傾向嗎?
許慈微把聊天界面伸在宋時汐面前,“看看,在讨論你唉。”
宋時汐握住許慈微的手腕,眉眼從冷淡變得溫柔,“你往傍邊去去……”
“我偏不,”許慈微笑了笑,然後靠近宋時汐,右手按在宋時汐的心口上,“突然覺得,假戲真做也未嘗不可……”
宋時汐臉又紅了,別過腦袋,心跳又創了一個新的高度,“你……”
“我什麽啊?東川也不是非得喜歡,他又不缺我一個粉絲,”許慈微眯起眼擡手板正宋時汐的臉,低頭在他耳邊說話,“你猜我想幹什麽?”
“你……你……你……!”宋時汐急的話都說不明白。
許慈微突然松手,“逗你玩兒的。”
他重新坐了回去,點開鍵盤飛快打字。
South Pole Star:建議嚴查許多曼!!
花開富貴:???
荷塘月色:???
Hydrangeas:???關我啥事?
荷塘月色:有情況!絕對有情況!
Hydrangeas:哥,我真是太愛你了QAQ
許慈微放下手機哈哈直笑,“真是笑死我了,現在才淩晨三點多估計都又得睡不着了!哈哈哈!”
宋時汐嘴角抽搐,重新躺回了被子裏,剛閉上眼,就覺得傍邊的人又湊了過來,眉心突然跳動幾下。
“你還想裝睡覺嗎?”許慈微伸出手指去戳他的臉。
宋時汐握住許慈微的手指,沒去睜眼看他,“你能不能好好睡了?”
“那可不行,我得把別人的稿推了,”許慈微掙開宋時汐的手,“我以後不畫了,再說了,網上接稿被我舅看到了我又該挨罵了……”
“萬一人家讓你有時間再畫呢?偷偷的畫不就好了,人的藝術細胞可不是那麽容易磨平的,更何況像你這樣的,”宋時汐翻了個身背對着許慈微,“你的手很好看,很适合拿畫筆,很适合畫畫,你的畫真的很美很好看。”
許慈微愣了一瞬,“這是你對我的誇獎嗎?你見過我的畫?”
“再睡一會兒吧,黑眼圈可不适合留在你眼下。”宋時汐說完便睡了下去。
你還怪好的……許慈微看了一會兒,伸手把臺燈關掉,然後躺進了被窩裏。
睡意再一次席卷了全身,不過一會兒便沉沉的睡了下去。
旁邊人似乎翻了個身,整個人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睡的似乎更安穩了一些,讓人安心,不會再做噩夢。
第二天清晨,屋內已經亮了許多,再一次睜開眼時發現傍邊已經沒人了,自己占了一大半的床。
woc!給人踢下去了?!許慈微瞬間清醒往地板上看了一圈。
腦門突然被彈了一下,床沿邊趴着頭發淩亂的宋時汐。
“你不是睡相難看,你是睡覺根本不老實……”宋時汐有點咬牙切齒,睡眼惺忪地擡起頭和他對視。
許慈微笑了笑想要馬上逃離,“我去洗漱……”
他剛要起身,就被人勾住腰重新倒在床上,許慈微不動,宋時汐也不說話,就這樣僵持着。
“我餓了……”許慈微小聲道。
宋時汐沉默良久,起身拉開窗簾,刺目的陽光灑在房間內,擡腳走出了房門,“你想吃什麽?等我先洗完漱給你做。”
有求必應?!許慈微捏着下巴想了一會兒,“我想吃馄饨?”
宋時汐:“……”
見宋時汐沒有回答,又在床上躺了一會兒,閑來無事看了會兒微博。
白玫瑰:太太的藝術細胞真的很美,我最近有點忙,以後再慢慢畫吧。
許慈微看了一會兒,然後打字,打了又删不知道該怎麽回複。
自小到大,許慈微最喜歡聽到的就是別人對他的誇獎,尤其是嚴厲的舅舅,舅舅和爸爸媽媽不一樣,總是覺得許慈微幹什麽都是錯的,在他小時候選擇畫畫時,舅舅一句話直接打擊到解放前。
那時許慈微還傻傻的以為舅舅有一天會明白的,可惜他又錯了。
勇敢的飛鳥被折斷翅膀,森林不再有微風吹過,大海歸于沉寂,只剩下滿目瘡痍和慈悲的心……
以前的他曾經想過,我為什麽要畫畫?難道我生來就是個錯誤嗎?為什麽得不到某人的認同和憐惜?
“好奇怪……”許慈微喃喃自語,然後坐起身子,往外走。
宋時汐剛好從衛生間裏出來,側頭看了一眼,“嘀咕啥呢?”
“沒事兒,我在想事情……”許慈微笑了笑越過他走進了衛生間,“我昨天用的刷牙杯放哪兒了?”
宋時汐有‘億’點點小無語,轉身走了進去,在洗漱臺傍邊的櫃子上拿了一個白色的刷牙杯,裏面放着牙刷和牙膏,“下次記得戴眼鏡,出門容易崴着腳。”
許慈微皮笑肉不笑,“你在內涵我?”
“嗯哼,我不內涵你我內涵誰?”宋時汐挑了挑眉,“難道等一會兒有人敲門我內涵別人?”
許慈微:“……”
“你不是想吃馄饨嗎?有點可惜我不會做,”宋時汐洗了個手走出去,“皮蛋瘦肉粥怎麽樣?”
他剛想說什麽就被打斷了,“好,我知道了。”
許慈微:“……”
“我還是……”
“好,我知道了,你不想吃我做的飯你想出去吃……那我以後不做了……我這一身廚藝也沒法施展了……”
“…………”
許慈微沒有理會他,嘴角不停抽搐。
奶奶的!死綠茶!許慈微拿起刷牙杯接水擠牙膏,最後憤憤地刷起了牙。
宋時汐在廚房笑了笑,然後打開了冰箱拿出了速食馄饨。
許慈微刷完牙洗完臉,把杯子重重地放在了洗漱臺上。
“怨氣那麽重?”宋時汐的聲音傳入耳中,帶着點笑。
許慈微并沒有理會,走出去的時候發現宋時汐在廚房裏搗鼓着。
“過來吃啊傻站着幹什麽?你要吃空氣嗎?”宋時汐側頭看了一眼。
“你不是說,你不會做馄饨嗎?”許慈微嘟了嘟嘴,然後走進廚房。
宋時汐沒有說話,盛了兩碗越過他,直接放在了餐桌上,自顧自吃着。
“你要是不介意,我把你這份吃了也不是不行。”宋時汐咽下馄饨,說話還是有點含糊不清。
許慈微咽了咽口水,“別,我吃我吃,你總不能看我餓着肚子吧…”
“沒放香菜,廚房裏有幹淨的勺子和筷子,”宋時汐擡眸看他,眼中有些說不明道不白的情緒,“誰吃到最後誰洗碗。”
“放心,我吃的肯定比你慢。”許慈微皮笑肉不笑坐在宋時汐的對面,小口吃了起來。
我丢!雖然是速食馄饨,比我媽弄的還好吃!許慈微眼睛一亮。
宋時汐手指一頓,擡頭看着埋頭吃飯的許慈微心髒總時莫名其妙的跳動一下。
“我臉上有東西嗎?”許慈微擡頭和宋時汐對視。
宋時汐躲開目光,“沒,我在想一些事情……我們是不是見過?”
許慈微眉頭一皺,“啊?!咱不是昨天第一次見面嗎?”
“哦,那沒事了。”
“莫名其妙……”許慈微放下筷子,抽了一張紙巾擦了擦嘴,“我吃完了,你比我吃的還慢。”
宋時汐突然笑了一下。
“你笑什麽?”許慈微疑惑。
“想笑就笑了…”
許慈微站起身走到宋時汐一旁,“你先站起來。”
宋時汐不明所以還是站了起來。
許慈微赤腳踩在宋時汐穿着拖鞋腳上,兩人的距離被拉的很進,他眉眼帶着笑意擡頭看宋時汐微紅的臉。
“脫下來,給我穿。”許慈微伸手搭在宋時汐的肩膀上,臉上的笑意為減絲毫。
宋時汐的臉紅的更狠了,最後鬼使神差地把拖鞋脫了下來。
“走了,出去辦點事兒,等一會兒你自己去公司。”許慈微轉身擺了擺手。
“等等,你就穿這一身出門?睡衣加涼拖鞋?”宋時汐把人叫住。
許慈微回眸,“我直接去店裏拿一套衣服就行了,還有事兒嗎?沒事我走了?”
“有,有,你等我一下,”宋時汐轉身進了房間在床頭櫃裏面拿出了一張黑卡,“我沒用過……”
許慈微挑了挑眉,“原來是自掏腰包給二條買的貓窩啊……”他走向宋時汐,踮起腳,在耳邊輕聲說,“你随便用,哥哥又不缺錢。”
“你……靠太近了……”宋時汐別開腦袋,輕輕地推許慈微。
“手機拿出來。”許慈微後退兩步,向宋時汐伸手。
宋時汐愣了一瞬,最後反應過來去廚房把手機拿了出來,“怎麽了……”
“加微信啊,萬一他們不讓你進去怎麽辦?你可是我的……”許慈微笑着,聲音變得格外誘惑,“私人助理……”
宋時汐腦子快冒煙了,他到現在還搞不懂自己為什麽會被蠱惑的團團轉,心髒哐哐直跳,甚至萌發出一種想把人禁锢在自己身邊的想法。
我到底是怎麽了……宋時汐拍了拍滾燙的臉頰,然後拿起手機鬼使神差地點進了許慈微的朋友圈。
高三畢業啦,可惜舟舟和佩佩不在我身邊去了其他的城市……
少年頭戴學士帽,身着學士服,站在碧綠的樹蔭下,眼中還未褪去稚嫩。
許多曼那個大傻子又生病了!我都不想和他玩了!這一天天的頭都快炸掉了!瘦的和狗差不多還不好好吃飯!
男孩躺在病床上,面容慘白,手上還打着吊瓶。
去巴黎美術學院啦~
好可惡!不想繼承家業,我就想當個破畫畫的……
《鯨與星空》。
服了,老頭子怎麽說走就走啊……我下次不把蛋糕和顏料放在同一個地方了……你不是說給我買桃子吃嗎……
對不起,我不應該讓您幫我搬畫具的,您別怪我好不好……
不行,我得讓自己很忙的樣子,不然又得找我談話了……
追星不如追歌手東川。
我一年之內看你7次了你就不舍得來看看我嗎……老頭子你看你煩不煩……
我沒等到您的原諒……
宋時汐看完之後心裏五味雜陳,“你只要像無畏的飛鳥一樣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