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這一刻，她美得炫目。
他擡起滄雲下巴，吻了上去，與她的舌頭相纏繞，索取屬于她的氣息。
突如其來的親吻像暴風雨般的令人措手不及，紅暈在滄雲的臉頰上蔓延，她勾住靳堯脖子，纏綿擁吻。
如果可以，她希望時間永遠靜止在此刻。
就這樣。
沉淪。
時光匆匆逃走，轉眼一個春夏秋冬已逝。
靳堯已經陪她度過整整一個年頭，這一年裏他們一直同居，如膠似漆。認識他之後，她的世界終于不再黑白。
那天，滄雲和靳堯躺在床上聊天，享受惬意的午後。
靳堯從床頭拿出一個精致的盒子，放到滄雲掌心。
“送給你的。”
“真的嗎？”
滄雲滿臉驚喜，打開盒子，裏面是一條精致的水晶項鏈，中間鑲嵌着深藍色的愛心。
“好漂亮。”
靳堯拿過項鏈，小心為她戴上。她低頭看向自己脖子上的項鏈，揚起唇角。
“好看嗎？”滄雲笑靥如花。
“嗯。”
随後，他下床從抽屜裏翻出一盒藥，服下兩粒。
“你怎麽了？為什麽吃藥。”滄雲關切道。
“精神分裂，幻想症。”
緊接着他說:“滄雲，跟你說件事情，明天我要出一趟遠門，可能要一個月才能回來。”
聽後，滄雲怔住，“你要去哪裏？”
“上海，有事情需要處理。”
想到要與他分別整整一個月，她心情變得低落。猶豫半晌，回應道：“那好吧，我等你。”
滄雲踮起腳尖，在他額頭上印下一吻。目光中流露出深沉的愛意，“我會在那片海等你。”
“相信我，絕對不會食言哦。”
他回以微笑，“嗯，好。”
滄雲勾住他的脖子，“你說，我們什麽時候結婚呀？”
靳堯輕撫她的小臉，“今年二月，我們就結婚。”
“好啊，你喜歡中式婚禮還是西式婚禮？”
“我都喜歡，看你了，你喜歡就好。”
“那我要穿一身潔白的婚紗。”
“……”
劉滄雲想都不敢想，自己竟然就快要結婚了，而且還是跟自己心愛的人。
這一年裏，她就像是活在夢裏，幸福實在是來得太突然。從前，她就好像一具沒有靈魂的行屍走肉，對一切都只剩麻木。
而今，卻想要追求幸福。
她唇角挂着一抹微笑，開始暢想他們的婚後生活。
次日，靳堯告別滄雲，來到機場。
一位身穿風大衣的男人向他走來，并伸出手，“你來了。”
靳堯回握住他的手。
對方道:“兩個月，答應我。”
聞言，靳堯目光變得犀利，眯起眼。
“你先前不是說一個月。”
“事情突變，有些棘手，況且只有你有能力幫我，別忘了你當年失心瘋，連續殺死七人，還多虧我幫你一把，你如今才得以逍遙法外。”
“靳堯，你相信因果報應嗎？”
靳堯睨着他，“不信。”
“總之，這件事情拜托你了。”
靳堯沉默住，一雙淩冽的黑眸飄忽不定。
滄雲獨自在家，之前一直跟靳堯同居，現在忽然又剩下她一個人，有些不适應。好在一個月後他就會回來。
等他回來那天，她一定要戴着他送她的項鏈，在海岸邊等他一起看海。
滄雲服下抑郁症的藥後，打開電視，準備看看電視劇打發時間。
“2022年3月21日14時38分，一架中國東方航空集團有限公司波音737-800客機在廣西壯族自治區梧州市藤縣埌南鎮莫埌村神塘表附近山林墜毀。”
“砰”一聲，滄雲手中的水杯掉落在地下，化成一堆碎片，正如她心中的美夢。
劉滄雲捂住嘴巴，霎時間胸口被一口氣堵住，就連呼吸都變得抽痛。眼淚像脫了線的珠子，肆無忌憚從眼眶中滾落，劃過她的臉頰。
靳堯乘的正是此時電視裏播報的失事的那架飛機。
憑什麽，憑什麽？憑什麽老天爺要如此殘忍地奪走她的幸福。
她究竟做錯了什麽，這個世界要一直跟她作對。
可能她根本就不配擁有幸福吧，只配任人踐踏，只配孤獨終老，只配一輩子卑微到塵埃裏。
靳堯是她在世間唯一的牽挂，而今他不在了，她活着還有什麽意義。
此刻，劉滄雲心中的壁壘瞬間崩塌。
今夜月光十分耀眼，海面卻并不平靜，狂風似野獸般狂嘯，席卷海水，泛起波濤洶湧的海浪。
劉滄雲站在岸邊，長發飄逸在風中，一襲白色紗裙在狂風下飛舞。
已然對人世間再無留戀。
她緩緩踮起腳尖，身體逐漸向下傾斜，直到雙腳離開地面，整個人從海岸上墜下。
霎時間身體産生劇烈失重感，仿佛血液都已經凝固。
她的身體猛然間與海面接觸，海浪瞬間将她吞噬掉。海水肆無忌憚灌進她的鼻腔，她的肺。
滄雲感受到身體在下墜。
終于要逃離這個世界了嗎？
終于要解脫了……
“滄雲。”
彌留之際，忽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
是他！
他，還活着……
劉滄雲猛地開始掙紮，用胳膊奮力拍打海水，拼盡全力妄想沖出海面，可身體卻依舊在下墜，下墜，不停下墜。
想大喊着求救，可根本無法發聲。
一瞬間，求生的欲望直沖心扉，卻只能任由海水鑽進鼻腔，絕望地等待死亡。
原來，窒息的感覺是如此痛苦。
靳堯站在岸邊，眺望波濤洶湧的大海。
滄雲，你去哪裏了？
其實他并未乘坐那架飛機，因為當他得知要跟滄雲分別兩個月時，他猶豫了，最終拒絕對方，立刻趕回來找她。
可無論是家裏還是海邊，都不見她蹤影。
二月的微風拂過，帶來了春暖花開。
每晚靳堯都會在岸邊等她，因為他了解滄雲，她只要還活着，就離不開這片海。
滄雲，你當時明明跟我約定好，會在這裏等我，為什麽要食言。
那晚，他依舊來到岸邊，這次卻不同于往常，靳堯驚訝地瞥見海面上漂浮着一個人影。
他靠近，只見一具屍體漂浮在海面上，屍體脖頸上的水晶項鏈在銀白的月光下散發出璀璨的光芒。
靳堯整個人怔住，跪在海岸上，任由熱淚滑過臉頰。
湛藍的海水湧起滾滾浪花，浪濤拍打沙灘和岩石的聲音無休止地喧響着，一眼望去，海天一色，沒有邊際。
幾只海鷗在月光下迎風翺翔，凄厲的叫聲在天空響徹。
“之後怎麽樣了？”
少女微笑着，将一塊蛋糕放入口中。
“之後…”
老人忽然沉默了，之後怎麽樣了呢？居然記不清了。
突然他劇烈咳嗽一聲，鮮血從喉嚨噴湧而出。老人緊緊抓住少女的手，緩緩合上眼。
蠟燭也逐漸熄滅。
一周後，某小區居民在鄰居家中發現了鄰居的屍體和一具骸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