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一抹微笑躍上嘴角,唐問清瞧着依偎在懷中的人兒,被她迷得神魂颠倒。
想起方才的纏綿,他仍激動不已,修長的手指撫過徐代晴嫣紅的臉頰、雪白的頸項,接着是細嫩的肩膀。
「代晴,很累嗎?」他輕聲問,在她的肩上恣意撫摸。
「明知故問。」她閉着眼,握住他亂動的手。「會癢啦。」他是想撩起她的欲望?
「不能摸啊,那用吻的如何?」唐問清笑容邪魅,語氣帶着戲谑。
徐代晴皺了下眉頭,馬上收回手。
「大爺,請繼續。」她累死了,可承受不住第二次折騰。
「姑娘家說這種話,嗯?」
「是誰害的?何況我早就不是姑娘了。」她以手肘撞向他的胸膛,聽見悶哼聲,滿意地露出微笑。
唐問清親吻她的額頭,看着她疲憊的神情,不禁問:「話說回來,常常見你到哪兒都能睡,記得以前從沒見過你這樣,你的身子骨好像變差了。」
徐代晴一聽,連忙睜開雙眼。
「……其實,我不是嗜睡。」她猶豫了一下,決定坦白。「我了中毒,是因為體內的毒性才會這樣。」
「中毒?」他不自覺提高語調。「代晴,把話說清楚。」
「我之所以沒有逃出南天門,是因為被南淳河下毒。」她垂下眼睑,語氣淡然,彷佛說着一件稀松平常的事。「他為了控制手下,凡是南天門的人都被迫吞下毒藥,一輩子得靠着領取解藥活下去。」
「南淳河……這個混賬!」唐問清咬牙切齒地大吼。「你這個傻子,為何不早點告訴我?即使我沒有恢複記憶,知道你是被下毒才不得不聽令行事,又怎會怪你呢?」
「我想過要說,可是你追問下去就會知道我是南天門的手下,我殺了這麽多人是事實,怕說了你就會離開我,我會永遠失去你。」
「要不是我想起自己是誰,知道你隐瞞我的事,我也不可能和你在一塊啊!」唐問清嘆氣,将她摟入懷裏。
「還是不一樣的。」
「什麽?」
「這時候的清哥哥早就對我付出情意了,就算氣我隐瞞,也一定會相信我說的話。」徐代晴微笑,太清楚他一旦付出感情就不會輕易放手。
唐問清一臉無奈,早說過自己根本是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間。「算了,争執這個沒什麽意思。明天一早咱們就去南天門,我要殺了他,替你取來解藥。」
「是要去,但是我一個人回去。」
「為什麽是你一個人?我不可能讓你離開我。」他斷然拒絕。
「清哥哥,聽我說。」徐代晴不似他那般激動,冷靜地說:「南天門的手下個個被訓練成殺人武器,不是簡單的人物,縱使你武功高強,一下子面對這麽多人也難以對付。」
「為了你,我可以。」唐問清已失去以往的鎮定,咆哮着道。
「不要,我不願你受傷,更不想再次承受失去你的痛苦。」事情一旦扯上他,她立刻變得膽小,無法忍受他受到傷害。
「我何嘗願意?代晴!」他抱住她,将臉埋入她的頸項,「讓你獨自回去對我來說太殘忍了。」
「有你這份心意就夠了。」徐代晴微笑道,撫着他的頭。「我雖然吃下了解藥,但最近嗜睡的狀況更加嚴重,而且動不動就暈眩,也許解藥快要沒效了。若咱們一起回去,我恐怕成了你的累贅……」
唐問清嘆了口氣,「你想怎麽做?」
她離開他的懷抱,穿上衣衫下床,從放在椅子上頭的包袱裏拿出一本書冊,又回到床上。
「還記得我從何原東那裏拿走的武功秘籍嗎?」
「就是它?」他面帶訝異。「這就是大家搶破頭的武功秘籍?」
「怎麽了?」她不明白地看他一眼,又看着手中的書冊。「說是武功秘籍,可是我翻了翻,上頭寫的完全狗屁不通。」
「是狗屁不通啊,我的确是胡謅的。」唐問清立即接着道。
「你?」這下換她睜大了眼。「這該不會是你寫的?」
「嗯,幾年前有陣子練武練得有些煩,随手胡亂寫些東西,後來也不知道丢哪兒去了,沒想到會流傳至江湖上。」真是不可思議。
徐代晴愣住,「真的?那何原東到底是怎麽練功的?」
「這我就不清楚了。」
她想起何原東眼神渙散,說起話還颠三倒四的模樣,嘆了口氣。「恐怕是按照你寫的秘籍亂練,走火入魔,才輕易被我解決。」她搖搖頭,接着說:「雖然是假秘籍,不過江湖中人可是虎視眈眈,不如拿來好好利用。」
「你是想拿武林秘籍當誘餌,召集對此有興趣的人攻入南天門?」
「是。」
「好辦法!我本來就想召集江湖中人殲滅南天門,而今有武林秘籍為借口,一定能引出更多好手。」
「到時候你率領他們前來,自然能夠分散南天門防備的人手,直取南淳河性命。」
「這麽說來,你也用不着回去,只要我殺了南淳河拿解藥就行。」唐問清不打算讓她加入殲滅南天門的計劃。
「清哥哥,只有我最清楚南天門,我得先布署一切好接應你呀!」
她的考慮有道理,但他實在無法見她涉險。
「代晴……」
「有清哥哥在,我會沒事的。」
「那要我等多久?」
「七日。」她必須先讓南淳河放下戒備。「最遲七日,七日內我會想辦法向你通風報信,若沒有消息……」
「什麽叫沒有消息?」
「南淳河生性陰險,為人狡詐,南天門各處都是他的眼線,我沒有把握能夠向你通風報信。」
「代晴。」光聽他的心就痛。
「七日而已,這幾天就當我出了趟遠門,嗯?」
唐問清繃緊了臉,一句話都不肯說。
「夫君呀。」她溫柔地喚着。「夫君,就聽代晴一次,好嗎?」
「我哪一次不依你?」
「所以啰,再依我一回嘛。」
唐問清深吸口氣,情緒複雜。
徐代晴知道他心軟了,握住他的手。「答應我,未到期限別輕舉妄動。」
「知道了。」他不得不妥協。
***
七日已到,徐代晴卻一點消息也沒有。
唐問清眉頭深鎖,四周嘈雜的聲音卻一點也聽不進去,俊臉滿是陰沈。
他信守和她的承諾,在她回去這段日子召集各路好手商量攻破南天門一事,但如今已是第七天,卻毫無她的消息,他總覺得不安。
南淳河究竟是以何種方式監控她?她怎麽會無消無息!唐問清擔心又憤怒,迫不及待想去找她。
此時,江湖上各路好手全聚集在這間客棧裏。
「盟主,真是南天門的人拿走了那本武功秘籍?」其中一名男子詢問道。
唐問清回過神,緩緩地點頭。「沒錯,不僅拿走武功秘籍,還殺了盟元派的掌門人。」
「聽說是向日派委托南天門的?」
「盟元派和向日派的恩怨不是外人可插手,但南天門作風狠毒,是江湖中的敗類,已經有不少無辜之人慘遭毒手!」即使唐問清心煩意亂,仍沒忘記正事,清楚該以何種方式說服這群武林高手團結。「身為武林盟主,我感到憂心忡忡,但憑我一人之力無法對付高手衆多的南天門,是咱們該團結的時候了。」
聽到這番慷慨激昂的話,衆人齊聲叫好。
「盟主說得是,南天門作惡多端,早就該受到報應了!」
「既然是盟主的吩咐,咱們必定團結一志,消滅南天門!」
「對對對,消滅南天門!」
這時,一名男子匆匆忙忙奔進來。
「盟主,據方才打聽到的情報,明天南天門有喜事。」
「喜事?」唐問清眯起眼。
「是,南淳河的兒子南嘯時明天要拜堂成親。」男子不屑地撇嘴,「可真是個好日子啊,都不知道大難臨頭了。」
「可不是嗎?」另一人笑着說。
「盟主,咱們要不要在他們拜堂時進去大開殺戒?肯定很熱鬧。」
「好,大家準備行動!」唐問清握緊了拳頭。
「是。」
***
氣氛一向陰沈的南天門因即将到來的大喜之日,到處貼滿大紅的雙喜,難得熱鬧。
徐代晴跟着南嘯時來到大廳,到處張望着,至今仍不習慣自己的身份。
之前,她一覺醒來,便發現自己身處陌生的廂房,身邊的人告知她,這兒是南天門,是她從小生長的地方。
明明是自幼長大的地方,為何她半點熟悉感都沒有?
當時她不知該相信什麽人,是南天門的主子南淳河對她說,前陣子她因練武而頭部受到重傷,才會失去記憶。
她确實對他們沒有半點記憶,但見他待她極好,因此決定相信他的話。
南淳河坐在廳堂中,一臉滿意地看着兒子和即将進門的媳婦,嘴角揚起。
「晴,身子還好嗎?明日可是你們的婚禮啊。」他關心地問道。
「主子,晴已經恢複健康,多謝關心。」
「怎麽還叫主子?該改口叫爹了。」南淳河快速地和站在一旁的南古幹交換眼神,語氣裏掩不住喜悅。
她愣了下,立刻點頭。「是,爹。」
「呵呵,很好,爹一想到有你這個乖媳婦,實在開心。」南淳河得意的大笑,接着看向兒子。「嘯時,能有這麽美麗又聰明的妻子,你可真有福氣,可要好好對待人家啊。」
南嘯時的臉上帶着燦爛的笑。
「是,爹,我會好好愛護她的。」想到明日就能和心愛的女子結為連理,他不禁情緒激動。
「好了,明天你們會很忙,早點歇息吧。」
「是,那我們先退下。」南嘯時握住她的手,與她一同走出大廳。
南古幹見他們走遠後開口,「主子,這幾天少主可主動多了,以前連話都不敢對晴說,現在卻能主動牽她的手,看來兩人感情進展神速。」
「可不是嗎?讓晴失去記憶是對的,不僅嘯時高興,對南天門也是有益無害。」南淳河眉開眼笑。
幾天前,晴回來了,恰好是「魂散」發作的那一天,果然如他所言,晴醒來後完全失去記憶,他便給她一個新身份,重塑她的人生。
從那一刻起,晴以身為南天門的人為榮,對他也不再像以往那般冷漠。
「真是不可思議,原本沒有感情的兩人,因主子的一番話,宛如一對相愛已久的戀人。」南古幹笑着說。
晴對主子可說是十分信任,當他表示少主是她的未婚夫君,她不但沒有半點懷疑,還答應盡速完婚。
「雖然晴把嘯時當成情人,但嘯時若顯得扭捏,早晚會被識破,所以我要他放膽追求晴。」南淳河一笑,「對于喜歡的女人,他應該知道要怎麽做。呵呵,我可迫不及待要抱孫子了。」
「主子可真心急呀。」
「這種事當然是越快越好,到時就算她恢複了記憶,也無法後悔。」南淳河還是對藥性有些擔心。
「是。」
另一頭,先行離開大廳的徐代晴和南嘯時來到庭院裏。一沒有旁人在場,她立刻抽回手,神情顯得很不自在。
「你怎麽了?」南嘯時瞪着她,不解地問。
「喔,咱們在外頭還是別這麽親密,讓人看見了多不好意思。」她急忙解釋,掩飾心虛。
事實上,她并不是害羞,而是打從心底抗拒他的碰觸。雖然南嘯時是她的未婚夫婿,可是經過這幾日子的相處,她總覺得怪異。
面對他時,她根本沒有喜悅之情,不禁讓她懷疑他們是否真的相愛。明日就要成親了,現在她卻還想着這種事,實在讓她不安。
「管別人說什麽,咱們開心最重要。」南嘯時又猴急地握住她的手,盯着她美麗的容顏,陶醉不已。
爹說晴是他的了,要他對她做什麽事都行!
起初他還不敢直視她的眼,是在爹的指示下,他才鼓起勇氣接近她,現在小手可握得理所當然,現在就剩……他打量她全身上下,露出笑意。
「是嗎?」他的眼神太露骨,令她不禁一顫,慌張地別開眼。「嘯時,已經很晚了,明日還得忙呢,我想回房休息了。」她想趕緊逃離他身邊。
「不急。」他緩緩地說。「晴,是我的錯覺嗎?你好像一直回避着我。」
他猶豫了一下,随即抱住她。
「沒、沒有這回事……」徐代晴身子一僵,臉色瞬間蒼白,想抵抗又怕他不悅。「嘯時,別這樣,我真的累了,能不能讓我回房?」
「晴,咱們都快要成為夫妻了,這麽生疏說不過去啊!」他貼緊這副柔軟的身子,感嘆不已。「以前你可是相當喜歡我的,但自從你受傷之後,變得對我好冷淡……」
「嘯時,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雖然咱們相愛,但我一點記憶都沒有,現在身子也才剛恢複,也許還得花上一段日子來适應。」她努力地以這些話來說服他和自己。
「明天都要成親了,還要花多久的時間呢?我想,只要咱們多多親近,你一定可以記起我倆的愛。」南嘯時眼神閃爍,吞吞吐吐地說出早已準備好的說詞。「當初、當初知道你受傷,我、我可是生不如死……好不容易等到你清醒,你卻失去了記憶,我比誰都難過……」
「對不起,是我不好。」徐代晴感到愧疚,卻無法對他有一絲感情,思緒不禁紊亂。
這幾天,她從身邊的人打聽到自己的身世。她是個孤兒,主子見她可憐才帶她回南天門,不但給她吃穿,還教導她武功,像對待親生女兒一樣。
雖然她還是一點記憶都沒有,但南天門上上下下都這麽說,況且她是孤兒,根本無利可圖,因此這是事實吧?
她會答應成親,全是為了報答南淳河的恩情,絕非想起和南嘯時相愛的過去。
「不要再躲我了。」南嘯時渴望了她多年,多年來的暗戀在這個擁抱下爆發,他不僅想抱她,還想吻她。
「我……」她咬緊唇,不自覺露出嫌惡的神情,奮力抵抗他。「嘯時,我不喜歡這樣,請你放開我。」她的步伐一轉,離開他的懷抱。
「晴!」沒想到會被拒絕,他惱怒地瞪着她,「若你真心愛我,怎會連一個擁抱都吝啬給予呢?」
她深吸口氣,無話可說。大家都說他是她的情郎,以前兩人多麽相愛,可是她一點也感受不出自己對他的情意。
難道失去了記憶,連帶對他的愛也消失了?她百思不解,情緒複雜。
「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對不起,讓你傷心了。」徐代晴沮喪地垂下肩膀,深覺疲憊。
以前的晴冷豔高傲,他根本不敢接近,更別說表達愛意,但如今她性情大變,她不僅常常對他笑,還很親切,他才有勇氣靠近她。
「最近你常避開我,讓我以為你不再愛我了。」好不容易能夠得到她,他可不會放過!南嘯時佯裝傷心地道。
「怎麽會呢?你別想太多。」徐代晴勉強扯起一抹笑。
「那麽這次不會再抗拒我了吧。」他緩步上前,決心奪取她的吻。
見狀,她的眼裏充滿了慌張。「嘯時,你想做什麽?」
他一笑,伸手摟住她的腰。「吻你。」
忍着,他是你的夫婿。徐代晴在心底吶喊,原想牙一咬,忍忍就過去,但當他的氣息一靠近,她實在受不了,仍然将臉別開。
「你……」南嘯時沈下了臉,氣急敗壞。
「對不起。」她神情愧疚,驚慌失措地逃離他面前。
南嘯時握緊拳頭,瞪着她走遠的身影。
「可惡!」他低吼,眼神陰郁。「逃避也沒有用,明天你就是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