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浪費時間就是在浪費孟一諾的生命,假設孩子最終還在學校,那他們就是虛驚一場,也算得上是皆大歡喜。
如果不在學校裏,孟一諾聽不見,說不出,遭遇危險的概率要比正常孩子高出許多。
她只能朝着那回家的路去找,孟一諾聰慧,斷然不會走反方向的。
孟玖壓抑住心中的焦躁,拿出手機撥打110,如今只能找更多的人幫忙尋找,将危險幾率降到最低。
與公安局接線員一系列交流後,又轉頭看向冷卿沅,眼中沒了剛開始被抱後的厭惡,那滲入眼底的委屈和祈求讓冷卿沅冰冷的表情出現裂縫。
“冷卿沅,你那賭場人應該挺多,你幫忙朝着賭場的方向去尋找,一諾認識的地方除了奶茶店就是那裏。”
冷卿沅點頭,直接從校長的窗戶跳出去,孟玖吓了一跳,這裏雖然是二樓,但是就這樣跳下去應該也會殘疾吧。
但是她跑到窗戶旁沒有瞧見他的身影,反而看見有個人影帥氣地在屋檐上行走。
只是孟玖現在一心想的是孟一諾的安危,自然不會去深究冷卿沅的不正常舉動。
冷卿沅跑出了一段路,幾片樹葉零散飄落,身後出現了一個黑色運動裝的人,帶着墨鏡,看不出模樣。
“老大!”
帶墨鏡的人朝着冷卿沅微微行禮,來人挺直腰背,低眉順眼地聽老大的吩咐。
“發動所有影者,找孟一諾,他若有三長兩短,你們提頭來見!”
“是!”
這五年來,孟玖還是第二次覺得心底荒涼一片,所有的恐慌都席卷而來,就如同當初孩子三個月的時候。
她不敢停下來,只能一邊走一邊看着每一個角落,孟一諾聽不見,她就算大喊大叫他也未必能夠聽得到。
每朝着奶茶店的方向走出一步,她的內心就恐懼一分,甚至劇烈的心跳将她呼吸包圍,讓她感受不到空氣。
她覺得自己快要崩潰了,她後悔自己将孟一諾送去上學,才第一天就出了這樣的事情。
“阿玖!”身後依舊是那個不急不躁的聲音,“我已安排人在查找。”
瞧見來人是冷卿沅,心中的恐慌莫名地少了許多,心跳也稍微平緩了一點,或許他是孟一諾信任的人吧。
她剛轉身想給他一個安定的眼神,卻不料冷卿沅直接越過路邊花壇,跳下河中,在河面上輕點腳尖,驚起一陣漣漪。
而他飛躍上來的時候懷中抱着的是昏迷不醒的孩子,孟一諾。
孟玖一把搶過孟一諾,或許是因為太激動的原因,她的步伐有些不穩,小臉蒼白,嘴唇顫抖。
藏在眼裏許久許久的眼淚奪眶而出,她耗盡了自己渾身的力氣帶着孩子朝着路邊跑去。
她企圖能夠攔下一輛車子,帶着孩子和她一起逃離閻羅的緊追不舍,但這是聾啞校區通道,怎麽可能會有那麽多車呢?
冷卿沅眉頭緊鎖,眼中有千萬漩渦,随即他将孩子搶過來,聲音略帶低沉與責備,“不要慌亂,否則你會害了他!”
他何嘗不緊張,這個孩子是那般喜歡他,那麽長久的歲月也只有他與自己投緣。
即便是他被閻王地府搶走,他也會想方設法奪過來。
銀針紮入孩子的人中,刺入太陽穴,最後一根鑽進眉心。
孟玖急得在一旁幫孟一諾揉搓着冰涼的小手,屏住呼吸,認真聆聽孩子那若有似無的呼吸聲。
冷卿沅目光如炬,看着孩子所有細小的舉動,手指微微有動靜後,他将孩子抱起來放在腿上,慢慢地擠壓他的胸腔。
孟玖幾乎是跟随着他的動作一點點數着,心也是一點點懸挂到了喉口。
她再也忍不住,終于将手機拿出來,顫抖着手指撥打了120。
孟一諾在孟玖打完電話就開始幹嘔,過了好一會才慢慢地恢複,曾經粉嫩的小臉失去了所有血色。
在他緊緊地抱住孟玖後,冷卿沅一顆懸挂在半空的心也終于落下。
其實孟一諾已經算得上很棒了,知道掉落河裏不動讓自己的身體慢慢地漂浮起來。
但是這也不能保證他不嗆水,本來腦部就受傷嚴重,如今更是重創,不知到時候智力會不會受到影響。
冷卿沅從自己懷中取出小巧的藥瓶,又從裏面拿出一顆藥丸。
這藥丸通體黑油,看起來十分古怪,他剛想将藥丸放進孟一諾的嘴裏,卻被孟玖一掌打開。
“這是什麽,馬上醫生來了,最好不要亂吃。”
“是穩神丹。”冷卿沅肉痛得看着掉落在地上然後慢慢被霧化的藥丸,終究沒有再多說一句話。
孟玖的防範心實在是太過強悍,他根本不能輕舉妄動。
救護車沒有一會就鳴笛前來,孟玖立馬抱着孩子上了車,給醫生說明了情況。
救護車開走的時候她還不忘透過車窗看了眼站在樹下凝望救護車的冷卿沅,似曾相識之感席卷而來。
她拼命地搖晃腦袋,那個人早就已經死了,目光拉回到孟一諾身上,他的情況依舊不樂觀,醫生已經給他接上了氧氣罩。
孟玖在車上輕柔地叫着孟一諾的名字,即便知道他聽不見,但還是想要就這樣叫着,就如同在呼喚他的靈魂。
醫院裏面總是人來人往,這是寧臺市淳錦城的第一人民醫院。
孟玖的目光緊張地跟着人群,不知道自己到底該如何是好。
“你去繳費吧!”一個護士給了她一張繳費單子,孟玖立馬去排隊繳費,走的時候還不忘看了眼孟一諾。
因為剛才慌亂所以她的頭發并不能好好地遮住猙獰的臉龐,她只能低頭疾步朝着收費處走去。
一切手續辦理完畢,孟一諾被推進了手術室,孟玖就這樣傻傻地呆在外面。
這五年的時間,學習做奶茶,學習電腦網絡,學習散打擒拿,唯獨學不會的就是在自己唯一的親人出事後,能夠冷靜處理。
孟玖将自己縮成一團蹲在角落,身子微微抽動,就好像一只流浪沒人要經常受欺負的小狗,對周邊充滿了不安。
“孟一諾的家屬在哪裏?”
“是我!我是他媽媽。”
醫生瞥眼看了下孟玖,眸色微動,這女人簡直就是天使和魔鬼的結合體。
但是打量只是一瞬間,醫生就收回了目光落在報告單上,“孟一諾的情況不樂觀,必須要做開顱手術,不然等待他的就是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