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分千手

第 11 章 尺素

尺素

[給泉奈:]

[雖然依舊未能得知你哥哥的具體病情,但我對你邀請我來這裏的原因也能猜測一二。這段時間我跟你們族裏的醫師了解了不少情況,可以确定的是,你哥哥并沒有患宇智波的血繼病,但是,你有。]

[對于宇智波一族的血繼病我了解不多,但白鷺的弟弟就是血繼病的患者,已經到了長期昏迷的晚期階段。我得到白鷺的同意進行研究,得到了一些啓發,目前已經有了初步的治療方案。]

[不過我想你哥是不會讓我再跟你見面的,畢竟我的身份還是被懷疑着的吧?所以我寫了這封信,後面都是我對血繼病的推測和方案,你有時間的話就看看吧。]

[說回到你哥哥的問題。既然他沒有受到血繼病的影響,你卻還是邀請我來,我想問題應該出在萬花筒寫輪眼上吧。我沒有真正見過萬花筒,幫不上忙,但還是寫了一些瞳術相關的治療經驗,希望能派上用場。]

[最後——]

[或許你沒法理解,但得知你哥哥沒事的時候,我真的很高興。無關姓氏,無關立場,無關我的一切,我希望他能實現他和千手族長的理想,就像十年前說過的那樣,而且,他當然能。]

[不知道這封信你還能不能看到呢?伊織于十二月二十六日。]

信封裏裝着厚厚的一疊紙。

上面沾了血,是那天面對襲擊者的時候濺上的血跡,這就是伊織當時遞出去的那個信封。

有族人打掃戰場的時候發現了它,本以為會是什麽遺落的關鍵情報,打開卻是寫得工工整整的一摞紙張,除了最上面這張,剩下的都是看不懂的醫學資料。

于是,這個信封就被送到了宇智波泉奈手裏。

宇智波泉奈把那張薄薄的信反複看了幾遍,咬了咬牙,伸出手要去撕的時候,又生生停住了。

他跟自己較勁了很久,終于站起來,要往外走去,卻迎面碰上了回來的宇智波斑。

冬日裏的雪帶着點血的味道。

“……斑哥。”

宇智波泉奈看到宇智波斑擡手,摸了摸他的腦袋,神情裏卻沒有半分溫度,心就驀地沉了下來。

宇智波斑說:“這次我來,以後你自己動手吧。”

宇智波泉奈本來想說什麽,可聽到這裏,就把所有的話咽了回去,低着頭說:

“我知道了。”

……

“我知道了。”

灰色的鷹落到千手扉間的手臂上,白發的少年看到黑葉在窗外哀鳴的時候,就已經明白發生了什麽。

他早就知道伊織這次去或許不能活着回來,卻從沒想過那個人的生命真的會結束在這個年紀。

“不是說要看到世界和平嗎?結果還是死了啊。”

他望向遠方,明明是白晝,天卻陰沉沉的,顏色斑駁的雲層胡亂地塗抹在天空中,黛青色的山麓早就被昏暗的天色掩蓋。

桌子上的雜物被整理過了。

千手扉間把平時堆着東西的桌面清空,從櫃子最下面找到了一份塵封已久的文件來。

相當潦草的字跡、除了他自己看不懂的符號,大片大片的公式間夾雜着“轉生”、“複活”等的詞彙。

一份宛如天書般的東西放在他面前,跟旁邊寫得字跡工整一目了然的公文像是完全不同的極端。

筆尖在重壓之下崩斷。

千手扉間保持着原本的姿勢沒動,很久,才自言自語道:“你記性不好,那我就再說一遍。如果連你都死了,就證明大哥的想法是錯的,我絕不會同意結盟。”

新仇舊恨,一并算上。

“宇智波……我跟你們,不死不休。”

……

那是年底的最後一天。

千手柱間去找宇智波斑,順便把修好的石碑給扛了回去,雖然不知道他是怎麽做到的,但看在石碑上的字還在的份上,宇智波斑沒有繼續跟千手掰扯這件事。

畢竟他們都更關心那天宇智波和千手遭到襲擊的主謀。

千手柱間要走的時候,忽然想起一件事來,就問他:“對了,斑,小伊織呢?上次見面我還沒來得及跟他說幾句話他就跑了,哎呀,果然是不喜歡我吧。”

宇智波斑的腳步頓了頓。

他對上千手柱間的眼睛,這個對自己的實力極有自信的男人也從不避開宇智波的眼睛,可這次宇智波斑什麽都沒能看出來。

他平靜地說:“死了。”

“誰死了?”千手柱間還愣了一下。

“你要找的人死了,是我殺的。沒事我就回去了。”宇智波斑沒有繼續聊下去的興趣,轉身就要走。

千手柱間飛快地抓住了他的手臂,問他說你剛才的話是什麽意思,你殺了誰,小伊織嗎?

他們兩個就這麽對峙,直到宇智波斑甩開袖子,正面回答了問題:“族地遇襲那天,你們千手有個人來找他,族裏的長老懷疑他的身份。我跟他說‘你可以走’,他問我——”

宇智波斑還記得那天下着雪。

「在這個世界上,沒有力量,是不是真的什麽都做不到?」

白發的少年站在雪地裏,正在揣着手看天空,心情好像很好。他轉過頭來的時候,那雙眼睛裏倒映着純白的雪花。

「我花了十年想推翻這句話,結果卻越來越證明它是正确的。即使掌握了明确的方法,也必須假以有力量的人之手才能完成……說到底我從一開始就錯了。」

「我受夠了。請殺了我。」

伊織說,既然你們認為我姓千手,那我就是,畢竟不管我說什麽你們都會想要殺我吧。

宇智波斑本想說,只要你否認,我就能繼續留你活着,反正你再也不可能見到千手的人。

可他什麽都沒說。

是什麽把當年的小孩變成了現在的模樣,又是什麽把他從“斑”變成了“宇智波族長”呢。

「永別。」他說。無悲無喜,就像在戰場上殺死每一個敵人。

「別呀,」可那個少年說,他嘴角慢慢溢出血來,這就是他最後的遺言,「萬一有奇跡發生,讓我們還能在明日重逢呢?」

「我不相信奇跡。」

「…啊,那就沒辦法了。畢竟我們不熟,就算能,你也認不出我吧。」

冬夜裏的雪掩蓋了最後的聲音,即使他其實聽得非常清楚。

“所以我殺了他,”宇智波斑重複了一遍,仿佛在确認某個事實,“你想找他的話,已經晚了。”

千手柱間茫然地看着他的摯友。

最後他簡短地“啊”了一聲,才說:“可是,斑,他雖然姓千手,但不是我們一族的人啊。”

宇智波斑也怔住了。

千手柱間的眉毛耷拉下來,好像暫時還沒能接受這個事實,但他還是盡力給摯友解釋:“就是那天啊,你走之後我不放心,就去找他,才知道他的家人都死了,于是我就把他帶回去了。”

他回憶起那時候,斑說不要随便往家裏撿小孩,但他還是撿了,畢竟那是第一個聽他說理想的時候眼睛裏仿佛有光的孩子。

千手柱間想,遇都遇到了,他還能讓小孩跑到哪流浪嗎?也許這就是命運的巧合吧。

“我跟他約好,等他稍微長大點就讓他回去,桃華說可以幫忙養一段時間,就留他在家裏啦。他好幾年前就沒住在千手了……而且伊織這個名字還是我給他起的呢。”

“……”

“斑,”千手柱間的語氣不免低落下來,“我知道你們家的那些長老都不好對付,他們時時刻刻盯着你,但你可是宇智波斑啊。”

你本該無所畏懼、傲視群雄,跟我一起橫掃天下,卻被家族絆住手腳,只能在千年的恩怨裏繼續打轉;可這也是你,因為宇智波就是家族的宇智波。

我也是,我們都沒法離開家族。

“所以,我們結盟吧,斑,只要宇智波和千手能聯手,就沒有做不到的事了。”千手柱間無比認真地說。

宇智波斑沒說話。

很久,到天都快要黑下來的時候,宇智波的族長才開口:“再說。”

……

血。

寂靜的風。

千手伊織還記得自己死的那天,不是說這一次,是上一次。那天他本以為自己的人生就要徹底結束,等回過神來的時候卻發現自己是在一片混亂的戰場上,小孩子的身體讓他陷入了徹底的茫然。

戰場上的人們應該是忍者,但也有普通人,他們都穿着只有在電視節目裏才能看到的那種衣服,搞得他像個誤入整蠱現場的外人——不,他更像是在做夢吧。

他在一片混亂的戰場上穿行,最終在滿是屍體的河灘上停步。

“我是誰?”

他對着那張陌生的、稚嫩的臉疑惑了很久,正想要離開的時候,踩着的屍體卻動了動,沒死透的人翻了個身,把活人丢進了水裏。

等到見到那兩個少年,意識到自己遇到的人是誰的時候,他還是覺得自己在做夢。

不然?不然怎麽會見到壓根不可能見到的人呢?

他跟這兩個人告別,心想,這臨死前的夢還怪好的,就是黃泉往哪走啊,再這樣下去他得變成孤魂野鬼了。

他漫無目的地走,直到一陣冷風吹過,他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他不會沒死吧?

再之後,就是千手柱間回來找他,然後說“那你要不要跟我回千手”的事了。

到現在又是十年了。

他睜開眼睛,伸出手,心想,命運曾眷顧他一次,而他卻要賭第二次的饋贈,實在是太過貪心。

等等,睜開眼睛?

他不會又沒死吧?還有這種好事?

世界逐漸從模糊變得清晰,千手伊織終于看清了眼前的東西:正在談話的幾個人,熟悉的黑發,熟悉的宇智波族服,還有……

往他這邊看來的宇智波斑。

他不會一刀沒捅死我準備再來一刀吧?

宇智波斑這刀法不行啊,到底是怎麽當上忍界修羅的……這就是千手伊織當時腦子裏唯一的想法。

嗯,宇智波斑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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