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愣想來是她充當登徒子那一幕被他瞧見了
“大人”她真是無語問蒼天,不知該找誰喊冤“我跟他鬧着玩的”
“是嗎?”
她無力地閉了閉眼“誰要他老是拐彎抹角地奚落我,我要是不反擊,不是要讓他給看扁了?”她這算是正當防衛
“就算如此,你一個姑娘家調戲大男人,成何體統?”
他嗓音溫溫的,但卻噙着教人不敢違抗的威嚴,饒是自由奔放的艾然也不敢貿然頂嘴,只能悶悶道:“不然,我怎麽調戲他,待會就讓他怎麽調戲我嘛”正所謂一報還一報,最是公平了
聞言,魏召熒眯起黑眸“你為何老是搞不懂?”
“嗄?”她又是哪裏不懂
“你……”他被她氣得撫着額說不出話
瞧他氣得不輕,艾然靈活的眸轉啊轉的,迳自坐到他身旁“大人,做人講求的就是公平,我這話又是哪錯了?”
他陰恻恻地橫睨她,突然伸手挑起她的下巴,扳向自己
艾然驀地抽口氣,一雙水眸瞠得圓圓的
這是在幹嘛?
近距離注視他,才發現他長得不是普通的好看,濃眉入鬓、眼折極深、眼睫濃纖,稱得那雙眼深邃勾魂,光是被他瞧着,就教她忘了呼吸,心蔔通蔔通地狂跳
“如此被調戲,難道你不覺得被冒犯,極為厭惡?”他沈聲問着
她行事老是不按牌理出牌,沒有尋常姑娘的矜持,總是想做什麽就做什,一如她偷窺他時,他惱的便是她事後還打算一報還一報,簡直不當自己是姑娘家
他氣,絕不是因為她調戲了八賢
“還好耶”她怯怯道
嗯,第一次被調戲,她心跳得好快好快,但不讨厭啊!
像是沒料到她有此回答,一時間挑在她下巴上的手也不知道該不該收回
艾然垂斂長睫,等着他的調戲結束,可也不知怎地,愈等愈心慌,心底跳顫着非常陌生的悸動
瞧她長睫如扇斂下,白皙面容浮現淡淡紅暈,他心旌動搖着,鬼迷心竅似的,他情不自楚地貼近她,長指微使勁,挑高她的下巴,讓她正視着自己
心像是要從喉口跳出,沒想到一個沉默寡言又淡漠的人,一出手竟如此可怕
是說,關于調戲,他會不會示範得太久了?她有點不好意思了耶
瞧她又垂斂長睫,順着她的呼息,他緩緩俯身
陰影兜頭落下,她心頭一跳,擡眼睇着他,感覺他像是要--
“耿爺,我家大人已經在休息了”
門外傳來八賢的聲音,像是破除麽咒的咒語,房內兩人自迷離中清醒
魏召熒立刻縮回手,調勻氣息,艾然正襟危坐,壓抑心跳
門外的人又交談一陣,接者耿于懷離去
“八賢也早點歇息”
“耿爺亦是”
外頭的背影音樂是狂風暴雨,而房內,靜得就連呼吸聲都覺得太震撼
良久,魏召熒才啞聲道:“回去歇着,很晚了”
“喔”她用她不曾有過的溫柔羞怯嗓音回應,一站起身,瞥見擱在花架上的水盆,她才想起自己進房的目的“不對,大人,我是來幫你推拿的耶”
瞧她這腦袋竟把正事給忘了
不過,大人的耳朵怎會紅得像是要滴出血似的?
“推拿?”他不解問着,一見她伸手探向自己,立刻回避“你做什麽?”
難不成真要調戲他?
“沒,我是瞧大人的耳朵好紅,所以……”記憶中,好像在哪也瞧過一次,不過一時間想不起來
“沒事”他撫着耳,無法理解她怎能像個沒事人一樣
也許,她根本沒發覺他瞬間興起的绮念
罷才要不是八賢的聲音像穿過迷霧抓回他的理智,他簡直無法确定自己會做出什麽事
這對他而言,實是太過月兌軌
“沒事就好”他不說,她就不追問,畢竟重點是--“大人,你的舊疾是怎麽來的?”
“你那麽會算,自個兒算算不就知道了?”
“每件事都要算,多累?你直接跟我說不就好了”她一又坐下,開始卷袖管
他橫睨她一眼“習武傷到的”
“傷到哪?”
“你要做什麽?”
“我不是跟你說了要推拿?”
“我不懂意思”
艾然輕呀了聲,想了下,動手輕揉他的額際“就是一種穴道按摩,可以舒筋活骨,定期推拿對堵塞的筋絡或受傷的骨節是有幫助的”
魏召熒本來退避,但她指上的力道是那般輕柔又恰到好處,果真教他微微發脹的腦袋得到些許舒解
“原來你是個大夫?”
“嗯,醫蔔本是一家親”就當是如此吧“好了,跟我說你傷到哪,我幫你推拿以後,你就會覺得舒服些”
看在他對她極好的份上,幫他一把,是應該的
“腿”
“喔,那還好,後遺症會少些”下午他得倚靠她才能走動,她原以為舊疾在腰上,如今才知道是腿上“是怎麽傷到的?”
以膝蓋為中心,她往上方微按,就見他抽動着腳,她二話不說用雙手按住
“別亂動,推拿時偶爾會稍有不适,不過結束時通常可以收到舒緩的療效,忍耐一下”以為是按到痛處,他怕疼想要退縮,她解釋着
魏召熒原本泛紅的雙耳,瞬間紅得像是燙熟的蝦
“我不是怕痛”他低啞道
“不然咧?”她雙手把他的膝蓋固定得牢牢的
他有些赧然地別開臉“你靠太近了”尤其是她的胸……碰到他的膝蓋了
她不禁低笑“不靠近一點如何推拿?”
“傷不在膝蓋上”
“喔,那是再往上嗎?”她雙手伶俐得可怕,滑過膝蓋,瞬間來到大腿,眼看要朝根部而去
魏召熒伸手制止“不在那邊”他幾乎是咬着牙說
她這是在做什麽?就算真懂醫術,也不該如此放肆地碰觸他
“不然到底是在哪?你是不相信我的專業是不是?”她不爽了,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瞪他“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
魏召熒心頭微顫,卻沒在臉上彰顯半分
她知道什麽了?難道真神通廣大地猜出他有意利用她為餌,還是算出,面對她時,他的心猶陷泥淖?
“你不相信我,對不對?”她沉着臉問
不懂她何出此言,他定定地看着她
“下午,是你要八賢将我給帶開的,對不對?”她想過了,八賢恨不得跟她老死不相往來,哪可能主動帶她去賞花?況且他又是個死八股,哪可能拉着她走?
“是”
他如此坦白的回答,反倒教她有些怔住,搔了搔臉,低聲問:“能告訴我原因嗎?”
“跟計劃有關,我不想讓你太早出現在其他人面前”他是如此堅信自己的說法,除此之外,不該再有其他原因
“那你的計劃是?”
他垂眼,思忖這計劃是否需要她的介入,但今日下午她已出現在邢去憂面前,恐怕也不容她月兌身了
“算了,你慢慢想,先告訴我你到底是哪不舒服,別拖拖拉拉的,我一向沒什麽耐性”等不到下文,她也不打算追問,畢竟眼前重要的是他的宿疾
聞言,魏召熒輕掀唇角“你這姿态簡直就像惡霸欺壓百姓”而他從沒想過自己有被欺壓的一天
“是啊,我從沒當過惡霸,謝謝大人成全”真是人生新體驗吶,又是登徒子又是惡霸
魏召熒不禁苦笑“十多年前騎馬時從馬背上摔下,傷着了這”他指着膝蓋後方“摔下時剛好撞在石塊上”
“是喔”打量着,她突道:“大人,趴到床上去吧”
魏召熒猶豫了下,總覺得三更半夜,孤男寡女共處一張床,實在是……
“放心,我不會欺負大人是傷患,趁機霸王硬上弓的”她還有道德良知
“你……”他哭笑不得
“快趴下吧!”她回頭探了探盆水的溫度,發現還挺熱的,随即擰了原就擱在裏頭的布巾,回頭見他已趴下,她二話不說地卷他的褲管
魏召熒趴着,感覺異樣,難得無措
反觀艾然,就将他當成客人伺候,只是掃過他頗為白皙的腿時,意外他竟沒什麽腳毛
“不人不僅臉皮好、身材好,就連腳都長得好”她邊說邊啧啧兩聲
“……不要調戲我”他悶聲道,感覺她的手輕觸膝蓋後方,伴随着一股溫熱,之後是輕輕拍打
“這叫挑逗”她哼了兩聲“八賢是這麽說的”
面對語不驚人死不休的她,他真是無力招架,幹脆閉嘴,當什麽都沒聽到
不一會兒,布巾拿掉,感覺被什麽從膝蓋後刮到後腳跟,陣陣酸麻刺痛,教他微眯起眼
“這樣會太大力嗎?”
“不會”
“有沒有得酸酸麻麻的?”
“嗯”
“那應該是肌腱也傷到了,卻一直沒好好治療,不過照我這方法,推拿幾次後肯定會有所改善,哪怕再遇到天氣變化大的日子,也不會那麽難受”她以指關節充當刮痧板,由上往下,再沿着穴道輕按
酸麻開始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痛揉合着難喻的舒服,教他閉眼享受“艾然,你這醫術是上哪學的?”
“嗯,師父教的”她這麽說也沒錯,當初打工時,她确實是叫老板師父
“帶大你的師父?”他狀似漫不經心地問
“不是,我很小的時候就獨自生活了”因為受不了看人臉色的生活,高中時她就搬出寄宿家庭半工半讀
“是嗎?”正想再打探一些她的事,卻發覺她的雙手越按越上頭“艾然,我痛的地方是在膝蓋後方”
“大人,經絡是一脈相通的,有時這裏不适,是因為源頭就出問題了所以推拿最好是從上頭開始疏通”為了更好使力,她幹脆月兌了鞋爬上床,沿着腿持續往上
“你為何爬上床?”他驀地微轉身
“趴好,你會害我把你給弄傷的!”她低斥,小手壓着他的背“轉過去”
魏召熒盡避重新趴好,卻還是不住回頭望,只因她的手慢慢往上,來到大腿根部……“艾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