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件事情從此以後在沈音和秦冷之間算是化為禁忌,兩個人像是商量好了一樣,都不再提起。這段時間過後,旅行社突然間進入了忘旺季,每天的團量不斷的增加,社裏的導游開始沒有休息,每天都是不斷的接團。
又過了一段時間社裏的導游開始不夠用,然後不斷在外面聘請兼職導游,所謂的旅游旺季來臨,面對這樣的景象,每個導游雖然時常感覺十分疲憊,但是依舊沒有一個導游請假,大家明白,一年之中,真正能夠工作有錢賺的也就那麽幾個月,錯過了那幾個月就等于一年又白幹了,所以就算再累,也沒有人請假。
雖然很多時候,一天不帶團也就少賺那麽一點,但是在導游們的心中,在旅游旺季,錯過一天的帶團,就好像錯過了幾個億。
沈音開始帶更長的線路,經常一出去就是一個多星期,回到北京基本也就在北京住一晚上,第二天一大清早的就又要離開北京。
沈音絕大部分時間依舊住在秦冷那裏,但是自己的小房子依舊沒有退,一個月雖然要多出好幾百塊,但那就像是她在北京唯一的退路一般。至少某一天如果她沒有了秦冷,至少不會流落街頭。
蔡甜甜雖然到社裏沒有多久,但是社裏面的團多起來之後,蔡甜甜基本每天也有團帶。這是沈音再一次對蔡甜甜刮目相看,在知道蔡甜甜才是一個真正的“白富美”之後,沈音一度以為蔡甜甜在旅行社裏的工作肯定超不過三個月,但事實是蔡甜甜不僅堅持了下來,而且從來不喊苦,不喊累。
離大學畢業的時間越來越近,沈音除了帶團,更多時候還要分一部分精力寫論文,玲姐到是十分通情達理的人,在沈音跟玲姐提過之後,玲姐經常把一些短線的團隊交給沈音,這樣沈音就有更多的時間呆在北京。于是沈音便開始了白天帶團晚上寫論文的艱苦時代。
自從沈音開始帶短線團,跟蔡甜甜膩歪在一起的時間越來越多,有時候蔡甜甜直接跟着沈音回家蹭飯,更多時候秦冷也會因為沈音跟蔡甜甜的關系好而吃醋,不過最終都是蔡甜甜戰勝。
如果故事按照我們設想的美好未來走下去,或許大多數的我們都是活在童話故事裏的王子和公主,可是人生總是會有很多你意想不到的意外和節外生枝。
在沈音回學校參加論文答辯的頭一個月,沈音突然失去了蔡甜甜的聯系,蔡甜甜沒有從公司裏辭職,突然就消失了。她就像人間蒸發一般,整個人從地球上消失了,整個社裏的人和沈音都找不到她。社裏找她大多不過是沒人帶團,沈音找蔡甜甜則是以她對蔡甜甜的了解,她絕對不會不辭而別。
沈音跟公司裏要了蔡甜甜當初入職的時候填的緊急聯系人電話號碼,打過去結果是空號。
報紙上,電視中每天都有人口在失蹤,也時常有少女遇害的各種新聞,以前沒有對這方面的新聞關注的時候,也不怎麽膽戰心驚,自從蔡甜甜失去聯系之後,沈音對這方面的新聞越發的敏感。
最後終于跟玲姐請到一天的假期找蔡甜甜,沈音第一個去的地方便是上次回北京流落街頭時被蔡甜甜收留的豪宅。
豪宅四周十分的安靜,沈音在門口按了半天的門鈴半天沒有反應。沈音又在門口等了一個上午,依舊不見蔡甜甜的蹤影。
就在她準備打道回府的時候,屋裏突然一聲脆響,那聲脆響在安靜的豪宅周邊格外突出。
沈音立馬跑到門口又是按門鈴又是敲門的,還在門口大聲喊着,“蔡甜甜,我知道你在裏面,你給我出來。”
裏面繼續沒有反應。
沈音将四周的地形觀察了一遍,最後順着出水管道,爬到小別墅的二樓,隔着玻璃原本以為會看見一些內部情況,哪裏知道,好不容易爬到二樓,整個二樓的窗簾全部的拉上了,沈音一只手死死抱着出水管道,一手用力的拍打窗戶。
就在她拍到快放棄的時候,屋內終于有人說話了,“喊什麽喊。”
沈音一聽是蔡甜甜的聲音,激動的繼續大聲說道,“你快讓我進去啊,再不進去我就要掉下去了。”
這個時候一只蒼白的手從窗簾縫隙裏伸了出來,沈音一把将窗簾扯開,一步跨進屋內,一陣撲面而來的酒氣熏得沈音雲裏霧裏,而屋內過于陰暗的視線,讓沈音站了半天才在裏面找到了躺在一片狼藉中的蔡甜甜。
沈音一把将所有的窗簾拉開,躺在地上的蔡甜甜被強光刺激一時适應不了,順着翻了一個身。沈音三步兩步走到蔡甜甜旁邊蹲了下來,想一把将蔡甜甜拉起來,哪裏拉的動啊。
“甜甜,甜甜,是我。”沈音蹲在一邊輕聲說道。
“蔡甜甜睜開眼睛,視線落在沈音的臉上,滿臉一副不認識沈音的恍惚表情。沈音心下一沉,伸手在蔡甜甜眼前晃了晃,接着說道,”甜甜,是我啊,沈音。“
聽到沈音兩個字,蔡甜甜眼皮動了動,緊跟着身子往後移了移,有些驚慌的說道,“你別過來,你別過來。”
說完,還用雙手将臉捂住,不斷的哭泣。
沈音這次一把将蔡甜甜拉了坐在地上,分開她捂在臉上的雙手,撥開她一頭亂糟糟的頭發,柔聲說道,“天天,出什麽事兒了,你跟我說。”
蔡甜甜似乎是受到驚吓,使勁的想将雙手從沈音的手中掙脫開,沈音一下子竟然沒有掙過蔡甜甜拼命的力氣。幹脆一把将蔡甜甜抱進懷中。
蔡甜甜似乎終于找到了靠山,躲在沈音的懷抱中不再掙紮,細細的哭泣。
沈音也不說話,緊緊的抱着蔡甜甜,蔡甜甜哭了一會兒,原本細細的哭泣漸漸變成嚎啕大哭,仿佛這一生的委屈都在這一刻爆發,換成洶湧不止的淚水。
一直到蔡甜甜哭道沒有力氣,靠在沈音的懷中,嘤嘤的哭泣,沈音一手輕輕拍着蔡甜甜的後背,伏在她的耳邊輕聲說道,“甜甜,受什麽委屈了,跟我說,好嗎?”
“沈姐。”蔡甜甜像是抓到救命稻草的一聲呼喚,沈音整個人都顫抖了一下。
“嗯?”沈音低聲回應道,盡量不打斷蔡甜甜的說話。
“沈姐。”蔡甜甜似乎是喊不夠一般。
“嗯?”
“我再也回不去了,你知道嗎?”蔡甜甜絕望的說道。
沈音沉默的輕輕拍着蔡甜甜的背,像是在哄一個嬰孩一般的輕柔。
“都會過去的,不管發生什麽,相信我。”沈音說道。
“不會了,回不去了,你知道嗎?沈姐。”蔡甜甜連最後的哭泣都吞在了聲音裏。
沈音将蔡甜甜扶正,雙手緊緊握着她瘦弱的肩膀,堅定的看着蔡甜甜的雙眼,“告訴我,發生了什麽?”
“我。”蔡甜甜看着沈音的雙眼黯淡無光,漆黑的可以裝下所有的黑暗。
“帶團出事兒了。”蔡甜甜不敢看沈音,垂下雙眸才有勇氣說了出來。
沈音心中咯噔一下。
“他打電話給我,說在房間裏把腳扭了,走不了路,讓我去房間裏扶他去醫院。”蔡甜甜低垂着雙眼,像是在喃喃自語一般,那樣的驚慌失措而又深深的絕望。
“我真傻,我真的是太傻了,你說我怎麽就那麽笨了。”蔡甜甜擡頭滿眼的悔恨。
說道這裏,沈音已經明白發生了什麽,眼淚順着流了下來,是多麽狠毒的人,才能對蔡甜甜下手,她是那樣的明媚,那個如春天陽光般絢爛的女子。
沈音一把将蔡甜甜擁入懷中,她不想讓蔡甜甜看見自己的淚水。
“可是我真的就信了,你說我傻不傻,我以為是送那個賤人去醫院,卻将我自己送到了地獄,天底下恐怕再也沒有比我更蠢的人了吧。”蔡甜甜說完,不再說話,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四月的陽光,肆無忌憚的從窗口照了進來,沈音直覺的滿身的寒意,什麽樣的語言,在這個時候說出來安慰,都是那般的蒼白無力。
“沈姐,你說我是腦子抽風才去做旅游的嗎?我一定是瘋了才會去做旅游。”蔡甜甜伏在沈音的肩頭嘲笑着自己不可裏約的選擇。
“都會好起來的。”沈音将蔡甜甜臉上的淚水挨着擦去,再将蔡甜甜背進浴室,幫蔡甜甜洗了澡,換了身幹淨的衣服,再将蔡甜甜放在床上,将屋裏清掃了一遍,去廚房給蔡甜甜做了一碗她最喜歡的面。
沈音打電話跟玲姐請一個月的假,玲姐在電話裏十萬個不肯,說道最後沈音表态這個假如果請不了,她就只能辭職了,這個時候玲姐才賭氣的說道,“好了好了,你請假吧,遲早我是因為你們丢了飯碗。”
沈音只能在電話裏跟玲姐萬分抱歉。
沈音将電腦和日常用的衣物都搬進了蔡甜甜的豪宅,兩個人開始過起了居家小日子,蔡甜甜總是很少說話,安安靜靜的一坐就是一整天,沈音白天會拉着蔡甜甜出去買菜,散步。晚上兩個人就躲在家裏一個看電視,一個寫論文。
秦冷出差回來看見沈音的衣服和洗漱用品不翼而飛,瘋狂的給沈音打電話,除了這樣的事情,蔡甜甜對沈音是沒有防備才說出來的,沈音只能對秦冷講自己帶團去了。
我們似乎越是長大,接觸成人的世界越多,又或者某一天變成大人的時候,我們所憂慮的事情變的越來越多,而快樂卻漸行漸遠。
而成長總是來的那麽簡單,一次受傷,一場失戀,又或者只是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