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喻後來發現,在浴缸裏做這種事情其實是個體力活,身體攀至巅峰的時候,自己險些暈了過去。從浴缸裏爬出來,只拿了張浴巾将身體擦幹,何喻一頭栽進喬慕冬的大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裹起來。
喬慕冬後來才過來,拉開被他裹住的被子,自己也鑽了進去。
溫熱結實的肉體将何喻禁锢住,一只手臂搭在他的胸前,何喻眼睛都睜不開,翻了個身立即就睡着了。
早上天一亮,何喻就被自己無比精準的生物鐘喚醒,他還沒睜開眼就感覺到喬慕冬壓在他胸口的手臂,那只手壓了他一整晚,害得他時不時就覺得呼吸困難。
其實何喻覺得喬慕冬挺神奇的,淩家人從淩強到淩芷露,都不是那種高頭大馬的體格,偏偏喬慕冬這個從小過苦日子的私生子長得跟歐美人似的身材,肩寬腰窄,一雙長腿,再加上俊朗立體的五官,拉出來就可以直接上T臺,所以何喻一直覺得他不去當模特可惜了。
不過喬慕冬是個對自己全無自覺的人,無論是淩家少爺的身份,還是出衆的外形,他都不看在眼裏,他只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過着随心所欲的生活。
何喻覺得這樣的喬慕冬也挺好的,至少還算可愛。
他掀開喬慕冬的手臂下床,喬慕冬立即就醒了,伸個懶腰然後抱着被子躺在床上,大大方方欣賞何喻的裸體。
何喻翻出床頭櫃下面那盒新內褲,上回他穿了一條走,現在還剩一條。穿上內褲又打開櫃子找衣服穿。
喬慕冬說:“你上回那套,在右邊最下面的櫃子裏。”
上次那套衣服濕了之後就丢在喬慕冬的家裏沒有帶走,何喻打開右邊櫃子,發現已經洗幹淨了整整齊齊疊放在裏面。
何喻當然不會以為是喬慕冬給他洗的,大概是請來打掃清潔的鐘點工做的。
何喻穿衣服的時候,喬慕冬問他:“黎唐不是叫你今天不用上班嗎?”
何喻低着頭正在扣牛仔褲扣子,聞言“嗯”一聲,“是不用,怎麽?”
喬慕冬一只手撐起上半身,一只手去拉他,想将他拉回床上,“那今天別走了。”
何喻抓起床上的枕頭朝喬慕冬臉上砸去,“你有完沒完!”
穿衣服整理洗漱,何喻從二樓下來,看到自己的手機還丢在沙發邊上,一整晚沒關機,電池顯示已經變紅了,上面還有兩條短信,都是付晨山發來的,一條說:“好,知道了。”第二條卻緊接着又問:“你在哪裏?喬慕冬那裏?”
何喻看了,沒有回複,把手機收回褲子口袋裏。
喬慕冬家的冰箱裏空空蕩蕩的,連雞蛋都找不到一個,何喻關上冰箱門的同時,聽到喬慕冬下樓梯的腳步聲。
喬慕冬一邊走一邊打領帶,身上西裝筆挺,又恢複了那人模狗樣的一身打扮。
何喻問:“你要上班?”
喬慕冬說:“你陪我我就不去上班了。”
何喻笑了笑,“那你還是上班吧。”
喬慕冬問他:“你要去哪裏?”
何喻說道:“我去看看黎哥,不太放心他一個人。”
喬慕冬“哼”一聲,“你不放心他?當年在城北十幾個人打他一個都打不死他,你還不放心他!”
何喻聞言,略有些驚訝,問道:“黎哥這麽厲害?”
喬慕冬不說話了,走到門邊換鞋子,過了一會兒才道:“那時候他才二十多歲,換了現在,我一個人也能解決他。”
何喻只當作沒聽到。
喬慕冬轉頭看到他似笑非笑的表情,站直了瞪着他,沉聲道:“何喻,你看上他了啊?”
何喻蹲下去穿鞋子,喬慕冬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聽他說:“你管不着我。”
喬慕冬一把抓起何喻手臂起身,把他抵在門上,“你想都不要想!黎唐不會操你屁股的,整個城北的人都知道黎唐喜歡女人!”
何喻卻只注意到了最後那句話,“喜歡女人?什麽意思?”黎唐喜歡女人并不奇怪,可是喜歡什麽樣的女人會鬧到滿城皆知,何喻倒是挺感興趣的。
喬慕冬無意和他再聊黎唐,丢開他的手去拿鞋櫃上的車鑰匙,“你自己問他,反正別讓我知道你跟他搞在一起,否則打斷你的腿!”
何喻不把他的威脅放在心上,仍是那句話,“關你什麽事?”
喬慕冬開車把何喻送到仁信街,停在街口沒有進去。
何喻下車時跟他說:“等一下。”然後走到街口那家包子鋪,買了兩個包子一杯豆漿從車窗遞給他,“記得吃早飯。”
喬慕冬伸手接過來的同時,一手攬過何喻肩膀,重重親上他的嘴唇。
何喻用力把他推開,可是嘴已經被他咬紅了,“滾蛋吧!”何喻憤然說道。
喬慕冬手一揚,頗為潇灑地将車調頭走了,臉上還挂着得意的笑容。
何喻站在原地看他将車朝對面淩雲開去,不由也笑了笑。擡起頭時,見到街口那家賣羊肉湯的老板娘正坐在門口看他,見他注意到自己,老板娘說:“小夥子不錯嘛,每天都是名車接送,還來這裏打工,體驗生活啊?”
何喻聞言,笑着答道:“是啊,我大學生打工來的。”
老板娘真信了,點着頭說:“哦,大學生啊。”
已經二十七歲的何喻低頭微笑,心情不由變得愉快起來。
食有味的大門緊閉着。
何喻站在街邊,仰起頭大聲喊:“黎哥!”
足足喊了三、四聲,樓上窗戶被猛然推開,“砰”一下撞在牆上反彈回去,黎唐頂着一腦袋亂七八糟的頭發探出頭來,罵道:“放假不回去睡覺,大清早的喊什麽喊!腦子有病吧?!”
何喻笑了,有些傻氣,“我來看看你。”
黎唐仍然怒氣未散,“又沒死,有什麽好看的!”說完,縮了一半頭回去,“等着,我給你開門。”
黎唐很快從二樓下來,打開店門,讓何喻進來之後,又将門關上。
他雖然換了衣服褲子,可是仍是一臉睡意未散的模樣,擡手抹了抹臉,說:“你先坐,我去洗漱一下。”
黎唐往廚房後面走去,那裏有個小衛生間,平時也有客人在使用。
何喻跟着走進廚房,大聲問黎唐:“還沒吃早飯吧?我煮點面一起吃?”
黎唐從後面回了一句:“放着我來!”
何喻等了一會兒,見黎唐從後面過來,往鍋裏摻上水,開了爐子。
黎唐說:“沒有臊子,要現炒,想吃什麽?”
何喻道:“我都行。”
黎唐去冰箱裏取了切好的碎肉,又拿了蔥姜切細,另一個炒鍋裏倒上油燒熱,直接一邊炒肉臊一邊燒開水煮面,動作幹淨利落,絲毫不遜于老龐。
何喻在一邊看得有些發愣。
黎唐一邊煮面,一邊問他:“怎麽不在家裏休息?”
何喻道:“家都沒有,不知道去哪裏。”
不管是喬慕冬那裏,還是付晨山那裏,自己都是個名不正言不順的住客,反而是在黎唐這裏待着時,他才覺得更有底氣。
黎唐看他一眼,又轉頭看向煮面的大鍋,說:“那就待這兒吧,中午想吃什麽?我給你做。”
何喻想了想,說:“魚香茄子。”
何喻很快發現,黎唐做菜的手藝确實非常好,不光是動作麻利手勢熟練,味道也很好。何喻開始有些理解黎唐為什麽會來開這個餐館了。
“我從小就很喜歡做菜,”黎唐說,“那時候一個人住,就常常在家裏做一些好吃的給自己吃。”
何喻吃完面,幫着洗碗,聞言說道:“聽起來很孤獨。”
黎唐打開了外面的電視機,一邊換臺一邊說道:“也不會,挺好的,跟現在沒區別。”
現在的黎唐還是一個人,雖然每天店裏員工客人來來往往,但那既不是朋友也不是親人,黎唐還是一個人過自己的生活。
何喻突然想起了洪闵航,從名義上來說,他們還算是一對兄弟。
黎唐看着何喻的眼神,哼笑一聲,“你自己都不好過,還有空來可憐我啊。”
何喻嘆口氣,“我們這叫同病相憐。”
的确是同病相憐,不然何喻也不會在無處可去的時候,選擇回到黎唐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