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戀教育
男主晉默給過來的冊子很有用,宋珺瑜又在其中發現了好幾味凡人能用的藥材。
接下來幾年,宋珺瑜的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凡人醫術的推廣上,至于修為,宋珺瑜平常除了陪着姬婵練練劍,并不再主營劍道。
她想得很開——她如今已經是金丹修為,在修真界已經有了一定的自保能力,接下來的幾十年,她打算先一心完成系統‘興盛門派’的任務。
這幾年,魔門和仙界的沖突愈發劇烈。
因為魔族傳聞魔王已經意外身故,許久未曾露面,縱然目前有柳夭強勢地壓着這些傳聞,但魔族內部暗流洶湧,魔族忙着內鬥,正好給了仙門可趁之機。
不同于之前魔門仗着魔王修為高深,單方面挑釁仙門,這段時日,有些仙門也開始時不時進攻魔門。
三界愈發混亂,仙魔争鬥,最為受傷的是那些可憐的百姓。
宋珺瑜不想要名聲,也不想得到外界注意,于是将推廣醫術的任務交給了姬婵,先從山下的李家村開始,讓她教會村中的孩子們,只說是姬婵遇到了一個散修,從散修身上學來的。
姬婵這些年來什麽事情都能做到最好,除了對煉器不感興趣,姬婵在布陣、醫藥上甚至有些方面超出了宋珺瑜,而姬婵的修煉進度也一日千裏,短短幾年便到了築基中期。
大概是姬婵生得太美,其餘人都不忍心傷害她的原因,李家村的孩子們也極為聽姬婵的話。
剛開始願意跟着姬婵學習醫術的村民們較少,只有姬婵叫過來的村裏的小孩。
但随着時間流逝,大概是發現了姬婵在教他們的是安身立命的手段,跟着姬婵學習的人越來越多。
見到情況穩定了下來,宋珺瑜便安心地宅在洞府裏鑽研藥方,鮮少再下山去李家村。
而這些年來,除了在修煉上表現了極高的天賦,姬婵做事也極為妥帖,甚至接過了清平門的庶務打理,清平門除了冶煉法器之外,這兩年也有了能生錢的資産。
除了錢長老不知為何老是對姬婵冷眼相待之外,其餘清平門的人都接受了姬婵這個弟子。
這一日姬婵傳回消息,說李萱即将嫁人,問宋珺瑜有沒有空。
宋珺瑜聽到這消息長嘆了一口氣,想了想,還是下了山。
李萱是個苦命的孩子,前兩年,她的父親李大牛城賣獵物的時候得罪了紫陽盟的人,被紫陽盟人當街殺害,回來的時候只剩下一具備受折磨的屍骨。
據旁觀者所說,李大牛死得很冤,他當時是在賣獵物給小販,僅僅只是說了一句“這狐裘皮子品相不好,我追的時候傷了狐貍的臉,我便宜點賣給你”,便觸怒了路過的紫陽盟女修。
“傷了臉又如何?”
那女修戴着銀面具,一劍割破了李大牛的喉管,又挑破了他的臉皮,活活折磨李大牛到咽氣,模樣宛若妖鬼。
仙門橫行霸道慣了,縱然這女修鬧市行兇,卻并沒有什麽人敢出頭。
李萱原本定了親,前年就該過男方門,聽聞李大牛因為得罪了仙門的人喪命,那戶人家當年連夜退了親。
經過這件事,原本活潑的李萱變得愈發沉默寡言。
宋珺瑜憐惜她,想着她和姬婵是朋友,李萱的天賦也不算太差,便想讓林英收她當弟子,林英縱然不擅交際,但宋珺瑜和姬婵也可以指點李萱修煉。
然而李萱卻拒絕了。
誰也沒想到李萱會繼承她父親的事業,以一介女兒身進山狩獵。
狩獵極易受傷,李萱身上時常傷痕累累。閑暇的時候,李萱便留在村裏跟着姬婵一起學醫,她心思缜密,人又聰慧,是村民之中學得最好的一個。
有些聰明的李家村人進城開起了醫館,漸漸的,大家都知道了李家村人受到仙門庇護,被仙門教授了醫術,能救治大部分病症的事情。
受姬婵指點,李家村人進城行醫之後主動提出遵照賦稅,将一半的收入給了城主府,城主府見他們識趣,并不阻礙他們的生意,再加上李家村人的醫術确實有用,整個村子逐漸在城內有了名聲。
而這時候,那戶退親的人家又提出了要延續親事,迎娶李萱的要求。
這般厚臉皮的人家,嫁過去必然沒什麽好果子吃。
出乎所有人意料,李萱竟是答應了!
宋珺瑜心中極為不解:她一直記得李萱小時候望着她時眼眸亮晶晶的模樣,然而自從李萱的父親出意外之後,這兩年也不知怎麽了,李萱看到宋珺瑜的時候不再說話,總是低着頭。
縱然心中困惑于李萱的選擇,但畢竟是看着長大的孩子,嫁人這麽隆重的場合,宋珺瑜總是要去一趟:她金丹期的身份在這裏,露個臉,日後男方也不敢慢待李萱。
宋珺瑜下飛劍的時候,便看到姬婵已經站在村口等着她。
此時是冬季,李家村村口一片蕭條,但因着姬婵無與倫比的美貌,襯托得周遭的環境都亮堂了起來。
姬婵本就生得好看,此時經過靈氣氤氲,整個人更是帶上了一種清靈的氣質,讓人看一眼便不敢多瞧。
姬婵低垂着頭,也不知道在想什麽,側臉看上去無比精致曼麗。
“師父!”
見到宋珺瑜禦劍而來,姬婵上前了兩步,先前的深思模樣瞬間消散,朝着宋珺瑜露出了一個溫婉的笑。
每次看到姬婵的笑容,宋珺瑜都會在心中感慨:自己何德何能擁有這般乖巧美貌的的弟子!
姬婵這幾年個頭蹿得飛快,已經比宋珺瑜要高出半個頭,但并不像先前兩個徒弟一樣帶給宋珺瑜壓迫感,大概是因為從小養大的原因,每次看到姬婵,宋珺瑜只覺無比舒心。
“迎親的人快過來了,李萱正在上妝。”
姬婵走在宋珺瑜身側,将宋珺瑜領到了李萱家,推門進了房間。
村裏的喜婆婆已經給李萱整理好了妝面。
李萱恰好是最美好的年華,被喜婆婆絞了面,畫上了漂亮的新娘妝,宋珺瑜一眼望過去,恍惚間一下子都沒認出人來。
當年跟在自己身後的奶娃娃,一下子竟長到了這麽大!
房間裏的人都在笑着說着吉利的話,李萱卻宛若未聞,一直低頭坐在椅子上,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有眼尖的人看到了門口的宋珺瑜和姬婵,連忙出聲呼喊:“宋仙子來了!”
宋珺瑜一向看中李萱一家,村民們想着這樣的日子宋珺瑜可能有什麽話要交待,便都出了房門,體貼地帶上了門。
看到宋珺瑜的剎那,李萱似乎愣了一瞬,無神的眼眸像是突然注入了生機,但不知道想起了什麽,李萱又一次垂下了頭。
若是李萱模樣歡喜,宋珺瑜心中還好受一些,然而李萱露出這幅模樣,宋珺瑜忍不住就皺緊了眉。
“小萱,如若你心中不情願,現在毀親還來得及,”宋珺瑜輕聲開口:“你旁的什麽都不用擔心,我和小婵都會幫你解決。”
“那李屠夫的兒子并不是良人,”姬婵在一旁垂下眼眸,她這些年來處事妥帖,想宋珺瑜所想,自然知道宋珺瑜在意什麽:“聽聞他前些時日和城中地痞打架,傷了骨頭,一輩子不能行走!”
宋珺瑜沒想到其中還有這樣的隐情,瞪大了眼:“小萱,他們一家人不安好心,我們不要搭理他們,退了這門親事……”
然而李萱卻仍是搖了搖頭。
“宋仙子,小婵,多謝你們來送我。”
李萱眼眸之中的明亮一點點熄滅:“這是我爹替我定下的親事,也是我自己選好的路。”
宋珺瑜咬緊了下唇,實在想不明白李萱為什麽會這麽選擇。
若是李萱只是一時鬼迷心竅,宋珺瑜還可以再勸她,可李萱搬出了她去世的爹,而這是個對于孝道無比推崇的時代……
這種情況下,縱然心中恨鐵不成鋼,總覺得李萱或許還有別的隐情,但深知人的思想不可能一朝一夕之間就發生改變,宋珺瑜只能尊重李萱的想法。
或許吃了虧,李萱自己就能明白過來。
“小萱,你要想嫁就嫁吧!”
宋珺瑜沒有再勸,嘆了口氣拿出一個小乾坤袋塞給了李萱:“這乾坤袋裏的東西算是我給你的添妝,日後你若是受了委屈,一定要和我們講,我們永遠會是你的後盾。”
宋珺瑜在改良的乾坤袋裏放了些衣裳首飾還有銀錢,因為李萱沒有靈力,又教給了李萱打開乾坤袋的方法。
李萱接過乾坤袋緊緊攥着,低着頭一聲不吭,眼淚卻是不停往下落……
宋珺瑜也不知道能再說什麽。
屋子裏一時間無比寂靜,直到一陣喜樂聲打破了沉寂。
“宋仙子,男方到了!”
外頭的喜樂聲愈發清晰,接親的人到了。
“哎呦!大喜的日子,怎麽哭了呢?”
村民們走進來,看到淚流滿面的李萱吓了一跳,喜婆婆趕緊給李萱補好了妝,蓋上了蓋頭。
蓋上蓋頭前,李萱深深地看了宋珺瑜一眼,目光掃過一旁的姬婵,抿唇閉上了眼。
外頭又是一陣喧嚣,村民們開始議論紛紛。
李家派來迎親的并不是李萱未來的丈夫,而是一個高個子姑娘。
癱了的男方自然不可能來迎親,聽聞替男方來的是男方的姐姐李大娘子,她的父親李屠夫酗酒已不能拿刀,弟弟纨绔,李大娘有一手好的刀法,為了撐起這個家,至今二十歲仍舊未嫁。
宋珺瑜充當了李萱的長輩,承受了男方迎親之人的拜見。
李大娘子模樣看起來極為幹練,朝着宋珺瑜行了一禮,認真地允諾:“當年因為李伯父救了我一命,兩家才結下這門親事,先前我爹糊塗,瞞着我退了親,是我家對不起弟妹,今後我必定将萱姐兒當親妹看待,不讓她受一點委屈。”
李大娘子看起來是個拎得清的,這番表态,宋珺瑜心中的憂慮總算是少了一些。
李萱也跪了下來,朝着宋珺瑜紮紮實實磕了好幾個響頭。
喜婆婆扶起了李萱,緊接着外頭的鞭炮聲響了起來,吉時到了!
李大娘子扶着李萱上了花轎,伴随着響起的陣陣喜樂,一行人啓程出發。
看着接親的人離開時浩浩蕩蕩的隊伍,宋珺瑜心中忽然間就有些悶滞,甚至産生了一種類似自家白菜被豬拱了的惆悵感。
宋珺瑜并沒有跟着去男方家,她輩分太高,去的話只會惹人不自在,倒是姬婵從小和李萱一起長大,可以替宋珺瑜出面去送。
直到遠遠地看不到一群人的背影,宋珺瑜才收回了視線。
她本以為來到這個世界将近百年,已經習慣了離別,然而此時親眼見到李萱離開,宋珺瑜心中還是不可抑制地生出了幾分悵惘。
而小婵,也是和李萱差不多的年紀……
宋珺瑜心神恍惚地禦劍回去了清平門。
鄭複正在教導王念練劍,他已經收下王念當了弟子,幾年下來,王念已經長成了俏麗的大姑娘,和當年瘦骨嶙峋的模樣有着天壤之別。
王念的天賦并不差,但是幼時的經歷導致她的膽子很小,很容易慌張導致練劍出錯,幾年下來,連鄭複都被磨得改掉了那高傲的脾性,看起來親切了許多。
宋珺瑜原本是想着直接路過的,但看着王念認真練劍的模樣,以及旁邊鄭複抿起的唇,忍不住心有所感,嘆息着拍了拍鄭複的肩膀——
“師兄,珍惜這樣的日子吧!孩子看着看着,一下子就大了……”
迎着鄭複不明所以的眸光,宋珺瑜不欲解釋,進了藥房搗藥,她想要讓自己的心安靜下來,然而卻一連幾次放錯了藥材。
最後宋珺瑜索性讓自己放空下來,掏出一壺果酒,坐在院子裏賞起了月。
姬婵一回到清平門,就被林英鬼鬼祟祟地拉到了一邊。
旁邊的大師伯和二師叔也一臉嚴肅地湊了過來。
“你師父她,看起來有些不爽利。”林英組織着語言,小聲開口。
“她應當是又想起了那兩個死去的弟子了!”鄭複皺眉接話道:“等會很可能又會偷偷哭。”
“只能勞煩你了!”季陽一臉嚴肅:“你知道的,我們幾個不善言辭,可能會惹得你師父更加傷心。”
姬婵抿起了唇:他們會不會惹得宋珺更加傷心不清楚,但現在他們的話卻确确實實惹了姬婵不爽利。
但姬婵一向善于掩飾,并沒有表現出自己的不高興。
她抿起唇,點了點頭,回到了她和宋珺瑜的小院。
縱然不知道宋珺瑜是怎麽了,一路上,姬婵腦子裏已經斟酌了一系列勸說宋珺瑜的話,比如說告訴宋珺瑜李萱婚禮的盛況轉移宋珺瑜的注意力,拿出她乾坤袋中今日買好的話本哄宋珺瑜開心……
她本以為依照宋珺瑜往日的習慣,是不會當着她這個徒弟的面思念那另外兩個人的,她卻沒想到,一進院子門,她就看到了宋珺瑜眼睛通紅、對月飲酒的畫面。
而一見到她,宋珺瑜就眼睛一亮,喊出了聲:“小婵,你過來!”
“師父,怎麽了?”
宋珺瑜竟是真的在懷念那兩人,而且似乎還哭過!
姬婵心中氣急了,然而宋珺瑜這模樣看起來十分不對勁,姬婵一邊留心着宋珺瑜的神态,一邊小步走到了宋珺瑜面前。
剛一靠近,宋珺瑜便伸出手,抱住了她。
一時間,姬婵滿腦子的計劃煙消雲散,不由得瞪大了眼!
自她有了靈力、能修煉開始,宋珺瑜就沒有和小時候一樣抱過她了。
她原本以為自己已經習慣了這一點,畢竟她要向宋珺瑜證明她已經能夠獨當一面,不再是受宋珺瑜庇護的小孩,然而直到這次被宋珺瑜抱進懷裏,姬婵才恍惚間發現她其實一直在懷念着宋珺瑜的懷抱。
宋珺瑜的軀體很香,也極軟,姬婵甚至連回抱都不敢,怕一不小心會碰碎了宋珺瑜。
心跳莫名其妙加速了跳動,耳根不自覺染上了紅暈。
姬婵咬緊下唇,感覺自己看起來極為古怪,仿佛身體都不再受自己控制……
她有無數種借口脫離宋珺瑜的懷抱,然而鬼使神差的,姬婵選擇了僵在原地,任由宋珺瑜抱着她,悶在她脖頸,小聲地說着話。
“小婵,時光真的過得好快,你一下子就變成了大姑娘!”
宋珺瑜打了個酒嗝,想起徒弟之後也會同李萱一樣嫁人,越想越覺得難過。
李萱鐵着心要嫁人,宋珺瑜有些懷疑李萱和那小子私定了終身。
姬婵是個乖巧懂事的孩子,這孩子單純又死心眼,這些年來待宋珺瑜死心塌地地好,宋珺瑜好怕單純的姬婵和李萱一樣遇人不淑,這才發現這些年她忽視了對姬婵的擇偶教育。
但宋珺瑜有些不知道怎麽開口,酒壯慫人膽,于是喝了好幾壺酒,才終于鼓起勇氣拉住了姬婵。
“小婵!今日見了李萱的婚禮,你有什麽想法嗎?”
宋珺瑜帶着果香的氣息從她耳邊掠過,帶動得耳根愈發酥麻,姬婵忍不住咬緊了下唇。
聽着宋珺瑜小小聲詢問,心中一下子反應過來——宋珺瑜是為李萱的出嫁而覺得難過。
她其實在李萱的婚禮上就發現了宋珺瑜的悵惘,原本以為宋珺瑜會很快釋懷,卻沒想到宋珺瑜居然會這般在意。
縱然心中有些不滿于宋珺瑜對李萱的看中,姬婵還是誠實地搖了搖頭:“沒有想法。”
話一出口,又覺得這句話說起來太冷冰冰,會破壞她僞裝出來的乖巧徒兒的表象,于是姬婵又輕聲補充道:“一切全憑師父作主!”
宋珺瑜掰起姬婵的臉,見到姬婵那張漂亮的臉龐上一如往日,沒有一絲心虛的跡象,放下了心來——
“那就好!”
姬婵沒有早戀,現在對姬婵進行婚戀教育還不晚!
宋珺瑜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起來,抽了抽鼻子,望着姬婵笑出了聲。
“小婵的品貌這般出衆,到時候若是有了心上人,一定要帶來給師父我把把關,世上太多花言巧語的人,我們小婵這般美貌才華,可不能被那些奸詐的人哄了去……”
姬婵微微挑高了眉,心中的不悅在這一剎消散殆盡。
她同宋珺瑜相處了這麽久,縱然宋珺瑜此時沒有明言,但她幾乎是立即反應過來宋珺瑜會這般模樣的最主要的原因——宋珺瑜是在為自己未來出嫁這件事覺得煩憂。
姬婵的心情一下子就好了起來,眼眸裏忍不住劃過了一絲笑意:她很喜歡這種被宋珺瑜在意的感覺。
宋珺瑜本就盯着姬婵看,此時看到姬婵這一絲笑,卻覺得姬婵是不相信她的話,宋珺瑜于是捧住姬婵的臉,一五一十開始給姬婵描述那些她曾在話本子上看到的故事:什麽富家子抛卻糟糠之妻,某某道人殺妻證道……
宋珺瑜說得很認真,姬婵漫不經心地聽着,視線卻漸漸落在了宋珺瑜張合的紅唇之上——
因為飲了酒,宋珺瑜的紅唇上帶着一絲晶亮的水澤,飽滿瑩潤,看起來,似乎有些誘人……
姬婵忽然間就覺得有些口幹,心跳陣陣如若鼓擂,直到聽到宋珺瑜又喚了一聲“小婵”,才似是如夢初醒一般移開了視線。
姬婵緩緩出了口氣,平複古怪的心跳頻率。
大抵是今日參加的婚禮實在太吵鬧,她整個人似乎都有些不對勁。
但其實,若論哄人,天下哪裏有人能比得過宋珺瑜?
她現下這番擔憂,着實是多慮了一些。
想起宋珺瑜口頭禪似的喊出的那些譬如“小婵寶貝”、“小婵你真厲害”、“小婵怎麽這麽漂亮”的諸如此類的話,姬婵就覺得無比羞臊,也虧得宋珺瑜能開口。
不過,宋珺瑜已經很久沒跟自己說過這麽多話了。
姬婵很喜歡這種只有她和宋珺瑜兩個人的氣氛。
她這些年這般體貼周到,主動承擔宋珺瑜的大部分庶務,便是想着将宋珺瑜隔絕起來,不讓旁人像李萱一樣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宋珺瑜。
宋珺瑜只能是她的。
宋珺瑜絮叨了很久,姬婵一直極有耐心地聽到,卻是又一次皺起了眉、
宋珺瑜越說越離譜,居然說什麽“小婵我現在開始給你攢嫁妝,你放心,師父有錢,只要你看上的人能讓你幸福,師父絕對會讓你成為最風光的新娘……”
姬婵忍不住打斷了宋珺瑜的話。
“師父,我不嫁人,我早就說過,我只想一輩子常伴師父左右!”
宋珺瑜卻是望着她‘嘻嘻’笑:“我自然知道小婵的孝心,但哪有徒弟陪師父一輩子的……”
姬婵徹底沉下了臉。
她知道宋珺瑜以前答應她這番話是把她當小孩哄,但她以為這幾年表現得出色,宋珺瑜會越來越離不開她,進而知道她說的确實是心裏話。
卻沒想到至今宋珺瑜仍是将她的話當成了兒戲!
姬婵惱怒極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的怒意從何而來,明明宋珺瑜的話從世俗上來說并沒有說錯什麽,甚至算得上是一個好師父。
然而姬婵就是莫名地覺得惱怒與委屈。
若是旁人這樣惹她發怒,她早就想辦法送那人上了西天,偏偏這人是宋珺瑜……
姬婵深吸了好幾口氣,才重新冷靜下來。
這些年相處下來,姬婵無比明白宋珺瑜吃軟不吃硬的性格,現階段也不打算和醉鬼掰扯,心中卻是暗自記下了這一筆。
“我知道了。”
姬婵又一次恢複成平時乖巧溫順的模樣,深深地看了宋珺瑜一眼,垂下頭,唇畔露出一絲苦笑:“師父酒後吐真言,大抵是厭棄我了,所以才同我說這番話。”
“我會自己避開些的,不再惱着師父。”
她苦笑出聲,模樣看起來悲傷又凄涼:“但師父莫要再飲酒了,飲酒耽誤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