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挽臂同行,閃光燈,機械臂圍了過來。
歐陽雲啓嘴角微楊,低頭伏在苗佳鳳耳邊,“你倒是花了不少功夫。”
苗佳鳳輕拍他的肩膀,嬌笑一聲,然後用幾乎微不可聞聲音,道:“我這也是為了你好,不是嗎!”
歐陽雲啓擡手,溫柔地将她遮面的短發別向耳後,從牙縫裏擠出:“這樣的配合你滿意嗎?”
苗佳鳳莞爾,貼近他的肩膀。
在外界看來,兩人耳鬓厮磨,就是熱戀中的男女。
源海和苗氏公開辟謠,商業合作一切正常。歐陽雲啓和苗佳鳳同時現身,外界紛紛猜測,兩人已經破鏡重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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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根、兩根、三根、四根……
郝瀚皺眉,疲憊地扯掉領帶,掃了一眼滿地的煙蒂。
歐陽伊莉面無表情地吐着煙圈,周圍煙霧缭繞。對于面前之人視若無睹。
郝瀚微微握了握雙拳,沉沉呼吸。
隐忍過後,蹙起的眉頭舒展開來。
他繞過一地的狼藉,徑自走向書房。
“怎麽?話都懶得說了?還是跟你的小助理把情話都說盡了!”身後傳來歐陽伊莉輕蔑的諷刺。
剛剛碰到門的手頓了一下,仍舊忍着未出聲,随即開門,進入書房。
身後砰的一聲,似玻璃破碎。
郝瀚咬了咬牙,手臂上青筋鼓起,他終究還是發作了。
他幾步退了出來,指着污穢不堪的地面低吼:“你終究要鬧到什麽時候?”
“我鬧?!”
歐陽伊莉冷笑。
“自從你從大下鄉回來,你就一直魂不守舍,對我不理不睬,怎麽,顧小草讓你心疼了是不是?”
一張精美的面容此刻滿是猙獰。
她委屈,她有口難言。
在你身邊與你同床共枕的男人卻想着別的女人。
即便留住他的人,可是那顆心卻被人奪走了,只剩下一具軀殼。這不是她想要的。
顧小草遇險住院,他心急如焚,撇下她一人急忙趕往大下鄉,她忍了,好吧,就如他所言,即便是普通朋友也該去探望關心。
可是,回來後,他整個人都變了。
沉默寡言,借酒消愁,以工作為名,早出晚歸。
她不是傻子,他已經不愛自己了。
可是,為什麽還要答應和她結婚,還要騙她。
空氣幾乎凝結,兩人強勢對視。
半響……
郝瀚抹了一把臉,疲憊至極,語氣無奈:“莉莉,該做了都按你的要求做了,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滿意?!”一聲冷哼。
西斯底裏的斥責呼嘯而來:“你心裏想的什麽以為我不知道?你就是想冷落我,讓我知難而退,然後你好去找你的那根不要臉的雜草!”
歐陽伊莉瘋了一般,一只玻璃的煙灰缸直飛郝瀚的額頭。
直到碎片一地,他一動未動。
額上傳來刺痛,一股熱流順頰而下。
那抹刺眼的鮮紅,使歐陽伊莉愣在當場。
“你滿意了嗎?”郝瀚面無表情,眼神冷漠異常。
歐陽伊莉一陣慌亂,抖着手伸向他受傷額頭。
郝瀚一把擋開。
順手拿起外套,大步離開了家。
身後的嚎啕哭聲清晰傳來,他仍舊頭也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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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草的腦子混混沌沌。
一會兒是與郝瀚相處點滴,一會又是歐陽雲啓淡淡然似有似無的笑容。
呼~
她長呼一口氣,眼前頓成一片白霧,霧氣散去眼前是一幢暗黑無光的舊房子。
她怎麽會走到了這裏?
三年前,她就是在這裏第一次遇見郝瀚。
物是人非。
破敗的二層民房,現在孤零零地矗立在一群廢墟之中,周圍已被拆毀的差不多了,相信不久這裏就将不複存在。
一些舊事像回放一樣現于腦海。
這裏,多少個日日夜夜,似乎是她生命中唯一的記憶,滿滿載載。
小草收了收厚重的羽絨服,可是還是感覺很冷。
臉上陣陣冰涼的刺痛,熱辣辣的眼眶裏流出的淚水在刺骨的冰冷中凝集,拉扯着她的皮膚。
“永別了,我的老板!”小草默默出聲。
她終究要從夢中醒來。
不屬于她的,她不該強求。
她要去追求她自己的幸福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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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後傳來一陣窸窣腳步聲。
可能是有人路過。
小草擡手擦了擦淚水,手指拂過之處都是火燎燎的刺痛。
痛得讓人清醒。
“是你嗎……小草?”
身後一個低沉暗啞的聲音,小草僵在原地……
時間似乎靜止。
胸口一陣難忍的撕扯……
不要回頭。
小草擡腳,幾乎是要飛奔。
突然身後猛地一個撞擊,一雙堅實的手臂從背後将她抱得嚴實,耳側一張溫熱的臉貼了過來……
奮起掙紮,可是那手臂卻越收越緊。
“……小草,是我……”耳側的聲音和那具身軀一樣顫抖着。
小草的心也跟着忽上忽下,淚水不覺又不受控制。
“為什麽……”她的聲音有些沙啞。
郝瀚俯首埋進她的脖頸,絲絲冰涼的濕潤感劃過她的肌膚。
“我好想你……”
小草為之一振。
他在流淚?!這是第二次看見他流淚,這淚水又是為誰而流?
郝瀚将她的僵硬的身體翻轉,一雙疲憊微紅的眸子正對上她的。
半年未見,他瘦了。
泛青的胡茬幾乎布滿半張臉,原本微微鼓起的面頰此刻陷了下去,本是一絲不茍的短發此刻淩亂不堪,還有額頭上一片紅腫,血漬未幹。
小草冰涼的小手覆上他的額頭,他的身體為之一顫。
手指輕輕摩挲他的臉頰,郝瀚的心口抽痛不已,臉部傳來麻麻涼涼的觸碰,他沉沉地呼吸,閉上雙眼,依戀地感受那只小手,一如當初的柔軟,但卻沒有溫度。
兩行清淚劃過小草俊秀的臉龐。
在那只手即将逃離之際,郝瀚一把握住,倏地睜開眼看着她。
顧小草任其緊握住自己的手,沒有掙脫,但是目光裏的忽現冷淡,讓郝瀚的心墜入谷底。
“曾經,我以為自己非你不可,固執地站在你身邊,哪怕你從未正眼看過我,我卻無怨無悔,也想過就算你一輩子都不屬于我,我也會等到天荒地老。後來我發現愛情不是妥協和等待就能換來的,我想要從那漫無目的的等待中将自己解脫出來,我也下定決心不再愛你,重新接受屬于自己的感情……”
顧小草此時淚水已經泛濫開來,泣不成聲。
“……可是,既然不愛我,為什麽總是來招惹我,你不知道你一個笑就足以讓我繳械……你讓我的決心一文不值……”
郝瀚眼裏泛着淚光。
他拉着小草的手,固執地将它貼上自己的臉頰,“不……小草,我的錯,別離開……別離開……”
高高大大的身軀,卻哭泣的像個孩子。
小草的幾乎能聽見自己心碎的聲音。
“……在你離開後,我生不如死,我離不開你,我愛你!”他啞聲音中是極致痛楚。
小草頓感天旋地轉。
悲從中來,三年的相守就盼這一刻,可是這一刻卻是這樣的遲,遲得錯過了一切。
如果換做是當初那個懵懵懂懂、天真爛漫的顧小草,此時她一定會又一次繳械投降。
可是,現在……
小草生生地将自己的手從那只寬厚的手中抽離。
小草的的目光堅定固執,讓郝瀚感到陌生,早已不是那個自己一聲咳嗽都會吓得不會走路的那個小姑娘了,此時她骨子裏的執拗的本性暴露無遺。
“……我知道,你是愛我的……”
他的一字一句重重地擊在小草的心髒。
“……在這段單相思的感情中我從沒快樂過,我想我們終究是沒有緣分,你終究不是屬于我的,我不該強求,就像當初不該繼續做這個夢……”
“……放過我吧……”
郝瀚怔住,半響,冷笑:“你愛上他了是嗎?”
小草閉上雙眼,不再看那令她揪心的面孔。
一聲狂吼,劃破夜空:“歐陽雲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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