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離他遠點。”他繼續提要求。
“……”憑什麽?我能要求你離關婧遠點嗎?
“說話。”
“我和他只是很一般的朋友關系……”
“很一般的朋友關系?你當我很好騙?”他沉下臉。
是,我賣給你了,難道就不能正當地交往異性朋友了嗎?
“是不是我當了你的情婦,就連交朋友的自由也沒有了?”她艱澀地開口。
“是。”他答得幹脆,“還有那個何嘉洋,別讓我再見到你和他一起。”
“不管你相信不相信,兩次都是偶然遇見的,我和何嘉洋之間連手機號碼都沒有互相留過。”
“你和他豈不是很有緣?每次都能碰巧撞上。”他冷笑。
“你愛信不信。”說不清為什麽,她的鼻子酸酸的,只覺得委屈。
恰恰舞曲結束了,關思睿和關婧說笑着回來了。
紀玉滢不想被這兄妹倆看出端倪,甕聲甕氣地說:“我去洗手間。”
她在洗手間裏待了很久,眼圈紅紅的眼裏噙着淚。
經常性人間蒸發十天半月甚至是一兩個月,對她從來是吝啬一句解釋,見面時對她挑三揀四,總能從雞蛋裏挑出骨頭來,現在……連她交往朋友的自由也要被他剝奪。
他是存心不給她紀玉滢一條活路了?被壓抑久了他就不怕終有一天她會反抗?
還是吃準了她會為了家人一直委曲求全?
守在裏面服務的大媽遞給她一塊熱毛巾:“姑娘,和男朋友吵架了吧?”
“謝謝阿姨。”紀玉滢接過毛巾卻不敢往臉上擦,怕花了妝。
“這男人啊,就是愛面子,你口頭上順着他,他心裏會明白的,你想幹什麽還不是由着你的性子來?”大媽絮絮道。
囧!守廁所的大媽搖身一變成心理咨詢師了。
紀玉滢從鏡子裏看到她布滿皺紋的一張臉,忽然想到了自己的媽媽,從心底嘆了一口氣,從包裏翻出十元鈔票給她。
“姑娘你真好心。”大媽高興地接過鈔票,“現在很少有人給小費了。”
紀玉滢補了一下眼妝,又往嘴巴上塗了玫瑰色的唇膏,對着鏡子努力地笑了笑。唔,一下子又顯得神采飛揚了。
“你剛才去哪兒了?”關思睿仔細朝她臉上看了看,“去洗手間補妝了?”
“嗯,妝花了。”她四下看了看,“你妹妹和她的老板呢?”
“他倆?估計是跑到哪個角落裏去卿卿我我了吧。”關思睿漫不經心地說。
“他倆……訂婚了嗎?”
“對不起,因為你的職業……我無可奉告。”
“不說算了。”
“其實這種事你最好去問問兩位當事人……還有,你問這個問題是從私人角度出發還是出于你的職業習慣?”他的眼底閃爍着洞悉一切的睿智光芒。
“你知道些什麽?”她敏感地問。
“我什麽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只知道你是個很有意思的姑娘,我非常喜歡和你在一起,你……令我身心愉悅。”
身心愉悅?這男人笑得那麽不懷好意,又是在占她的口頭便宜。
紀玉滢當沒有聽見,縮了縮脖子:“好冷……我想回房間了。”
“怪我,今天下午在商場應該給你挑一件大衣的。”
“關先生,是我自己忘了。”
“我送你回去吧。”他忽然脫掉皮衣外套披在她的身上,笑着問,“這樣是不是暖和多了?”
淡淡的皮革膻味兒混合着古龍水的清香,很好聞。
“不用了。”她覺得不自在,似乎有雙眼睛在暗處一直盯着她,她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你的感冒還沒有徹底好,小心受涼了又加重。”
她說不出拒絕的話了,這個男人雖然喜歡在嘴巴上讨她便宜,可并沒有什麽過分的舉動,并不令她讨厭。
鄧微微跑過來和他們打招呼,一臉豔羨地說:“關總裁,你對女朋友真是無微不至,我看了都眼紅。”
“鄧小姐,你太謙虛了,只要你願意,肯定有一大幫裙下之臣争先恐後地對你獻殷勤。”
鄧微微捂住嘴“咯咯咯”笑起來:“喲,我今天才發現原來關總裁這麽會說話。”
“鄧小姐過獎了。”
“關總裁,跳支舞吧。”鄧微微一臉期待。
“很抱歉,我要送我的朋友回房間了,她的身體不大舒服。”關思睿禮貌地回絕。
紀玉滢聽清楚了他說的是“朋友”,而不是“女朋友”,這男人還不錯,能顧忌到她的感受,懂得尊重人。
不愧是混娛樂圈的,鄧微微一連被關思睿拒絕了兩次,臉上卻沒有表露出一絲一毫的失望和不滿。
“關總裁,今天就算了,你的女朋友不舒服我也不好強人所難了,等下次我再邀請你跳舞,可不準再拒絕人家了。”她似嗔似怨,噘着小嘴更像是在撒嬌。
關思睿敷衍地笑笑,攬住紀玉滢的肩膀離開了酒會大廳。
“這位鄧小姐好像7;150838099433546對你挺有意思的。”她抿着唇角輕笑,“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絕人家,不怕她傷心?”
“戲子無情婊子無義,你怎麽能确定她不是在演戲?”
“關先生,你好像忘了,你的妹妹關婧小姐也是個演員。”
“我這個妹妹……演技高明着呢,不管是戲裏還是戲外。”他的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譏笑。
這是什麽話?她驚詫地看他一眼。
他已經茬開了話題:“剛才那位鄧微微,只不過是想找一個靠山,能讓她在娛樂圈裏如魚得水。”
“這個可以理解,我當娛記的時間雖然不長,也知道娛樂圈裏的水挺深的,沒有背景的話的确不好混。”
“那也得看我願不願意。”關思睿揚了揚下巴,神情倨傲。
他一直待她謙和有禮,她倒是忘了,他和郝銘其實是同一類人,出生于富貴顯赫的家庭,從小錦衣玉食長大,骨子裏都有一種高人一等的傲慢。
“你沒有吃晚飯,肚子餓不餓?我陪你去吃點東西?”他關心地問。
“不用了,我想回房間休息,下午吃了些蛋糕現在還不餓。”
“下午……那幾塊小蛋糕?”他啞然失笑,“你的食量就這麽小?”
“反正我不餓。”她有點兒不好意思。
女孩子都怕長胖,她也不例外,刻意扣着吃。
“去看看W市的夜景吧,很美的,我們可以去游車河。”他舍不得這麽早送她回房,漫漫長夜只剩下他一個人多無聊。
“明天好嗎?今天我累了。”
她的嗓音是從未有過的嬌柔,軟軟的,聽得他心底一軟,忍不住去看她。
她已經別過臉去,他只看到她潔白細長的脖子,弧度美好,如上等的瓷器。
“好吧,就依你。”
手機裏放着催人入眠的輕音樂,被窩裏暖乎乎的,她窩在裏面只一會兒的時間就昏昏欲睡,身體軟綿綿的不想動彈,可腦子卻尚有一絲清明。
郝銘現在在哪兒?定是和關婧在一起,他們現在在哪兒?在做什麽?吃飯跳舞還是做、愛?
唉……別想了,何必給自己添堵?紀玉滢,你要時刻記住,他只是你的金主,你和他之間,是包養和被包養的關系,就算他除了你還有無數個女人,你能把他怎麽樣?你能在他面前表露出吃醋?傷心?或者指着他的鼻子大罵他負心?省省吧你,那是人家正室的戲碼,你一個情婦有那資格嗎?
她正在胡思亂想,自艾自憐,卻沒有聽見房門被人從外面打開的響動,和有人走進來的輕微腳步聲。
這些聲音都被她手機裏的音樂聲給和諧掉了。
被子忽然被人一下子掀開,她吓得驚叫,有人一下子捂住她的嘴巴,接着一個冰冷的身體從後面貼緊他。
“嗚嗚……”她驚恐地睜大眼掙紮。
“亂動亂叫什麽啊?是我。”一只有力的手臂從後面箍住她的腰。
她一下子聽出是郝銘的聲音。
“你吓死我了……嗚嗚……”她緊張的情緒一放松,就抽抽噎噎地哭起來。
“你哭什麽呀?”他感到新鮮,在他的記憶裏,她好像從未哭過。
她一直是堅強和獨立的,即便是他包養了她,在情感和精神上她似乎從未依賴過她。
“你總是這樣神出鬼沒的,覺得很好玩是不是?”她哭着說。
看來,她剛才真的是被吓住了,他被她哭得有點兒心煩意亂,語氣微微不耐地說:“行了,別哭了。”
紀玉滢不理他,臉埋進被窩裏哭得昏天黑地。
除了剛才的驚懼害怕,她還有無窮無盡的委屈和不滿,反正在金主面前哭都已經哭了,她索性一股腦全都發洩出來。
“好了,你有完沒完啊?”他使勁兒去扳她的臉。
“你死開,別管我。”她腦袋死死抵在被子裏,死活不肯回頭。
“你說什麽?”他懷疑自己幻聽了。
這個一向對他千依百順的小女人喊他“死開”?活得不耐煩了欠揍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