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章
哪怕學校還沒有正式公布錄取結果,可是在山口博士的努力勸說下,雨宮玲子還是在到達紐約短短一周後就被他塞進了實驗室裏,以一種連研0都算不上的尴尬身份與其他同門一起做研究。
令雨宮玲子感到慶幸的是,她的同門們對她都很友好,沒有讓她感受到排斥和冷落。
初到異國,所有的東西都是新奇的。剛到沒兩天雨宮玲子就耐不住自己的吃貨本性,開始探索自己公寓附近的美食。山口博士幫她找的公寓就在學校附近,雖然這邊的房子租金不菲,但是這附近的治安也要更好一點。
盡管雨宮玲子第一次自己出門就在商場門口被人摸走了錢包,全程神不知鬼不覺的,直到付款的時候她才發現。但是和新聞裏報道的那些槍擊案和0元購比起來,這樣的小偷小摸好像也不是不能忍受。
小蘭他們說得對,論治安,紐約确實比不上東京。
雨宮玲子在東京的時候偶爾會在下播後半夜出去覓食,可是現在到了紐約,她是無論如何也不敢在半夜亂跑了。
可即便雨宮玲子已經如此小心,當麻煩找上門時,她還是避都避不開。
某天傍晚,雨宮玲子走出實驗室的時候天色已經有點暗了,一位學長提出要送她回家。
如果換做是她的準導師,雨宮玲子可能就同意了,畢竟連她現在住的公寓都是這位老同學幫忙找的,對于他,也沒有什麽隐瞞家庭住址的必要。
可是她和這位同門剛剛認識不久,這位學長卻熱情到讓她難以招架。作為一個土生土長的日本人,雨宮玲子很不習慣這種美國Alpha男,他們的進攻性和目的性都太強,哪怕雨宮玲子看不見他的表情,她也能清晰地感覺到來自對方的侵略性。
這種感覺讓雨宮玲子很不舒服,所以她婉拒了學長的好意,堅持要自己回家。
一個人走在回家的路上,雨宮玲子回想着這段時間的經歷,越想越覺得那個Alpha白男對她絕對懷有不軌之心。
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這個學長就對她表現出了非同尋常的熱情。
這人不會是有那種特殊癖好吧?或者說他有yellow fever?
無論是哪一種,雨宮玲子都感覺有點不妙。
她心裏盤算着以後該怎麽避開他,肩膀卻突然被人狠狠地撞了一下。這一下的力道不輕,雨宮玲子的身體迅速失去平衡,她努力地想要穩住自己的身體,卻還是身不由己地朝地上倒去。
出于身體的自我防護反應,雨宮玲子在跌倒時下意識地用手撐了一下地面。
此時已經到了秋天,她的身體全都被衣服包裹着,沒有與地面直接接觸,裸/露在外的手掌卻因為這一撐而傳來了鑽心的疼痛。
“嘶——”
雨宮玲子擡起手,雖然她看不見手掌目前的實際情況,但是光憑這迅速擴散開的刺痛感,她敢确定自己至少被磨掉了一層皮。
“哎呦,真是不好意思。”一個稍顯青澀的男聲從高處響起,聽口音不像是外來移民。
雖然他嘴上說着不好意思,但是雨宮玲子在他的語氣中聽不出半點抱歉,反倒是還充斥着滿滿的惡意。
雨宮玲子坐在地上,心慢慢地沉了下去。
她這次好像真的遇到麻煩了。
“你的臉太扁平了,我還以為是街邊的廣告牌。”男孩的聲音離她越來越近,最後停留在雨宮玲子的面前。“日本人?韓國人?還是中國人?算了,這些無所謂,反正你們亞洲人都長一個樣。”
雨宮玲子擡起頭,她“看”着聲音傳來的方向,現在天色太暗,她僅剩的那點光感也徹底喪失了作用,此刻在她眼前只剩下一片沒有邊際的黑。
從這個男孩諷刺她面部扁平的那一刻起,雨宮玲子就确定了自己目前的處境。
她遇到了一個,甚至還有可能是一群種族主義者——她能清楚地感覺到周圍還圍着幾個人。
雨宮玲子突然有點後悔了,一群種族主義的青少年,絕對比一個疑似黃熱病的Alpha精英白男難對付。
“你怎麽不說話?”可能是她一直沒出聲,這個麻煩的青少年再次開口挑釁,“既然不會說英語,就快點滾回你的國家!不要在這裏礙眼!”
這種程度的種族歧視對于雨宮玲子來說還處于可控範圍內,起碼這群青少年還沒有繼續動手的意思。
雨宮玲子的手悄悄地伸向口袋,早在她來到紐約的第一天,她親愛的準導師就幫她聯系了一家安保公司。無論她什麽時候遇到危險,只要摁下那個求救按鈕,手機就會立刻發動她此刻的定位,而附近的安保人員也會在第一時間趕來。
如果這群青少年馬上就放過她,那是最好的。如果他們想繼續折磨她,那她只需要堅持到安保人員趕來……
就在雨宮玲子的手剛碰到手機的那一刻,一個陌生的女聲突然從不遠處響起。
“嘿!你們在幹什麽!?”
有救了!
雨宮玲子興奮地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雖然她依舊是什麽都看不見,但是此時此刻,她的大腦已經腦補出一道聖光,剛好打在這位好心的女士身上。
“啧。”
見有人過來多管閑事,那個一直在說話的青少年很不滿地啧了一聲。
就在雨宮玲子擔心這群無法無天的問題少年會不會對那位女士不利的時候,另一個男人突然說道:“走吧,她車裏還坐着幾個男人。”
雖然這句話不是對她說的,但是聽到這句話,雨宮玲子瞬間安心很多。
那群青少年走後,雨宮玲子撐着身體想要站起來。高跟鞋踩地的聲音由遠及近,最後一陣香風飄過,剛才聽到那個女聲在身邊響起:“你還好嗎?”
說着,雨宮玲子感覺自己沒有受傷的那只手被人溫柔地握住,然後一個棍狀的物體被人輕輕地塞了過來。
是她的導盲杖。
“謝謝。”雨宮玲子真心實意地感謝道。
“你是日本人嗎?”那個女人再次問道。
“是的。”雨宮玲子笑着用英語問道:“我的口音是不是很明顯?”
“不不不。”
女人的聲音再次響起,可是這一次,雨宮玲子卻在她的口中聽到了自己最熟悉的語言。
“你的英語很好,但是我感覺你的氣質很日本。”
“你會說日語?!你也是日本人嗎?”這是雨宮玲子這段時間遇到的最大的驚喜。
女人的性格似乎很開朗,聽到雨宮玲子的話,她的語氣中多了些笑意。
“我是美國人,但是我之前在日本的高中當過外教。”
雨宮玲子還想再說些什麽,可是還沒等她開口,這個爽朗的美國女人卻突然說道:“你受傷了。”
聞言,雨宮玲子下意識地擡起受傷的手,給她展示自己的手掌。
“你住在哪裏?我送你回家吧,我的車上有急救箱。”
.
雨宮玲子去美國之後,降谷零和她的交流一下子就少了很多。
原因有很多,不僅僅是因為那十三個小時的時差,還因為兩人現在截然不同的生活,以及完全沒有互通的社交圈。
之前他和雨宮玲子之間的話題有很多,可以聊Hiro,可以聊明星的八卦,可以聊毛利事務所的趣事,還可以聊美食,聊東京的寶藏飯店。
降谷零最喜歡最後兩個話題,因為如果一切順利的話,聊着聊着他就可以順着話頭邀請雨宮玲子一起去探店,好品嘗對方推薦的美食。
就像雨宮玲子之前說的那樣,他們倆的口味很像,真的很合得來。
但是現在雨宮玲子和他隔了一萬多公裏,哪怕想要聊天都要先計算一下對面的時間。他們有時候也會聊天,聊聊在紐約的生活,聊聊Abby的近況,但終究是沒有之前那樣親切。
可即便如此,降谷零對雨宮玲子的關注也沒有減少。
哪怕有着十三個小時的時差,降谷零依舊會時不時地觀看雨宮玲子的直播。
他已經記不清雨宮玲子的聲音究竟陪着他度過了多少個深夜,只是在每一個加班到淩晨的夜晚,他總是拖着那具幾乎透支到極限的身體,用自己最後的清醒去打開雨宮玲子的直播間,然後聽着她的聲音洗澡吹頭發,最後沉沉地陷入夢鄉。
降谷零并沒有覺得自己的行為有哪裏不妥,他只是需要通過這種方式來确定雨宮玲子還一切安好而已。
僅此而已。
.
最近的工作又多又急,像催命符一樣堆在了一起。降谷零分身乏術,通宵忙了一整天才勉強有時間喘/息。
忙完工作後,他習慣性地打開雨宮玲子的主頁,然後一眼就看到了她更新的動态。
【今天遇到了一些麻煩,但是我很幸運,一位路過的好心女士幫我解了圍。
PS.她和她的同伴們居然都會說日語!在異國他鄉聽到家鄉的語言,真的很讓人感動。】
麻煩?
降谷零看着這條動态,感覺自己的後腦開始一跳一跳地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