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賴
幾人面面相觑一眼,許慈微将文件夾抛給江歌,說道,“等一會他坐我的車。”
江歌爽朗笑開,一拍手,露出一個懂得都懂的表情,比了個OK的手勢後便離開了。
“走啦。”許慈微在宋時汐耳邊輕聲道。
宋時汐應了一聲,背着許慈微下了樓。
“走樓梯累不累啊?”
“不累,你太輕了,我一只手都能把你拎起來唉。”
“我說呢……”許慈微眯了眯眼,在宋時汐的脖子處嗅了嗅,很好聞。
溫熱的呼吸緩緩在脖子上流淌,直到流進心髒裏。許慈微小聲道,“原來是我太輕了……所以,你把我按在身下的時候我才沒有力氣反抗是嗎?咱們一共用了幾個?給我說說嘛~”
宋時汐沒有回答,喉結不停滾動着,而許慈微趴在他的肩膀上,安靜地聽着細微的吞咽聲。
此刻有種歲月靜好的感覺,許慈微莫名有點傷心,在他的側頸蹭了蹭,緩緩閉上雙眼。
其實宋時汐知道現在許慈微在想什麽,莫名其妙地傷心是因為産生了某種依賴感。
“微微?”
“嗯?”
“我們到了。”
“嗯…我知道了……”
将許慈微放下之後,宋時汐低頭看了看對方的臉,忍不住伸手去摸,卻被及時止住了。
宋時汐這才把手收回,輕笑了一下,安靜地在身後看着許慈微的動作。
“不帶頭盔嗎?”宋時汐走上前,捏了捏許慈微的臉,又問,“萬一偶遇警察叔叔怎麽辦?”
許慈微在他掌心裏蹭了蹭,“萬一沒有偶遇到呢?你快上來抱住我的腰,我們兩個就不會出事了。”
宋時汐笑了笑,跨坐到摩托車的後座,俯身抱住許慈微的腰,“萬一呢,我說萬一偶遇到了呢。”
“不可能的。”許慈微拍了拍宋時汐的手背,啓動車子。
現在耳邊什麽都沒有,只有如雷貫耳的引擎發動的聲音。
半個小時過後。
許慈微站在宋時汐身後像個受到驚吓的鹌鹑,兩只手緊緊抓住他的胳膊。
這其實是表面上裝出來的。
宋時汐輕輕拍了拍許慈微的手背,露出一個禮貌的笑容看着面前的交警。
交警的表情有點恨鐵不成鋼,擡手指了指宋時汐身後的‘小鹌鹑’,“第幾次了,第幾次了!許老板真不是我說你,你是不是想斷送我的職業生涯?從你21歲到現在,我都逮了你32回了怎麽還不長記性!上次是跟林先生,結果差點出了車禍。上上次是跟周先生,撞壞了人家的卷簾門。你這一天天的能不能惜點命?我看你的手是好的差不多了是吧!”
“可能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卷簾門我都賠償給她新的了好不好……你怎麽又提出來了……”許慈微小聲嘀咕道。
交警氣不打一處來,怒道,“你還好意思說!今天是最後一次,再讓我逮到,我直接把你拎到你媽面前。你看看把自己糟蹋成什麽樣了,還在那幸災樂禍,萬一你把人家也帶到溝裏了咋辦?這是最後一次,下次再讓我逮到,我管你是秦先生的朋友還是什麽,直接把你帶到你媽面前。再不給我好好遵守交通規則有你好看的。”
宋時汐笑笑,連忙擡手,“不會的警察叔叔……”
結果宋時汐跟着許慈微一起被交警訓斥了一個小時,才離開。
許慈微将頭盔老老實實戴好,又遞給宋時汐一個讓對方戴上。
交警見兩人都将頭盔戴好後才安心地離開。
一路上兩人都沒有說話,不知道是默契還是什麽,宋時汐突然收緊了手,右手輕輕按在許慈微的胃部。
許慈微心髒跳動一下,胃部輕微的疼痛得到緩解。
到了海邊之後,夕陽已經垂落在海平面上,許慈微将摩托車停好,下車,然後摘下頭盔,端詳了一會沙灘上零零散散的幾人。
有一起拉着手在海邊散步的情侶,還有其樂融融的一家人,以及青少年,小孩子。
他們在海邊悠閑悠閑,欣賞着今天裏最後的太陽落幕。
涼風變得有那麽一絲絲溫和,領口,頭發,都被吹亂了。
許慈微垂下眼眸,這才發現宋時汐看了他好一會兒,于是便笑着說,“你看我幹嘛啊,走啦。”
說罷便牽起宋時汐的手走了過去,宋時汐扣緊十指問道,“你是不是…不經常來海邊看海嗎?”
“我從小到大就來過一次海邊,還是爺爺帶我來的。”許慈微如實回答,其實心裏快難受壞了,“爺爺走後,就沒人帶我去其他地方玩了……”
許慈微自小到大一共只去過兩個地方旅游,一個是上海,另一個則是法國巴黎。在上海買了房子之後,曾經因工作問題住了五年,這五年之內,要麽是呆在家裏,要麽是去附近的公園裏逛逛,有時韓離他們會來家裏蹭飯。而巴黎則是少年時期許下的夢想,想去巴黎完成自己的學業,很幸運,他見到了自己夢寐以求的學校。
而自己的弟弟,去的地方比許慈微讀巴黎美術學院的時間還要多。
基本上,把祖國的大好河山全都看了個遍,包括國外的名勝古跡。
少年時期愛炫耀,每到一處地方,都要炫耀一波。可那時的爸爸媽媽好像快忘記了許慈微的存在,他們把關愛全都放到了自己的弟弟身上。
可他們還是以為許慈微不在乎。
他就在乎那麽一點微微不足道的小細節,哪怕是生日的時候精心為他挑選禮物,而不是随意的敷衍,他都能在朋友面前炫個十天半個月的。
沒有,這一切,都是許慈微在大腦中天馬行空的幻想。
“微微……?”宋時汐輕喚一聲,伸出一只手替他撫去眼尾的淚水,“以後我帶你去好不好?我帶你去看世界,極光,晝夜,大海和山川。”
許慈微晃了晃宋時汐的手,“真的假的?你騙我是小狗。”
“不騙你。”宋時汐目光真誠,眼中都是星辰,有疏星朗月,像是把整個世界包攬入懷,瞳孔中倒映出許慈微的模樣。
“好…你不騙我。可是我很忙唉。”許慈微笑笑,拉着宋時汐的手,就往海邊走。
“那就等你忙完,實在不行的話,我明天就帶你去。”宋時汐回答。
許慈微笑笑,沒說話,只是哼着小曲。
腳下踩着的沙子擠壓,然後發出嘎吱的聲音傳入耳中,白色的浪花拍打着沙灘。
不遠處的甲板上,有一名少年輕盈踏了上去,笑容燦爛。
“哥——快來給我拍張照片!”少年喊了一聲。
許慈微步伐停住,安靜地看着這一幕。
“來了來了。”另一個男生趕了過來,接過相機,擺出一副專業人士的姿态。
“唉,等一下要給哥哥拿錢啊,可不能讓他白給你照相。”一位優雅端莊的女士笑着打趣。
少年擦了擦鼻子,對着鏡頭比了個傳統的剪刀手,“當然啊,那可是我的哥哥啊,我可不能虐待他。”
“OK了,你快下來瞧瞧。”男生比了個手勢,示意讓少年下來。
“我這就來。”少年笑容滿面,飛快地奔了下來,湊到男生的旁邊看照片。
“怎麽樣,攝像技術不錯吧。”
“你自豪個什麽勁啊,我也會。”
“得了,我的兩個好大兒,一起去吃燒烤去。”
“媽,你以後可不能天天帶他出來玩啊,都高三了……”
“你這話說的,你高三的時候我不也帶你出來玩啊。”
“就是就是,略略略。”
“倆熊孩子,慢點啊!等一會兒別摔着了!”
“聽不見,聽不見。”
許慈微看着他們的身影遠去,鼻子總是發酸,說不羨慕是假,說羨慕也是假,太矛盾了。
他轉身抱住宋時汐,嗓子眼裏艱難吐出幾個字,“我困了……”
“住酒店吧,等一會兒江女士弄好了我喊你好不好?”宋時汐攬過他的肩膀,一臉心疼的看着他的瘦弱的身形。
“好……”許慈微應了一聲,在宋時汐懷裏蹭了蹭。
将手續都辦好之後,許慈微幾乎是一刻都不想離開宋時汐,額頭抵在他的後背,牽着他的手。
宋時汐停下步子,轉身把房卡遞給許慈微。
許慈微松了手,接過房卡,将門打開後就把宋時汐也往房間裏帶。
“怎麽了這是?”宋時汐踉跄幾步将門帶上,“是不開心……”
話音未落,許慈微就把他撲到了床上,眼眶裏的淚水不停打轉。
大顆大顆的淚珠滾落下來,砸在宋時汐的領口,臉頰,以及額頭上。
就算是長大了也會有孩童時期的天真在身上,更何況是不被愛的的小孩,心裏悲傷了,就想哭出來發洩一下自己的委屈。
“微微……”宋時汐輕喚一聲,伸手替他擦去眼淚,“你還有我,以後讓我來愛你好不好?”
許慈微吸了吸鼻子,在他的掌心裏蹭了蹭,俯下身,狠狠地咬了一下對方的右臉。
宋時汐吃痛,但還是縱容着許慈微咬。
血腥味頓時在口腔裏蔓延開來,許慈微松了口,兩排整整齊齊的牙印赫然顯現在眼前。
“不對稱……”許慈微悶悶地說道。
“那就再咬一次…”宋時汐回答。
“疼不疼?我是不是咬太狠了?”
“沒有,很輕的…”
典型的說謊話不打草稿紙,許慈微用的是宋時汐咬他的力度,自己都疼哭了,怎麽可能不疼。
許慈微打心裏一橫,再次俯身在宋時汐的左臉狠狠地咬了一口。
宋時汐輕拍他的後背,緩緩張口喚道,“慈……小微?”
許慈微心口一顫,這個稱呼,基本上是在他高中時期才會出現,除了班裏的同學,還有自己的弟弟,就沒有其他人知道了。
臉上發狠的牙齒似乎松了許多,許慈微擡起頭對上宋時汐那雙攬世界入杯的眼睛,一時間不知道是該震驚還是什麽。
“我們之前認識嗎?”他騎在宋時汐的腰上,雙手按在對方的胸膛上,疑惑道。
“嗯……讓我想想……”宋時汐輕輕摩挲着下巴,說道,“我說…不認識你信不信啊?”
許慈微搖了搖頭,于是便比了個槍的手勢,放在宋時汐的太陽穴處,在他耳邊輕聲道,“你是不是早就對我圖謀不軌了?我居然還沒看出來,你竟然是這般好色的人,快回答我的問題,你只有……”
聲音頓了兩秒後,極其魅惑誘人的聲音在耳邊響起,“30秒的時間…不然的話……我就…親你了……”
宋時汐低笑一聲,先側頭在許慈微嘴上親了一下,在趁人不注意的時候,翻身将他壓在身下。
“圖謀不軌……”許慈微笑着說。
“你是不是……”宋時汐指腹在許慈微的唇瓣上摩挲着,然後滑進他的口腔,按在下牙齒其中一顆尖尖的牙上,說道,“患上情感依賴症了?”
許慈微眯起眼,不回答。
“現在的你,真的很誘人哦。”宋時汐用炙熱的目光看着許慈微,實話實說,“看着非常合我胃口,不知道吃起來怎麽樣。”
許慈微舔了舔他按在牙齒上的指尖,見對方想把手拿回去,便握住他的手腕不讓動彈。
軟嫩濕滑的舌頭從指尖舔到指縫,許慈微撐坐起來,緩緩向宋時汐靠近。
宋時汐睫毛顫了顫,單手支在許慈微的身側,等待着對方下一個動作。
脖子上傳來黏膩的觸感,像是章魚的吸盤,在喉結處舔舐,然後往上,到下巴,最後停留在嘴唇處。
濕熱的呼吸撲在宋時汐的唇邊,勾的人心裏癢癢的。
想親……宋時汐閉上眼緩緩靠近。
許慈微剛準備咬上宋時汐的唇,卻被一陣急促的鈴聲打斷。
兩人趕快拉開了一些距離,許慈微在大衣口袋裏摸索着,最後拿出手機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是:鹿餘
大腦有些疑惑,但許慈微還是接通了電話,“怎麽了?”
“老板!你弟弟!你弟弟!”鹿餘氣喘籲籲的說,仿佛下一秒就要缺氧死掉,“他把碼頭那片的合同給燒了!那個項目是我們組負責的,現在您只要簽個字就行。但他給燒了!還把您電腦給砸了!”
許慈微頓時睜大雙眼,怒道,“誰讓他進我辦公室的!他瘋了嗎!”
“原本楊安靜把人攔了下來,他是怎麽進去的我們不知道,老板……”鹿餘幾乎快要急哭了,“這該怎麽辦啊,人家等一會得要……”
許慈微氣的想直接捏爆手機,還是說道,“你先別哭,先去找祁司,我會想辦法的。”
“好……”
電話挂斷之後,許慈微直接炸毛了,輕推了一下宋時汐從床上下來,理好衣服後剛準備擰開門把手就走時,突然停下來了。
他回頭望了一眼宋時汐,快步上前在對方的嘴上親了一口,“寶貝兒,等我回來,很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