掙紮
熱搜很快就被撤下去了,就在趙宇琛沒醒來前,缇葃迅速地進行了公關,花了一大筆錢把所有相關視頻舉報下架。
等趙宇琛醒來,一時間竟然蒼老了些,然而等他竭盡所能把造謠者的id一個一個扣出來交給律師去“好好處理”後,他仍舊顯得憂心忡忡。
而此時簡瑜徹底住進了另外一間重症監護室。
“老板,已經處理得幹幹淨淨了,您這……”
賈小寶在一旁站着,看着病床上半靠着牆撐坐着的男人,說不上什麽情緒,可他覺得是低壓沉悶,一時間有些喘不上氣。
他突然意識到什麽,小心地問:
“确實是唐語馠那邊故意搞出來的,您看怎麽處理?”
“唐語馠,唐語馠……”
男人聲音很低,沉沉地念了幾句,擡頭時眼底帶着疲憊的血絲,淡漠地說:
“我對她現在沒有愧疚了,該怎麽處理就怎麽處理吧。”
“是,老板。”
唐語馠這輩子最後悔的應該就是做了這檔子事。
原來,這個男人也會有軟肋的……
她遠遠高估了趙宇琛對她那點從來與愛情無關的情意,又自作聰明地以為,一個素人無論如何都不會得到他的垂青,畢竟,她根本不配與自己相比。
她甚至真的相信,是趙宇琛對她有那麽一絲絲愛意,才會找了個這樣像自己的人。
可事實是,從來只是自己像別人……
“趙宇琛終于狠了點,我之前就一直覺得他在工作上雷厲風行,卻總是在感情上優柔寡斷,婆婆媽媽的……”
缇葃淡然地看賈小寶一眼,又轉過頭和對面的女人喝咖啡。
“溫律,聽說唐語馠那邊還查出吸毒了?”
“趙宇琛只讓去查她的稅務,沒想到還有這種意外驚喜吧。”
對面被叫溫律的女人面上沒什麽表情,冷冷清清的,穿着一身精致利落的灰色女士高定西裝,戴着銀色圈圈耳飾,額前自然垂下的劉海被輕輕地拂在兩側,擡眼看了下,竟是張娃娃臉,那雙好看的眼睛裏卻透着藏不住的精明能幹。
“豪門糾葛啊……沒什麽意思,要不是給的錢多,我就不來了。”
缇葃聞言一笑,輕輕把妖嬈的波浪卷發往後拂了一下,紅得滴血的嘴唇給出一個漂亮的弧度,任誰見了都得被這撲面而來的美豔動人給迷到。
“呦~我們溫律最近看起來不是很開心啊?因為劉子陽劉大公子?”
溫霃沒說話,淡淡喝了杯咖啡。
“劉少之前對姐你不是死心塌地,非姐不娶的嗎?”
賈小寶有些疑惑。
“大人間的事小孩別摻和。”
溫霃渾身透着一種冷漠疏離,那張娃娃臉似乎并沒能減弱多少她的強勢。
“我就說他不靠譜,趕緊分了,男人多得是,這都幾年了,沒完沒了的。”
缇葃見縫插針,就是一個主打勸分。
“複雜,很複雜……開心是真開心,難過也是事實,我不想喜歡他了,太累了。”
溫霃眼神裏沒有多少悲傷,反而帶着些笑意,說:
“別提他了,現在開始,正式成為值得回憶但不想重來的過去了。”
缇葃挑了下眉,一笑,說:
“希望這次是真的吧。”
缇葃嘟嘴無奈地說。
“好啦,不說這個,有個村子裏的免費法律援助,那大伯千裏迢迢來大城市為他被同村拖拉機撞死的兒子申訴,你願意去嗎。”
換了話題,原本沉默的溫霃突然又有了精神,開始認真地和缇葃聊了起來。
……
然而醫院這邊卻彌漫着不安的氣息。
趙宇琛醒來以後,經過幾天的休養又恢複成之前那個鐵打的身軀了。
他守在重症監護室外,因為病人身體原因,只能短時間進去探視,可每一次進去,她都昏迷着。
醫生說她現在狀态太差了。
身體的脆弱和情感上的打擊,讓她徹底陷入了重度抑郁。
“她這個抑郁應該很早就有了,病人現在配合治療的态度很積極,但是情緒過于低落是無法控制的,如果她醒來了,一定要好好進行一下思想工作,讓她多想些開心的事。”
主治醫生嘆了口氣,搖搖頭走了。
趙宇琛進去看過。
躺在病床上的人,他都快要不認識了,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她。
她印象裏的她是清冷孤傲的,雖然易碎,卻倔強堅韌,笑起來卻反差的明媚清朗。
可現在病床上的她變成了灰白色。
她應該睡得不算安穩,臉上的表情有些痛苦。在“滴滴滴”各種儀器的聲響混雜下,她沒有一點動靜,臉色蒼白,嘴唇失了血色,整個人瘦的骨頭都凸了出來。病號服也是素淨暗淡的,将她整個人襯得更加沒有生氣,灰蒙蒙的。
輕輕一握就能抓住的手腕上,血管異常明顯,因為連日打點滴,手背上出現了淡淡的青紫色。
趙宇琛小心翼翼地幫她把被角掖好,又幫她把頭發輕輕地理順,別到耳後。
他跪在床邊,一時間像個迷路的小孩,帶着不易發現的哭聲說:
“小瑜,我求求你,撐下去……”
……
有一天她醒來了,趙宇琛幾乎瞬間就出現在了她眼前。
她那個時候還是很樂觀的,很想好好活下去。
她還有媽媽,還有弟弟呢。
趙宇琛還陪着她呢。
那麽廣闊燦爛的世界,她還沒來得及看呢,她還想親自去探索呢。
然而總是揮散不去的污言穢語和胡言亂語一直繞在她心上,她怎麽也驅趕不了。
這兒忘了,可下一秒,不知道為何,腦子裏面又開始重複那些刺眼的話語。
她心裏一直堵得慌,即便後面事情有了反轉,唐語馠被封殺還吃了牢飯,可是好像沒有人在意真相,誣陷和猜測仍舊無休無止……
胃病的疼痛似乎再次襲來,她每日活在異常低迷又容易受驚的狀态裏,甚至後期只要閉上眼,胸口處就開始不受控制的憋悶,她聽見自己的心跳在加快,她覺得有人扼住了她的喉嚨,她不受控制,她快要呼吸不上來了。
越是這樣,她越是難受無措,她想要好好地治療,醫生告訴她要調節情緒,可她驚愕地發現自己根本不受控制,她渺小至極,到如今,連自己的身體都不聽使喚。
她告訴自己,要好好休息,可她只是整夜整夜地失眠。
她告訴自己,要正常心跳,可心率機發出的警示音除了将她吓到毫無作用。
她胸悶,她想,自己不要胸悶,可是,還是很痛,喘不上氣……
她一直在堅持,見到趙宇琛的時候,總是笑着。
趙宇琛在她面前也永遠是那副鎮靜自若的模樣,給她講笑話,告訴她蔣倩和簡揚最近都怎麽樣,有時候她沒怎麽笑,他倒笑得讓那沒好好打理的胡茬跟着一起顫動。
只是他走出病房,就沒再笑過,甚至不怎麽說話。
他百分之八十的時間裏說話的對象,是小白狗不黑。
在不黑面前,他甚至有些絮叨,也不知道小狗會不會嫌他煩。
“你說,今天這個笑話她會不會笑?”
“我是不是應該理理胡子,或許她看到也會精神一些……”
“會好的,一切都會好的,是吧,不黑……”
趙宇琛胡亂地把頭發朝後抓了一把,眼底泛紅,蹲在不黑面前,勉強地笑着說。
就這樣,簡瑜堅持了快三個月。
醫生說,出現病變,又有癌細胞發生擴散,她現在已經惡化到進展期胃癌了。
可是,生活總是愛和苦命的人開玩笑……
簡揚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