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時見鹿

第 42 章 chapter.41.

“我和蒲冬同學,我們都有一個共同的戀人,那就是學習。”

溫蔓的這一句金語很快的就被校報的記者記下來并且刊登了出去,一個個新的帖子在論壇上像是開花一樣的冒了出來,一時間玩梗無數。

繼“我的戀人是國家”金梗之後。

“學習是我們兩個人共同的戀人”成為了學霸與學霸之間的感情交流模式。

所有的人都把這一件事當做了一件趣事,當做了飯後茶後的段子。

也有鬼才get到了不同角度的新奇的點,更甚至有人直接把“學習”給拟人化,化成了一個人人都想要撷取的高嶺之花,寫起了有關“學習”的同人小說。

“學習”:我是你們人人恨不起愛不得的朱砂痣。

監察校園論壇網後臺的老師看着直哭笑不得。

校園論壇上的貼子做為一劑調味劑,雖然偶爾有波瀾,卻并沒有給當事的兩個人造成任何的影響,兩人依舊照例過着緊張的高三學習生活,直到有一天,一個磕CP的不知名技術宅人氏将兩個人的行程對比圖做了出來。

得出的結論是——

交集度:10%

發帖的人解釋說,10%的交集度,也就是證明兩個人除了學習、班務、工作、管理之外,就沒有了任何的交集。

吃瓜人士感嘆。

“談戀愛這種事是真的不适合學霸和學神,人家壓根就沒時間。”

“可不是,兩人看着登配,但是人家心裏壓根就沒有愛,散了散了。”

“別強按頭磕,這兩人都是一個班的,擡頭不見低頭見,再鬧下去真是怪尴尬的。”

……

但是沒想到的是,這個對比圖不僅沒有讓喜歡磕CP的人散開,反而更加激動了。

“什麽?竟然有10%?”

“哇!有10%的交集點耶!沖鴨!給我沖!”

“沖鴨!”

吃瓜人氏:???

校園論壇的事幾乎是沒有飄到過蒲冬的耳朵裏面,除了整個高三的學習生活比較忙碌外,還有就是他們寝室裏面自從宋奇搬出去走讀後,就沒有喜歡逛論壇吃瓜的人士。

這件事是幾經周轉,從有一天吃午飯時從謝心澤的口中聽到的。

謝心澤打完的飯坐過來,一臉八卦的問,“你跟溫蔓的事,到底是真的假的?”

蒲冬和江哲一前一後坐了下來。

江哲聽着一頓,視線望向了蒲冬,拿捏不住他的心裏到底怎麽想的。

蒲冬也頓了下,疑惑的問,“什麽真的假的?”

謝心澤咬着勺子說,“我聽我媳婦兒說的事,現在學校裏都在沸沸揚揚磕學霸和學神的CP,對,說的就是你們兩個人。”

蒲冬皺了皺眉,“什麽亂七八糟的?”

江哲也好奇了,“我怎麽沒聽說?”

謝心澤瞟了他一眼,“校園論壇你們知道不,最近可熱鬧了。”

說到這裏,又把之前的事給添油加醋的說了一遍,說的那叫一個天花亂墜,連江哲都聽得一愣一愣的,等聽到溫蔓說,和蒲冬有個共同的學習戀人時,差點笑得在桌上直打滾。

蒲冬也忍不住笑了,想着在說這句話的時候,那個女孩一定是略略思考了一陣子,應該是微微擡起了眼睛,應該是用一種很認真的語氣說了出來。

那一雙眼睛應該是亮晶晶的。

也應該是帶着些微的笑。

有些微的促狹。

帶着點小調侃。

這讓原本對校園論壇八卦之類的事情毫不感興趣的蒲冬,在吃完飯,回到寝室之後,罕見的拿起了手機,在難得的休息時間裏沒有午休,而是刷起了兩人的貼子。

映入眼簾的第一個貼子,是有關兩人10%的交集點。

“10%,連朋友都不算啊。”

“可不是。”

“這兩個人又怎麽可能是戀人,拜托CP黨不要亂磕亂拉郎配了好不好?”

“就是,是作業少了還是課程少了,腦子裏都瞎想着什麽呢。”

“就這樣跟你們說吧,如果拿學神最擅長的數學來舉例,蒲冬和溫蔓呢,就像是雙曲線和漸近線,你看着他們兩個人好像非常的接近,但雙曲線和漸近線是永遠也不可能相交,因為這壓根就不是一個次元,等式更不會成立,懂了嗎?”

無限接近,無法相交。

這一句話,像是在無形中刺痛了看到的人。

原本是嘴角帶着笑意的逛進了學校的論壇,在看到那一句話後笑容僵在了嘴角上。

依舊是炎炎的烈日,在新生軍訓完之後,遲遲沒有褪去的秋老虎在中午更是有些灼心,連同着吹進來的風都是帶有着些暑熱的燥氣。

他們兩個人似乎離得很近,卻又總是莫名的感到隔着很遠的距離。

蒲冬一直不知道用什麽樣的詞來形容兩個人現在的關系。

他們似乎是情侶,是戀人。

但卻似乎總是跨不了一道坎将這一份關系真正的蓋章證實,總是有太多的不穩定,總是有太多的不确定,總是有太多的不安,總是考慮的太多,總是太瞻前顧後,總是有太多的斟酌與考量。

他們都很理智,對未來也都很盡心盡力。

但卻似乎對于現在……

總是欠缺了一點打破的魄力與不顧一切的勇氣。

一如他無法做到像江哲一樣,不顧一切的在籃球場裏向林思樂告白,僅僅只是因為喜歡對方而追求着對方,即使不被任何人看好,即使兩人之間依舊會有矛盾有争吵,但兩人卻始終是甘之如饴。

雙曲線。

漸近線。

無限接近,無法達到。

這一句話就像個魔咒一般的萦繞在心頭上。

帶着這一份無來由的情緒,在晚自習上做到這一道有關于雙曲線的大題時,蒲冬在幾番求解演算後,沉默的伸手撕碎了手中的數學試卷。

等下晚自習回寝室的時候,謝心澤一邊洗漱一邊探出個頭來。

謝心澤問,“哥,你剛晚自習幹了什麽呢?”

蒲冬正在收拾明天的課件,頭也沒擡的說,“沒什麽。”

謝心澤笑的有些不懷好意,“你不會也是做卷子做瘋了,想提前體驗一下撕試卷的樂趣吧,但那也得等高考完後,你現在也撕得太早了。”

蒲冬說,“只是筆不小心劃破了。”

謝心澤叼着牙刷哼了哼,“是麽?”

江哲打了熱水回來,意外的看着蒲冬已經翻身上床了,意外之餘滿是驚訝的開口說,“……你這就睡了?這是病了?”

蒲冬躺在床上微眯起眼睛說,“有點累了,休息會。”

江哲還是有些不敢置信,“你竟然都開始說累了,這太陽明天是要打西邊出來嗎?”

蒲冬沒有說話。

自高三開學後,他一直都是不停歇的像個陀螺一樣轉着,他确實是有些累了。

窗外的月亮是冷的,卻非常的亮,清亮的能看得清經風搖曳的樹枝。看着這月亮,明天似乎是一個好天氣。但看着月輪流動,又有悄悄的藏在了烏雲後,望着又似是風雨欲來之勢的天氣,讓人有些拿捏不準。

蒲冬确實很累了,實際上他也确實有好幾天都想要好好的睡上一覺。

但這一天躺到床上,卻又無論如何都難以入眠。

那月光似紗一般的輕柔,卻望着冰冷非常,只聽着晚風徐徐吹動了樹葉,似是這風吞沒了一切的聲音,連之前夜裏的蟬鳴聲都變得安靜了起來,又似是這月光掩蓋了一切。

他們相約未來,但一段雙方甚至連關系都沒确定的感情,在現在,總覺得是飄搖不定的。

就像一棵沒有抓土的樹。

哪怕給予它最好的養料,沒有紮根在土壤上的話,只一陣風就能輕垮的吹倒。

無限接近,無法到達。

雙曲線與漸近線。

……真像是惡魔低語的魔咒一般。

——

翌日。

蒲冬鮮有的不是第一個到教室。

來到教室的時候,幾個平日裏就比較刻苦的同學已經在做早課了,有的人雙手撐着頭正利用着黃金記憶背單詞,有的人緊鎖着眉頭正在寫着卷子,有的人正在翻着錯題集。教室裏的聲音是零散細碎的,但也并不見大。

溫蔓正在黑板前寫着課程表。

看着他進來了,神色有些意外,卻還是和平常一樣的跟他打招呼,“早。”

蒲冬點頭,“早。”

“……”

然後呢?

然後兩人似乎就是各做各的了。

每次大抵都是這樣。

蒲冬沉默了一會兒,從講臺上走了過去,經過溫蔓身邊的時候似乎想說什麽,只停頓了一下,發現一切又一是間無從說起。便在短暫的停頓中,與她擦身而過,走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放下了書包坐了下去。

他需要更好的克制住自己,在這樣一個重要的時節點如果影響到她,耽擱了她,那是連他自己都不能原諒的。

蒲冬低下頭,拿出那本已經快要翻到底的《XXX精講一千題》習題冊。

“嘩啦。”

是靜靜的翻頁聲響起。

溫蔓在講臺前寫好課程表後,在簡約的将講臺桌面整理了一下,随即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一天又開始了,教室裏的時鐘嘀嗒嘀嗒的轉動着,講臺上的老師一個又一個的走過,板書也是換了一遍又一遍,高三的學習是枯燥而高壓的,哪怕是課間這樣為數不多的時間裏,都再也沒有高一時的活躍。

第三節課跑操回來的時候,溫蔓正準備喝水,見水壺空了便去飲水機前打水。

正巧蒲冬剛接了一杯。

見她走過來,蒲冬說,“開着制冷,你要不然等一下?”

溫蔓說,“沒事。”

兩人一時無話。

見她過來了,蒲冬打完水一時沒有走開,只是和她站在了一起,喝水的沉默間,他接後問,“最近這幾天感受怎麽樣?”

剛跑完操有些渴,溫蔓喝了一口水,說,“有點壓力,有時候都感覺喘不過氣來。”

蒲冬笑了,說,“別給自己太大壓力。”

溫蔓微眯了眯眼睛,說,“說法我都知道,但是現在,沒有壓力是不可能的,你也有不是嗎?”

蒲冬想了想,說,“我還好。”

想起了他之前說過的自己很擅長将壓力轉成動力。

溫蔓心裏有羨慕。

見她沒有再說話,蒲冬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麽,事實上,他和女孩子聊天的次數非常少,一向也融不進女生的圈子,就像隔了層次元壁一樣。

溫蔓并沒有注意這些,只是就着陽臺望着樹蔭下的後操場,說,“對了,前天學的課文倒是很有意思,不知道你的想法怎麽樣呢?”

“哦?”

談起這個,兩人一時間就像是打開了話匣子。

他們一直都很接近彼此。

他們好像很接近彼此。

在談及想法見地,兩個人都能說出自己的觀點與想法,且觀點與想法都各有各的亮眼之處,哪怕是再細微不同的角度,當兩個思想碰撞的時候都有一番不同于其它的火花。

蒲冬望着眼前溫柔的女孩,看着她神采飛揚的模樣。

許是因為跑操的原因,這會兒她的頭發有些淩亂了些,尤其是被風一吹的時候,偶有幾束呆毛會豎立起來。

那束呆毛看得讓人不覺忍笑。

離得很近,蒲冬聽着她講着,注意力全在了那一束呆毛上,便無意識的伸出手想要為她撩下那一束頭發。

手剛剛伸出來,溫蔓本能的往後退了一步。

溫蔓疑惑,“蒲冬?”

他這是想要幹什麽?

那只手停在了半空中,似有些僵住,久久才微蜷了手指放了下來。

他們一直都很接近彼此。

他們好像很接近彼此。

但,

卻總是有一道無形的壁壘阻隔住雙方的接近。

他們無限接近,但卻不能到達。

蒲冬收回了手,低道,“應該是剛才跑操的時候,你頭發有點亂了,我只是想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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