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9章 金盞花
昨天晚上, 靈犀把熬制桦焦油的方法教給任灏然後，就早早洗澡回床躺下，一覺睡到今天上午十一點, 才終于感到滿足。
走下床, 剛打開卧室門, 靈犀就被空氣裏的桦焦油味兒熏得直咳嗽。
“任灏然！你是把桦焦油當成香水用了嗎？怎麽這麽嗆？”靈犀捏着鼻子，用高了三度的掐鼻音喊道。
“啊？我就在身上塗了一些…味道很大嗎？我…我可能是聞習慣了。”任灏然站在樓梯下，臉上、脖子上、胳膊上都黑乎乎的, 看着像剛從火災現場逃難出來的一樣。
“你去門外把自己晾一晾再進來！”靈犀繼續捏着鼻子, 避開任灏然朝地窖跑去。
目前靈犀能想到最好的辦法就是——燃燒鼠尾草。
她沒有放過房間裏的任何一個角落, 從左到右，從上到下，但凡能夠得着的地方都熏了個遍。
任灏然乖巧地罰站在門口, 朝着屋裏的靈犀喊道：“早餐在鍋裏！蒸雞蛋！用牛骨頭湯蒸的！”
“你吃了嗎？還沒吃的話就進來一起吃吧！”靈犀走出門, 站在任灏然身後問。
“我吃過了，你吃吧，我再晾一會兒。”說完, 他又站得更直了一些。
靈犀沒忍住笑出聲來, 拽了拽任灏然的衣角：“別晾了, 我已經把房子裏裏外外都熏了個遍，你進去走一圈就沒味兒了。”
回到屋裏，靈犀低頭吃着蒸雞蛋, 擡頭發現任灏然正托着腮在看她，那眼神讓她心裏有些發毛。
“你幹嘛看着我？”靈犀又往嘴裏送了一口雞蛋。
“你吃飯是真香啊！你以前是不是做過吃播啊？”任灏然眨巴着眼睛。
“不是, 你這是在誇我, 還是在罵我？”靈犀翻了個白眼。
“你這人真是聽不出好賴話。”任灏然把黑乎乎的臉扭到了一邊。
吃完雞蛋，靈犀起身去查看昨天放在角落裏的那罐酸奶。
打開蓋子發出“嘭”的一聲, 清爽的酸味撲面而來，靈犀拿起罐子晃了晃，酸奶已經成型，罐口浮着一層薄薄的透明酸水。
她拿起勺子，輕輕挖出一點放在鼻子下嗅了嗅，聞起來沒有問題，她又伸出舌頭舔了舔，感覺還不錯。
靈犀把勺子裏的那塊酸奶放進嘴裏，先是被酸得一激靈，随即奶香開始在舌尖散開，酸味退去，在口腔裏留下清爽的氣息。
酵母酸奶成功了！
随即，靈犀從廚房裏拿來一個小碗，往裏面盛了小半碗酸奶：“任灏然，你快來嘗嘗！”
任灏然以迅而不及掩耳之勢舀了滿滿一勺塞進嘴裏，靈犀本想伸手制止提醒，可已經來不及了。
只見任灏然的臉由紅變白，又由白變綠，被酸得變了形。
“不是….這酸奶一點糖都沒加，你這麽一大口下去，牙都酸倒了吧？”靈犀看着任灏然扭曲的面容，仿佛自己也被酸到了似的，擠着眼睛皺着眉頭，嘴裏不斷分泌着唾液。
“你怎麽不早說啊？”任灏然趕緊喝了口水，想沖淡嘴裏的酸味兒。
“我正準備開口，你勺子就伸進嘴裏了。”靈犀小聲道，“剩下的你慢慢吃，吃完我們去村裏給大家都分一些，正好最近天熱，酸奶能消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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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犀和任灏然挨家挨戶給熟識的村民都送了些酸奶，瑪麗家和克布齊酋長家給得多一些，其他村民只分了嘗鮮的份量。
在克布齊酋長家時，靈犀順便問了問農耕的事，盡管酋長還有些猶豫，但最後還是點頭同意了。
她讓靈犀自己在村裏到處轉悠轉悠，看看哪些土地适合耕種，再去和那片地的村戶單獨商量。
“你不是擅長和人打交道嘛？要不就由你負責去各家各戶商量耕地的事，我先上山去和塔莎會和？”靈犀說這話時有點心虛，聲音細細小小的。
“行吧，你塗點樹油再上山，別被蚊子給吃幹抹淨了。”
酸奶罐裏還剩下兩碗的量，一碗是留給塔莎的，還有一碗要留着做酸奶引子，這樣就不用再浪費酵母粉。
她特意先把塔莎的酸奶都密封好了，才開始往身上抹焦油，就怕焦油的味道鑽進酸奶裏，壞了味道。
焦油塗在身上黏糊糊的，就跟在身上抹了膠水似的，人還沒出發，就已經悶出一身汗來，混合着刺鼻的味道，別說蚊子了，連人都不想靠近。
“任灏然，這焦油…會不會把汗毛給黏下來啊？”靈犀把眼睛貼近了手臂，擔憂地問道。
“應該…應該不會吧，用熱水多泡一會兒就掉了。”任灏然自己也不是很确定，這話說出來屬實有些心虛。
靈犀想起自己留在薩庫村的古法皂，實在不行，就讓塔莎回去取兩塊，晚上泡澡的時候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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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犀走到小木屋的門口，看見一個金盞花做的花環，雖然不太精致，但也給單調的木門增添了許多活潑的氣質。
“塔莎！我來啦！”靈犀沒有急着推門進屋，站在門外盯着金盞花看。
塔莎聽見聲音，從屋裏跑出來：“怎麽這麽晚才來？我等你好久了。”
“來之前去給村裏人送酸奶了，所以才耽誤了點時間，喏，我給你也帶了一碗！”說着，* 靈犀從背簍裏取出包着許多層樹葉的酸奶碗，伸手遞到塔莎眼前。
“我好久都沒有吃過酸奶了！”塔莎接過來，迫不及待撕開葉片，沿着碗邊小口吸了一塊下肚，她被酸得抖了一下：“這個味道太正宗了，和游牧民做的一模一樣。”
“你別急着都吃完了，帶回去加點蜂蜜，更好吃！”靈犀說完，又指了指門上的花環，“這個花環是你做的嗎？”
塔莎把酸奶碗重新包好，然後答道：“嗯，剛好采到一些金盞花，就做了花環挂在這裏，可以讓邪靈遠離這個房子。”
“原來金盞花還有這個作用？我只知道在歐洲的民間傳說裏，女孩裸腳踩在金盞花上，就能聽懂鳥的語言。”說完，靈犀扭過頭重新端詳起花環，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她覺得花環變得更可愛了，就像小精靈手拉手圍成一個圈，在門上開茶話會。
“你的故事好像更有趣一些。”塔莎還在細細品味靈犀分享的小故事，甚至想馬上從花環上摘一朵花踩在腳下，看看是不是真的能聽懂林間的鳥兒在說什麽。
靈犀：“我這個故事中聽不中用，金盞花在這裏除了做花環，還有沒有別的用處？”
塔莎：“正午十二點到一點采摘的金盞花可以用來泡茶，對心髒有好處，在床底撒金盞花瓣會做好夢，經常盯着金盞花看，對眼睛有好處。”
靈犀：“還能提升視力？那我一定要采一些回去，每天盯着看十五分鐘！”
塔莎：“不過金盞花在靠近薩庫村那邊，一會兒回去的時候，你可能要多走些路了。”
靈犀：“沒關系，我正好想讓你幫我回薩庫村拿兩塊古法皂，你看我這一身的桦焦油，怕晚上泡澡洗不幹淨。”
塔莎：“行，那一會兒你去摘金盞花，我回去取古法皂，兩塊夠嗎？要不要多拿一些？”
靈犀：“兩塊就夠了，剩下的留着集市上用！”
塔莎：“好，那我們出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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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盞花叢就盛放在後山的桦樹林裏，靈犀離開薩庫村沒多久，也不知道這些花兒是什麽時候竄出來的。
它們有些燦黃，有些橙橘，一眼望去，就像地裏長出了好多好多的小太陽，還有零星幾只黑黃條紋的蜜蜂停在花蕊上采蜜。
“夏天真好啊！”靈犀自言自語道。
她把鞋脫下放在一邊，随手摘了幾朵橙黃色的花整齊平鋪在地上。
然後小心翼翼打着赤腳站在花瓣上，緊閉雙眼。
“鳥兒鳥兒，你們來和我聊聊天吧，看看我能不能聽懂你們的語言。”靈犀在心裏念叨。
片刻之後，真的有鳥叫聲從樹林裏傳來，婉轉流長，此起彼伏。
靈犀集中精神，仔細辨別每一聲的高低轉合，似乎真的能從中聽出不同的情緒。
短促的鳴叫聽起來更着急，可能是在覓食；悠長的鳴唱聽起來更松弛，可能是在和同類講故事。
站立閉眼時間長了容易頭暈，靈犀緩緩睜開眼睛，金盞花的樣子從模糊逐漸轉為清晰。
她揉了揉太陽穴，對着樹林大喊：“下次見！我要先去采花咯！”
說完，她拍了拍腳底的塵土，重新穿上鞋子，蹲在地上挖起了金盞花。
菊科花朵的味道光是聞着就覺得清熱下火，“回去了一半做成花茶，一半熬成花露，拿到機上換東西肯定大受歡迎。”靈犀在心裏盤算着。
“犀，我來了！”塔莎從身後走來，手裏拿着兩塊方正的古法皂。
靈犀轉過頭，擦了擦額頭的汗珠：“辛苦你了！接下來幾天我都要留在家裏準備集市的東西，下次見面可能就是星辰祭了。”
“好吧！”塔莎心情有些低落，但馬上又接着問道：“對了，上次伊萬弓箭的事情怎麽樣了？找到偷弓箭的那個人了嗎？”
靈犀把克布齊酋長家發生的事情細細說了一遍，給塔莎聽得一愣一愣的。
“怎麽…這事情怎麽越來越奇怪了？”塔莎撓撓頭。
“确實奇怪，不過我有預感，我們已經很接近真相了。”靈犀把古法皂丢進背簍，站起身來。
“希望如此吧。”塔莎低下頭，繼續說道：“反正你還要在克布齊住一陣子，有時間可以去找我媽媽學草藥魔法，她會願意教你的。”
“所以你的草藥學是跟克布齊酋長學的？”
“嗯，媽媽的媽媽是草藥師，媽媽的媽媽的媽媽也是草藥師。”塔莎昂着頭，一副十分自豪的樣子。
靈犀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是草藥學是母系傳承下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