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0 章
江默趕到林陽睿辦公室門口的時候，正看見林陽睿和沈予交談，他自覺在一旁靠着牆站了會兒，手中把玩着手機。
直到沈予離去，才上前去。
“你別告訴我，你是在工作？”江默原本心情低落，卻在見了林陽睿後有了興趣。
林陽睿看着沈予離去，內心忐忑不安，他推開辦公室的門進去，裏面的酒味突然就明顯起來。
“我怎麽就不能工作了？”他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
江默扇了扇空氣中的酒味，然而和外邊相比可謂是濃郁異常。
“你已經夠有錢了，還讓不讓人活了！”江默關上門，看着眼前的場景猶豫一二後，也坐到了林陽睿身旁。
還好，酒是沒喝太多。
“你那個消失十年的前女友還沒答應和你複合呢？”林陽睿伸手從一旁拿了個幹淨的杯子放在江默面前。
江默被這一句話氣得酒杯差點沒拿穩，只不過林陽睿這樣子，可不像事事順利。
“語氣這麽沖，你心心念念的收購案還沒結束？”江默懶得和林陽睿計較，何況這事深究下去理虧的可是自己。
“快了。”當然，林陽睿郁悶的事也不可能是這個。
“這是你和傾禮的計劃麽？你将KELA的漢服部拿下，而顧氏則盯上了KELA，以後，高氏起家的服裝設計可就徹底沒有了，盡管這些年KELA已沒什麽能拿的出手的地方，但畢竟承載了高氏曾經的輝煌，”江默緩緩道，“你可不像是為你那二姑讨公道的人。”
“顧氏想要KELA已久，漢服是我後來的計劃，高氏在陵州發家百年，卻早已千瘡百孔，我二姑嫁過去之後，曾有意想幫，然而最後是以離婚收場，若非高氏底蘊尚在頗費時間，今日也不用再在上面費盡心思，至于如今的高氏要如何，與我與林氏沒什麽關系。”
林陽睿自然不可能是為了林至姍，當初兩家關系破裂，林氏屢次搶奪高氏生意，若換做其他公司，只怕是要以破産收場。
畢竟那時候，整個林家的心還是在一起的。
林家的四分五裂從林陽睿祖父去世開始，延續到他父母去世，可謂是回天乏力。
“那你現在在這兒又是做什麽？”江默對林氏和高氏的事自然知曉，只是從林陽睿嘴裏說出來的，和他打聽到的，還是會有所出入，他突然向林陽睿靠近，自打上次顧傾禮的生日宴，他便已察覺到，“你別告訴我，是為了你的林太太。”
下一瞬，林陽睿保持沉默，只是默默看向窗外。
與此同時，将靠近他的江默伸手推回了原位。
“林陽睿，你來真的，我以前怎麽沒發現你有搞純愛的潛力，”江默深吸一口氣，一下子便覺得自己好像不認識眼前人，“你是真的動心了？還是覺得，她挺合适的。”
林陽睿有一種被人看穿的窘迫，酒杯在他手裏握着，他轉過身：“你們為什麽覺得我不會喜歡她？”
“答非所問，還問我？”江默嘆了口氣，“你自己看看你這些年都做了什麽，哪裏像會喜歡人的樣子，不過說實在的，這三年你變了不少，陽睿，你喜歡她，她喜歡你嗎？你當初和她領證，可純純是一場交易，你別告訴我不是啊！這點眼力見我還是有的。”
林陽睿也正是因此，才遲遲不敢向陳知舟開口。
他自己舉着杯子在江默那兒碰了一下，不等江默有所回應，便自己一飲而盡。
“你……”
“那你前女友呢？她還喜歡你嗎？”林陽睿問。
“你怎麽這麽八卦，”江默自然是不想提自己那些陳年舊事，不過為了林陽睿，只好說上一說，“我們當初在一起的時候，她還沒成年，對于她來說，應該談不上多喜歡。”
于江默而言，這是一個既熱烈又傷心的故事：“後來，她出國，我們不歡而散，十年，我想讓自己放下，然而怎麽做都沒用，那段感情于我，還是太過深刻，這其二，也是因為她出國以後，我不放心她那麽小的年紀，背後還是動了些心思，這樣我又怎麽放得下。”
不該喜歡的年紀喜歡上一個人，不該愛的時間愛上一個人。
“你問我，她還喜不喜歡我，我又怎麽知道，但你讓我放手，我也做不到，只要她不讨厭我，我還是願意傾盡所有試一試。”江默可從來不是個半途而廢的人。
他能和林陽睿及顧傾禮關系深厚，也自有其中的道理。
“讨厭？”林陽睿好像悟到點什麽，“她應該不讨厭我。”
江默“啧”了聲：“聽你這意思，她都不知道你怎麽想呢？”
“我不敢讓她知道，”林陽睿果斷承認，自己的感情一片空白，無論如何江默也比自己強點，“她是個不婚主義，我怕她知道以後便不再理我，上個月下第一場雪的時候，她發現了一些事，我還問了許多不該問的話，不知道是不是她察覺到什麽，最近一段時間我想約她出來，皆是無果。”
“那你當初找到她又是因為什麽，你這家夥，連我們都瞞着，說好聽點，是不想她難堪，說難聽點，你們之間只是交易。”江默對林陽睿和不和他說清楚沒什麽意見，說到底，也是林陽睿自己的家事，作為朋友，默默支持也就是了，何況這種事情，從一開始就帶着利益的色彩。
“合适，”林陽睿能想到的詞好像也只有這個，“但現在，我是真的喜歡她，你說得對，在國外三年，我想通了很多，如今我就想知道，如果我向她表達愛意，會不會傷害到她？”
“這是你猶豫的點嗎？”江默有時候不太能理解林陽睿的思維，可能與兩人從小生活的環境差異有關。
至于他們之間的相識，最初何嘗不是帶着利益，處在這樣的環境下，這一點于朋友而言無可厚非，大家各取所需，相交相知，可于情愛二字卻不能混為一談。
都是愛一個人會變得卑微，他自己又怎生不是。
林陽睿父母去世，林家也是大亂了一段時間，也是那時候，林陽睿于自己還有顧傾禮相識，要不說他們是一類人，小小年紀，明知其中利益，還是選擇了站在一處。
那時候的林陽睿急需林氏意外的家族支持，需要更大的利益來維持自己在林氏的地位。
江家和顧家是當時陵州互聯網領域最大的兩家，而林氏因房地産落了一頭，奈何互聯網這塊肥肉根本沒法避過，而林氏卻有更好的平臺。
因此，三家在後面達成了協議，也讓林陽睿在林氏站穩腳跟。
林陽睿點了點頭，他确實還在這上面有所猶豫，如果明明知道陳知舟不可能答應，自己還要為其增添煩惱，那麽這愛意還不如深藏心底。
“你和她簽了多久的協議？”江默問。
“半年。”林陽睿如實回答。
“那豈不是就剩一個月了，”江默這才意識到時間飛快，這麽長的時間，日久生情也說得過去，“你家不是老有聚會嗎？還能沒機會見她。”
“見，但前幾天我二姑病了，便沒辦，按照協議，若我一定要見她，也只剩一次機會了。”說起這個，林陽睿還處于慌亂之中。
“病了，忙什麽呢？”這種借口，江默可不會信。
“我和韓家聯手，以智能醫療項目給我家裏那兩位挖了坑，如今已跳進去一半，自然顧不上我的婚事，加之韓鳴一直從中搪塞。”林陽睿解釋道。
“智能醫療，是個好項目，如果是我，我也心動，”江默如實評價，眼看話題聊偏，他連忙問，“所以你是打算一個月以後和她說，但你不知道如何從她的反應裏判斷她究竟是怎麽想的？”
林陽睿點頭：“算是吧！”
俗話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我記得……最開始，KELA的李永城是有針對之意，你曾托我弄明白，卻又不讓我查你那位林太太，現在想來，你的反應是有問題的，你是不是……”江默說出自己的疑惑，“之前就認識她？”
林陽睿扭過頭：“你看出來了？”
“真的認識，”江默當然是猜的，但那時候，他也确定，林陽睿對陳知舟沒有那個意思，“只是我有一點，李永城為何辭職，他是被KELA的封起帶進去的，如今KELA岌岌可危，莫不是，他當真是個惡人？他針對你那位太太究竟是何意？”
江默發覺林陽睿神色不對，當即解釋：“我只是想弄清楚事情原委，你不想說就算了，不就是幫你追個人麽，你放心，我一定真心實意地幫你，還有，你不知道吧，顧傾禮那家夥又談戀愛了，你猜猜是誰？”
“誰？”林陽睿問。
江默答：“你太太的好朋友，雲想衣裳的首席模特，擁有千萬粉絲的合夥人，謝雲之。”
果然，江默看到林陽睿一臉不可置信。
“今年雪來得雖遲，卻是下個不停，”江默解釋道，“我剛剛上來的時候，又開始下了，天冷，我發現他們倆抱在一起，可是差點吓死我，吃飯，下面的人忘攔了，還好是我。”
林陽睿卻是有些不敢相信，但一想顧傾禮豐富的情史倒也合情合理，而顧傾禮本人，除了面無表情以外，內心卻是個柔軟的人，和他相比，顧傾禮更懂感情。
“李永城喜歡她，他們之前也做過同學。”
“也？”江默發現疑惑點，“所以你倆是因為這個，那她呢？她對李永城什麽态度？你還能看出這個？李永城和你說的，他估計不會答應當初你提出來的建議了吧！”
“你能不能一個一個問？”林陽睿無奈。
江默抿唇：“你慢慢來。”
然而這個慢慢，可耐不住他此刻躁動的心，就知道這一躺來對了。
林陽睿晚上留在林氏就已經很不正常，還喝酒，那是更不正常。
“喜歡一個人的眼神，我還是能看出來的，至于她，我不知道，但應該也沒什麽表示……”林陽睿說這話的時候，可是無比不自信。
江默張了張嘴又閉上，他都沒見過，自然不清楚。
半晌，林陽睿繼續道：“我想等一切塵埃落定，剛好是在一個月後。”
說罷，林陽睿又給自己的酒杯倒滿了酒同時還給江默添上。
江默看了看兩人的酒杯，無奈舉起：“喝！”
一飲而盡後他捂着鼻子：“車到山前必有路。”
窗戶內，兩人談天說地，同樣的煩惱，直到這棟大樓燈光盡暗，才一同離去。
窗戶外，樓下，大雪紛飛，如同鵝毛般輕盈，在空蕩的夜裏，明亮的燈光下格外顯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