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洋學士

第 50 章 ☆、聽皇後娘娘八個家常

韓大姐領我去了較偏的一間空房,順便還帶了一壇酒,拉我對坐,卻獨斟起來。

“關于天兒,實在麻煩你了。”

“哪裏哪裏!”

“天兒的脾氣我是知道的,服硬不服軟。我在的時候,還好一點,我不在的時候,宮裏真的是沒人管得了他。太子傅一年都換個好幾回。難為你跟他能相處這麽久。”

其實他蠻好收拾的,就是後來粘人得有點煩。

“大姐這麽記挂孩子,為什麽就不回去呢?何況京城裏的那位也盼你回去呢!”後面那句我亂說的。

大姐想了下,一杯酒灌了進去。

“我到是想回去,可回去了也呆不住啊。就打個比方說,我現的處境就跟你像。我知道你原先跟樊汐好,他現在卻跟樊浚在一起,你明知道樊汐也在意你,你也在意他,可他偏舍不掉樊浚,你偏也看不慣他哥倆膩歪在一起不是?要不然你也不會逃到這裏來。明是說那只狐貍逼你的,可實際上真逼假逼你自己也清楚。”

堵了很久很久的心窩子,突的一下,被捅破,通透起來,卻是更痛。

我也猛地灌了口烈酒,要掩住心窩窩裏那陣痛。

大姐繼續說:“其實,我也知道,那死狐貍是為了我家好,想擴大我家的實力。當皇帝,三宮佳麗那是必不可少的擺設。其實他挑其它家的女子為妃,我沒關系,可他那榆木腦袋不知怎麽挑的,卻挑了我家瑜妹!”

話音未落,一掌拍在桌面,震翻了酒杯。

我剛剛被捅得碎痛的心窩子忽地一下也沒太大感覺了。趕緊幫她扶好酒杯,再斟滿一杯。

“我反對了好久,我家那個風流的老頭子卻把我罵了一頓,後來,瑜妹還是進宮了。”

韓大姐或許忍了好久,還是忍不住掉了一滴淚。

你家老爺子是挺風流,給大雅生了一個皇後一個妃子,還給淡月生了個皇後,風流得來也相當有成果,要有機會,肯定選他當最強岳父。

皇後也怪可憐,被自己娘家安插個小三,自然比外人當小三要痛得多。

“誰都知道,在皇宮裏,不被寵的妃子連宮監都會下手欺負。瑜妹那麽弱不禁風,我哪裏會攔着那個人過去寵幸她。可,老公跟小姨子搭一腿,你心裏總有個疙瘩不是?一天兩天我還能忍,可時間長了……所以,我那次跟他說起來,說如果他在意我,就把宮裏所謂妃子都放了,讓她們各自尋覓各自的好歸宿,生兒育女,也總比無所事事整天就盼着一個人來得強。他什麽反應也沒有,還來了一句,他有他的難處,他是皇帝,很多事他逼不得已。讓我這個做皇後的,要有皇後的氣量。

皇後,哼,誰規定當皇後就一定要那個所謂見着老公左勾搭一個右勾搭一個還得心平氣和的氣量?老娘就想當個除了我,其它女人都近不了他的身的女人,怎麽了!後來那堆狐貍精的爹,就巴不得廢了我。他到是眼睜睜的看個那些大臣起草廢後奏折,屁話也沒多說。陪他征戰多年,還給他生了天兒,結果呢,夫妻一場,也抵不過那些迂腐的屁話。之後老娘也看透了,他們還沒廢後,我就出了宮。來到民間自己打拼,到也比宮裏受那些窩囊氣來得舒服!”越說越激動,她一口氣又幹了個底兒朝天:“我知道,你們這些男人眼裏,我就是個嫉妒心強的悍婦……”

“話也不能這麽說,在我看來,大姐這般性情,比那些看似忍辱負重的皇後到是珍貴很多。”我給她續了杯酒,這才慢慢給自己倒了杯。“愛一個人,這個世界也就只能裝得下這個人,揉不得半點沙子。其實大姐也只不過不想看着自己的丈夫變成蘿蔔絲罷了!”

“蘿蔔絲?怎麽講?”

“俗話都說了,一個蘿蔔一個坑,一個蘿蔔想占兩坑呢,就得把自己劈成兩半,想占很多坑呢就得劈成很多瓣,後宮佳麗三千人,那就是三千瓣,還不是蘿蔔絲麽?一根蘿蔔絲丢坑裏,就約等于沒有了,還能看得出來占着那個坑麽?結果這蘿蔔一個坑都沒占到,一顆真心也沒撈着。所以啊,這蘿蔔絲兒,才是個悲劇。大姐能規勸皇上,不要往蘿蔔絲兒的方向發展,那才是真心待他。”

我咕的一口吞了酒,繼續說:“像往常那些個人認為的賢能皇後,伴着的也不過只根無心的蘿蔔絲兒,有事也夫妻也不能掏個心窩子說話,有意思麽?兩口子的小家都沒治好,怎麽治這麽多口人的大國?”

大姐被我說得一愣一愣得,估計也想象着那個恒治帝變成蘿蔔絲是如何悲壯,撲哧一下忍不住捂着臉笑了出來。

“那狐貍眼睛尖,是沒看錯人。你呀,說起話,講起道理,雖然不知哪掰出來的,但是聽起來也确是那麽回事兒。我兒子也難怪會喜歡你。”

“過獎過獎,我也就嘴巴滑了一點,有些話對不住的,還得請大姐多多包涵,我先自罰一杯。”我趕緊又灌了一杯酒,生怕又把話題扯到她兒子想跟我發展同志關系上去。

“那個關于樊汐……”大姐猶豫了一陣;“你跟他……”

我抿着嘴,想了想:“其實這個大姐不用操心,我和他的情況呢,又跟你不一樣……再用蘿蔔來打個比方吧。”

“樊汐呢,是個坑,心裏頭呢一直種樊浚他弟這個大蘿蔔,大蘿蔔出差了。這段時間裏呢,突然天上掉下來個小蘿蔔,還意外地掉進這坑裏。這大坑見小蘿蔔長得跟大蘿蔔有幾份像,就留小蘿蔔在坑裏生活。小蘿蔔沒見過世面,貪圖大坑的舒服啦,就一直沒有離開。可這個坑,他卻覺得還是以前的大蘿蔔合适。大蘿蔔出差又回來了,那個坑窩窩其實還是想給大蘿蔔留着的,所以大蘿蔔種進去的話,跟坑還是嚴絲合縫。坑,跟大蘿蔔,其實都跟我沒半文錢關系,所以,我這個暫占人家坑坑的小蘿蔔要是再賴下去,多少是有點不道德了。”

“嗯,你講道理安慰人有一手,罵人也相當有一手。”韓大姐憋着笑,“你形容的還真是不一般的形象,一個是愛坑人的坑主,一個的确是個傻不拉叽的大蘿蔔。”

“其實我沒這個意思……說順嘴了而已。”

“只可惜你這以為自己置身事外的小蘿蔔,吸收養分的根還留在坑窩窩裏呢!你要怎麽辦喲?”

“那就好辦了,切巴切巴剁了,擱兩塊豆腐一起炖了呗!好歹也算道菜嘛!”

我摸着鼻子幹笑!

“那還不如這樣!反正我這坑裏沒蘿蔔,你那蘿蔔也沒坑,要不要來我這坑裏搭窩啊?”大姐目光閃爍,擠眉弄眼,又開始對我進行調戲。豪放女子果然不一樣,剛剛還為她家蘿蔔變絲悲情着,一轉眼又在惦記我這顆沒坑的蘿蔔了。

“謝謝大姐厚愛了,可惜你家大蘿蔔還惦記你這坑,況且旁邊還有小蘿蔔也看着這坑,我這廂還是不湊這個熱鬧了。”

“切,他才不會惦記我。”大姐翻了翻白眼。

“如果他不惦記你,其它坑裏都滿是小蘿蔔了。”

“……”她失了下神,打翻了面前的酒杯。

“天色晚啦,大姐也還是早點休息吧。臨睡前喝些蜂蜜水,比喝茶要好解酒,要不明天就該頭疼了!”

我收拾收拾,準備走人了!再這麽蘿蔔坑的,我今晚估計真的會栽坑裏了!

大姐忽地又叫住我:“說到天兒,越洋兄弟,你還是得幫我規勸一下。龍陽之癖擱祁家老九身上就算了,我不想我的天兒也受到影響,這事我多說也無益,方需你幫忙才行。”

“大姐放心,這一點,在下自會妥善處理的。”

我做揖告別,準備出門。

胸口漸漸開始跟火燒的一樣。

“越洋,你出去做什麽?這是你的房間!”

“啊?哦,呵呵,我去剛才的書房那兒拿我的包袱,細軟什麽的都在裏面呢!”

“哦!越洋兄弟!”

“大姐還有吩咐?”

“今晚謝謝你,有些話,憋了好久了,能跟你說一說,舒服多了!

“我也得謝謝你,安慰你時,我也明白了不少道理。”

“越洋!”

我回頭!沒完了麽?

“你不是顆蘿蔔,你是顆人參!”

“您在質疑我身材沒有蘿蔔豐滿麽?沒關系,再過幾年,等我這裏的肉都凸出來了,您就覺得像了!”

我摸着肚皮打趣,笑了一笑。

“大姐,你也早些回房歇息吧!”

笑罷,告辭出來。再不出去我就憋不住了!

出了門,轉右,便是剛才經過的門廊,趴到牆邊一個樹旁,一陣猛咳。最後咳了一灘血了事。

其實之前那次發燒後,肺就可能有點燒壞了。不能着涼,忌喝酒,忌辛辣。小白師父臨走前千叮萬囑的。剛剛那酒,也沒把持住就喝多了,卻沒想到這種酒這麽烈,酒勁一催,現在火燒肺燎,真TM遭罪。

蹭掉地上的血跡,運氣,平息。走進了書房。

一進門,卻看到我的包袱破了一個洞,韓啓書從洞裏抽出我的一張手稿,翻來翻去瞧了瞧,兩眼蹭地發了亮。繼而另一只手又去掏掏那個洞。

“咳!”我裝腔作勢咳了咳。啓書同學,私翻俺家東西是不禮貌滴。

韓啓書看見我,仿佛許久沒啃雞的黃鼠狼,又仿佛拆遷大隊見了民房,直奔我沖了過來。吓了我一跳。

“你想幹嘛?”

“越洋兄這個是……”他拿着一張畫,在我面前比劃。

我小心踱近,瞄了一眼:“滑翔機方向杆的設計圖。”

他又掏出了一張,看了看:“這個呢。”

“滑翔機的尾翼!”

“看說明,這是能在天上飛的物件?”

我點點頭。

他眼睛更亮了,又沖回包袱邊還想去掏,我攔住了他:“啓書兄,手下留情吶,你再掏,我這包袱皮就不能用了!”

他讪讪地伸回手:“不好意思,越洋兄,我看見這些個天工奇物我就控制不住了。能都借我看看麽?”

“天晚了,啓書兄,明天再看可好?”

科學狂人盯着我,眼裏渴求的j□j熊熊燃燒。

這家夥這般模樣還真是蠻可怕的。我突然覺着像只炸毛的貓,脖子上的寒毛都給他吓得豎起來了。

“越洋兄,我今晚可去你房裏過夜?”

“在下一個人睡習慣了……”

“沒關系,您先睡,這些稿子你借我看看就行!”

……

“舅舅,你去越洋房裏想做什麽?”

背後,又來了個幽幽的聲音。

悲催的聲音寒得我一抖,慌忙跳開。

“你這小鬼還不睡,過來幹什麽?”

祁天跟個小屁孩一樣,蹭到我身邊來:“越洋,我怕黑,晚上可以跟你一起睡麽?我們好久都沒見面了,可以跟你說說話麽?”

“你跟你娘也不好久沒見了麽,要不要陪她先說說話?”

我作勢要喊。祁天捂住我嘴巴。

“行啦,今晚我自己睡啦!”

啓書也蹭過來:“越洋兄,手稿就借我看一晚嘛,我明天保證還你。你要怕弄丢的話,我今晚去你房裏看也行,絕對不會吵醒你。”

兩人一左一右夾得我,忽然間,我想起了在太子東宮混的那段日子,這兩個人也是這麽纏着我。唯獨還少了個在遠處等我回家的白影。

媽的,氣血又亂了,喉嚨又開始癢癢。氣在肺裏運行不通,都可以聽到滋滋的聲響。

“啓書兄,你還是等我把稿子整理好了,明天再約你同看吧!”

“至于你,小屁孩,別瞄了,趕緊回房睡覺去,要不叫你娘抽你丫屁股!”

我收好手稿,抗着大包包火速離開了。丢他舅甥兩愛幹嘛幹嘛去!

回到房裏,大姐已經離開了。我關上門,反鎖好,把自己捂在被子裏,開始瘋狂的咳嗽。咳咳咳,憋死老子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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