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4章 禁忌草藥
今早的克布齊村格外熱鬧, 這才不到七點,家家戶戶就聚在門前忙活起來,村民們身上穿的衣服也比平時更整齊好看一些。
靈犀走在小道上有些目不暇接, 但她趕時間, 去老木匠家送完卷餅還要趕去酋長家上草藥課, 只好把好奇心先壓一壓。
剛靠近老木匠家,就能看見擺在院子裏的大木犁,帶着弧度的把手像一個大大的微笑, 用無聲的語言在呼喚靈犀:快帶我去耕地吧!
靈犀敲敲老木匠的門, 把卷餅往木匠懷裏一塞:“晚一些任灏然會來取木犁!”然後就扭頭跑了出去。
時間确實有些緊張, 靈犀越跑越快,有些上氣不接下氣。
就在她終于到了克布齊酋長家門口時,迎面撞上了正往外走的大祭司, 靈犀一邊揉着腦門, 一邊強忍尴尬介紹自己:
“大…大祭司,不好意思,剛才沒注意看路, 我是從薩庫村搬過來的, 我叫靈犀。”
“你好, 沒關系,再見。”說完,大祭司繼續鎮定自若往前走, 留下一臉懵圈的靈犀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她心裏納悶,難道克布齊村的大祭司是社恐?不然怎麽會如此飄忽?
“靈犀, 進來吧!”克布齊酋長的聲音把靈犀拽回現實, 忙裏慌張地進屋關門。
“克布齊酋長,我帶了些早餐給您。”靈犀把手裏的卷餅遞給克布齊酋長, 表情就像偷偷做了家務的孩子,靜悄悄在等帶家長發糖。
“謝謝你,那我…那我先把早餐吃了,我們再開始上課。”
克布齊酋長把臉頰兩邊的長發別到耳後,下颌随着咀嚼上下規律擺動着。
“我剛才似乎…好像在門口遇到大祭司了。”靈犀口齒有些不利落,顫巍巍說道。
“嗯,她在忙着準備星辰祭的儀式,早上過來和我商量一些事情。”克布齊酋長手裏的卷餅已經吃去大半。
“我來了這麽久,都還沒去拜訪過她,是不是…不太好?”
“大祭司性格內向,平日裏也不太常和村裏人打交道,你不用刻意拜訪,有事要找她的時候再去就行。”克布齊酋長把最後一口卷餅塞進嘴裏,又用手帕擦了擦嘴角。“謝謝你的早餐,很好吃,那我們現在開始上課?”
“好!那我們上課吧!”靈犀應道,心裏蓋章确認了克布齊村大祭司是社恐的事實。
“跟我上來,我有禮物要給你。”克布齊酋長朝着二樓草藥間走去,靈犀屁颠屁颠跟在後面。
要是塔莎也住在這裏就好了。靈犀想着,心裏有些落寞。
進了草藥間,克布齊酋長從抽屜裏拿出一個棉布包裹,小心解開上面系着的繩子,裏面包着兩把匕首,一把木質手柄、金屬刀刃,另一把是木質手柄、木質刀刃,都雕刻着花草紋路,看起來十分精致。
“這是用來切草藥的刀嗎?”靈犀盯着兩把刀,好奇問道。
“金屬刀刃的是魔法刀,用來剪切草藥和布料,另一把木刀是儀式刀,用來引導能量。”克布齊酋長又重新把布裹上,随即才遞給靈犀,“今天下午六點,帶上兩把刀來找我。”
靈犀想追問緣由,但話到嘴邊還是吞了回去,只點了點頭。
克布齊酋長轉身坐在草藥間的沙發上,拍了拍身旁空出來的位置:“你也來坐下。”
待靈犀坐定了,克布齊酋長長呼一口氣,娓娓道來:
“作為一名草藥師,你要學會觀察月相,月盈代表着膨脹和增長,月虧代表着破壞和減免,不同的魔法儀式要匹配月相來進行,才能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靈犀把頭歪向一邊思考,嘴裏控制不住嘀咕着:“所以…讓身體更健康、讓土地更富饒的儀式要在月盈時進行,驅逐壞運氣的儀式要在月虧時進行,是這個意思嗎?”
克布齊酋長滿意點點頭,繼續往下說:
“一個星期裏包含七天,每天的主宰星都不同,比如今天是星期天,主宰星是太陽,就很适合進行療愈魔法,也是給村裏人看病開藥的好時機。”
儀式的講究比靈犀想象中的還要複雜不少,好記性不如爛筆頭,她懊惱自己竟然沒有帶上筆和本子。
“我并不要求你一下記住所有的主宰星和儀式星相,等後面實踐多了,你自然就能記住。”克布齊酋長看着靈犀的眼睛,像是看出了靈犀心中的疑慮。
“我明白了!”
克布齊酋長重新把目光投向窗口:
“你也可以根據月相的變化來采集草藥,新月到滿月間采集花、葉、和種子,月亮虧空時采集根類植物,按照這個規律采集回來的草藥能量會更充足,你在魔化它們的時候,能感應到區別。”
關于采摘草藥的時機,靈犀和塔莎在後山采金盞花時便有猜測。
塔莎和她說過,只有正午采集的金盞花才對心髒有好處。那時候她沒放在心上,現在總算是明白了,草藥魔法也講究一個天時地利人和。
“采集草藥的時候需不需要念些咒語什麽的?”靈犀問道。
“不着急,過幾天我會親自帶你去山上采草藥,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克布齊酋長會心一笑。
不得不說,克布齊酋長是一個極好的老師,課程的進度安排明顯是精心設計過的,從簡入難,循序漸進,即便是對于文化背景迥異的靈犀來說,也不覺得壓力山大。
這時候,酋長柔和的表情突然變得嚴肅起來,語氣也嚴厲不少:
“接下來我提到的幾種植物,在任何情況下,你都不可以擅自觸碰,也不要好奇,在山上見到也不要多看,知道了嗎?”
靈犀心裏跟着一緊,挺直了身子正襟危坐:“好的!”
“颠茄、毒蠅傘、鹿食草、麻草、和天仙子,這五種植物在我們的草藥魔法體系中是被禁止使用的,你要牢牢記住。”
這幾種植物對于靈犀來說并不陌生,它們本身都是有毒的植物,危險性極高,可她還是有些好奇,除了毒性之外,是不是還有其他的忌諱可,于是張口問道:
“是因為這幾種植物有毒,所以才要遠離嗎?”
“這是原因之一,除此之外,它們還代表着厄運和詛咒,是黑魔法中才會用到的草藥,如果你知道有人私藏或采集這些植物,也要及時過來告訴我,這在村落裏是被嚴令禁止的。”
靈犀猛然想起瑪莎在薩庫酋長家門前灑落的黑色粉末,那粉末裏不會就摻有這五種禁忌草藥之一吧?如果真是這樣,瑪莎當時所面臨的危險可真是不容小觑,撇開被人發現舉報揭發的風險不說,瑪莎自己也很容易因為手上的失誤丢了性命。
靈犀的表情有些呆滞,小聲應着:“我會遠離這些草藥的。”
克布齊酋長火眼金睛,看出了靈犀的不自在,眼睛冷冷地盯着她問:“你是在村裏見到有人用過這些草藥?”
靈犀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表情慌亂,不知所措。
“如果連說出真相的勇氣都沒有,那你很難成為一個合格的草藥師。”克布齊酋長的表情更冷了些,仿佛随時都會從毛孔裏結出白霜。
靈犀感覺自己進退兩難,她不希望瑪莎因此遭受懲罰,可又必須給克布齊酋長一個交代。
慌亂之下,她咬牙說道:“在薩庫村時,阿廖沙在我家門口放過一個蜂蜜罐子,塔莎說那個罐子是黑魔法,所以我…所以我現在想起來有些後怕。”
“蜂蜜罐子?他居然做出這麽下賤無恥的事情?”克布齊酋長的臉由冷變怒,還有幾分絲毫不想隐藏的鄙視和不屑。
靈犀點點頭,繼續說道:“我一開始還以為是村民的蜂蜜掉在我家門口,幸好塔莎及時發現,告訴我那是黑魔法,還幫我做了淨化。”
“不用擔心,阿廖沙這樣的人做出來的黑魔法罐子,效果好不到哪兒去,但以後你還是要多加注意,不要随意撿地上奇怪的東西。”克布齊酋長輕輕握住靈犀的手,“今天的課就先上到這裏,我要去為星辰祭做準備了,別忘了下午六點,帶上這兩把刀來找我。”
靈犀站起身,把兩把刀緊緊抱在胸前:“好的,酋長,下午見。”
“嗯,下午見。”
克布齊看着靈犀離開的背影,嘴角挑起一個巧妙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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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犀回了家,把懷裏的兩把匕首藏在卧室床頭的枕頭下,然後便拎着肥料桶往田地走。
為了讓水稻燕麥長得更好,她特意和周邊的村民打了招呼,讓他們把動物的糞便都留給她,方便她漚肥。
幾天下來,已經存了好幾桶,施個基肥是夠的。
“施肥怎麽樣?有意思嗎?”靈犀一邊向稻田裏忙活的任灏然走去,一邊喊道。
任灏然擡起頭,表情故作誇張道:“太臭了,這天然有機肥真的太!臭!了!”
靈犀咯咯笑出聲,随即又問道:“燕麥田的基肥都放好了?”
任灏然點頭,而後從靈犀手裏把兩桶新肥接了過去。
施過基肥的地還要再進行一次翻耕,靈犀從田邊撿起鋤頭和耙子,轉身去了燕麥地。
幹活的時候,靈犀又想起瑪莎,不禁有些擔心,怕她在薩庫村受委屈,也怕她又沖動之下再做傻事,被不懷好意的人抓到了把柄。
靈犀想把瑪莎接到克布齊村來住,反正她只身一人住在薩庫村,既沒有家人,也沒有牽絆。
還好明天就能在集市上見到塔莎了,到時候再和她細細合計。
烈日當空,靈犀的汗水像綿延不斷的小雨,止不住地滴落進土裏,可她的思緒都在別處,絲毫沒有察覺到自己正在中暑的邊緣徘徊。
只聽見“撲通”一聲,靈犀暈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