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陪着楊朵買了些小飾品,看了場電影,吃過晚飯後我們來到迎賓館酒店內。宴會廳裏人聲鼎沸,三四百人擠在一起嘈雜聲不絕于耳。
李響熱情地将我和楊朵介紹給周圍的所謂朋友,而那些所謂的朋友都争着和我們握手,還一個勁地說歡迎加入安利的大家庭,使得我不禁有一種陷入傳銷陷阱的恐慌感。
而李響口中的晚會也并不是我們所想象的那種歌舞升平的場景,不過是另一種形式的講課。我雖心生不快,但既然來都來了,只好硬着頭坐下來。晚會開始前,先是放了一首悲傷的歌,主持人說是要大家靜下心感受,接着不同級別的講師們開始輪番上臺講述自己的故事,炫耀自己的收入,滿嘴的學習、成長、成功、幸福。結束前幾個人上臺表演了啞語舞蹈,背景歌曲《感恩的心》響起的時候,我發現周圍竟然有不少人流着眼淚,心裏不禁感到震撼。
一個多小時的所謂晚會結束後,我和楊朵剛準備離開,李響卻帶着幾個人将我們圍成一團非要再開個什麽會後會,每個人說着自己的心得。輪到我時,我滿心抗拒百般推脫不願開口,最後看到楊朵臉色有些難看只好胡謅了幾句。
回去的路上我和楊朵各自默不作聲,猶如暴風雨前的平靜終于在下了公交車後被打破。
“下次請你不要再拉我去見你這個什麽幹哥哥。”我說。
“誰拉你的?誰死乞白賴地非要跟去的?”楊朵不甘示弱。
“中午我眼鏡歪了跟他有什麽關系,要他講?”
“哈,你真是小心眼,中午的事你還記着,難怪你今天一直半死不活的,人家說你眼鏡歪了讓你戴正了不行嗎?”
“就他長得帥,就他打扮好。”
“你真是自以為是。”楊朵狠狠道。
“對,我自以為是,你那什麽幹哥哥什麽都好,什麽破安利,什麽破晚會,還不是騙我們去聽課的?”
“什麽叫騙?”
“本來就不想去,非得要去。”
楊朵大聲說:“你不想去為什麽不說,我逼你了嗎?”
“我說了還不是怕你不高興,還不是為了你?”
“哼,別說為了我,你不願意的事誰能逼的了你?”
“這個跟傳銷有什麽區別,只有你傻,人家說什麽就是什麽。”我不甘道。
“人家講課有很多內容也是很好的呀,你不努力怎麽成功?”
“哦就你這個什麽哥哥做這個就能成功啦?”
“至少人家在努力呀,至少人家不像你這樣沒有上進心。”
我滿是氣惱的說:“對,我跟他一比就沒有上進心了,我算什麽呀,我什麽都不算。”
“你四級怎麽還過不了的?讓你考研你不考的?天天的就知道玩游戲,打籃球,你做點靠譜的事了嗎?”
“是,在你眼中我哪哪都不如他,他多好,你怎麽沒喜歡上他的?”我揶揄道。
“自以為是,你簡直不可理喻!”
“對,我哪配做你男朋友,反正你也不肯把我告訴你媽,我看他就跟你很配呀,郎才女貌的,你媽說不定早就想讓他做女婿呢,你跟他談好了。”我賭氣說完,擡頭看見楊朵氣的雙肩顫抖,胸口起伏着。
“你!你王八蛋!”楊朵眼睛泛紅,哽咽着扔下一句,轉身離去。
看着她的背影,我忽然充滿悔意,剛才只圖一時口快的沖動冷卻下來。在大路邊抽了幾根煙徘徊許久後,我下定決心回去找楊朵道歉。
進了出租房的院子,擡頭看到房間沒有亮燈我心裏一緊。
打開門後,楊朵果然不在。
我掏出手機剛要打楊朵電話,猛然發現桌上的刷牙杯裏只剩下了一根牙刷。我趕緊起身拉開桌櫃,裏面只剩下了我的衣服。她把所有屬于她的東西都拿走了。
我撥通楊朵的電話,楊朵只平靜地說了一句話後就挂了,“我覺得我們的性格都太犟了,每次吵架都各不相讓,我們需要各自冷靜一段時間。”
再打她的電話,已經關機。
“楊朵搬走了”,我的腦海裏一直回響着這個聲音。曾經許多次的争吵、和好,我從沒有這次一樣感覺到傷心和難過,從沒有這次一樣體會到自己離不開她,從沒有這次一樣害怕自己失去她。
我癱睡在床上,環顧四周:床,電腦,桌子,電視,東西還是這些東西,缺少了愛人的陪伴一切顯得那麽毫無生氣。
在自責和巨大的失落裏,我整夜輾轉反側,第一次體會到了什麽叫失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