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
沈遇斯三歲的時候,被送去了貝賽格國際幼兒園,成為光榮的小一班朋友。
第一周,沈遇斯哭得聲嘶力竭,每天都在絞盡腦汁生各種不一樣的病,有時候是肚子疼,有時候是腳疼,最後他對媽媽說:“我頭發疼,每一根都疼。”
後來,沈遇聞擔負起送弟弟的任務。
因為只有跟哥哥去幼兒園,沈遇斯才會老實地進去,他知道哥哥還要上學,根本不會因為他那點小病翹課。
第二周,他想到了一個辦法。
當天離園前,沈遇聞聽老師說,沈遇斯今天就喝了口湯,幾乎一整天都沒怎麽吃東西。
小家夥自以為拿捏住了全家的心疼,沒想到非但沒有打動任何人,反而讓自己餓得兩眼昏花。
第三周,小班轉來一個新的小朋友。
個子高出他一個頭,肩膀裝下他兩個。他需要仰視才能看見小朋友的下巴,而且他黑得要命,卻有一口大白牙。
他的眼睛會發光,看見老師就會笑。而且特別會說話,所有老師都喜歡他。
那天午飯,沈遇斯依舊貫徹喝湯的原則,老師看得無奈,對新來的小黑人說:“江期吃飯吃得好,你去幫沈遇斯吃飯好不好?”
江期第二碗飯已經見了底,肚子還是沒怎麽飽,但是他媽媽說不讓他吃很多,他很聽話地放下勺子,搬着椅子坐在了瓷娃娃的身邊,好奇地問他,“你怎麽不吃啊?”
沈遇斯有點嫌棄他,還有些害怕他,梗着脖子說:“我就不吃。”
江期嘿嘿一笑,“你不吃,我能吃嗎?”他饞那口肉很久了。
他話說完,沈遇斯茫然地點了點頭,江期拿起勺子,一口吃掉肉塊,嘴裏不停地砸吧味道,“真好吃,你嘗嘗?”
沒等沈遇斯反應過來,江期舀了一塊肉,直接塞進了沈遇斯的嘴裏。
沈遇斯猝不及防,怔在那裏,片刻後才開始咀嚼,肚子适時地咕咕叫了兩聲。
江期愣了,“你餓了。”
沈遇斯喝了口湯,直勾勾地看他,不說話,不回答。
江期又喂了他一口飯,沖淡了剛才肉香味,沈遇斯竟有些不舍,小聲對他說:“肉。”然後又做賊心虛地瞅了一眼遠處的老師,不想讓她發現。
江期說:“最後一塊。”說着,看見已經迫不及待張嘴的沈遇斯,喂了一口肉。
午飯時間将要結束,沈遇斯看着眼前空着的盤子徹底破防了,自己堅持了這麽長時間的抗争,因為小黑人失敗了。
午休時,沈遇斯的小床旁邊就是江期。
他脫得溜光,就剩一條褲衩,最後被老師好說歹說套了背心,心不甘情不願地躺下了。
他翻身,看見沈遇斯睜着大眼睛,炯炯地看着自己,“明天吃飯嗎?”
沈遇斯賭氣地背對他,吃不吃,他說得好像不算了。
小黑人只待了一個月,八月蟬鳴的時候,他離開了小一班,離開了貝賽格。
再見時是在沈遇斯父母的葬禮上。
他躲在懷裏,看見江期跟在馮雯君身後,肅穆地彎腰行禮。
他沒那麽黑了,卻依舊高挺。沈遇斯聽見奶奶與他們寒暄,馮雯君說:“定好了的,劍英私立。”
奶奶點頭,推着沈遇斯往旁邊站了站,“叫阿姨。”
沈遇斯悶頭不語,馮雯君沒說什麽,倒是她身後的江期走了上來,塞給他一塊巧克力,“吃吧,甜的。”
*
秋末冬初,沈遇斯跟江期回北元見他一衆發小。酒局散後,江期來了興致,非要回沈遇斯奶奶的老宅子去看玫瑰園。
花匠早就拍了照片,江期一直沒找到機會,這下正好,沈遇斯拗不過他,只好答應了下來。
等到了地方,沈遇斯從外圍遠遠瞧着,碩大的塑料棚扣在院子上,罩了半面牆,他狐疑地看着江期,“怎麽不是自然種植啊?”他記得玫瑰都是開春之後,開始漸漸開花的啊。
大棚裏火紅的顏色隐約顯現出來,江期呼出一口酒氣,解釋道:“我問李師傅,最快什麽時候能看到開花,他說這是最快的方法。”
沈遇斯有點無語,這有什麽美感啊?要是別人看見不得笑死,“你要真喜歡,我哥那有位朋友就幹農場的,我給你要塊地方種去啊!”
江期覺得他有點煞風景,但說的确實是實情,這麽一看,這院子奇醜無比,立刻委屈道:“我這不是想讓你早點看見嗎?”
沈遇斯嘆了口氣,見不得他這表情,“趕緊進去吧!冷。”
小插曲過後,第二天江期醒酒了,偷偷地去院子瞧了一圈,玫瑰花開得确實好,但別人看不見。
他摘了兩朵,刺兒紮得手指疼,想了想,又給李師傅打了電話,“師傅,要不把大棚撤了吧!我還是想要自然種植。”
李師傅覺得他真是瞎折騰,好在錢給得足,在他們離開北元的第二天,把所有玫瑰修剪枝葉打包好,寄送到達陽,然後拆了棚子,只等來年開春,種植新的玫瑰園。
而這些玫瑰被新鮮地送到達陽後,當晚,江期就用玫瑰花弄了個玫瑰浴,拿出早就訂好的亮藍閃金美人魚套裝,站在沈遇斯面前。
“我的美人魚兒,穿上給我看看呗!”
沈遇斯砰的一聲關上門,“滾,變态。”
*
自打上次美人魚套裝吃到甜頭後,江期就熱衷于在網上搜索一些增加小情侶情趣的視頻。
某天,他在網站上看到一個名為糖果挑戰的情侶游戲,頓時眼前一亮。
晚飯後,他拉着沈遇斯去超市消食,幾乎把糖果貨架上的每一樣東西都買了,沈遇斯只當他是給宋傾裏買的,沒說別的。
回家後,江期在廚房鼓搗了半天,等出來時,沈遇斯已經準備睡覺了。
“不行。”
沈遇斯抱着枕頭,疑惑地看着他,“為什麽?”
江期咽了咽口水,“我們玩個游戲。”
沈遇斯擺手,“不行,我明天有會。”說着閉上眼睛,不想搭理他了。
江期靠了過來,手伸進他的睡衣裏,摸到了他的小腹,捏了捏,嘴巴湊到他耳邊,小聲說:“不就是缺贊助麽?”
沈遇斯眼睛倏地睜開,只聽他說:“玩游戲,我給你贊助。”
江期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沈遇斯想了想決定想別的辦法,“算了,我找我哥。”
他拿出沈遇聞,江期就急了,“別啊,一次一百萬包你劃算。”
沈遇斯越聽越覺得是個坑,江期最近腦子裏總是冒些奇怪的東西,上次那個美人魚,不只很羞恥,到最後兩人都來感覺的時候,愣是脫了半天才脫下來,第二天,就讓沈遇斯就扔了。
江期咬他耳朵,“怎麽樣?不收利息。”熱氣呼在沈遇斯的耳根處,他夾着肩膀就要躲,被江期箍住腰身,看來今天不答應,他是別想睡覺了,無奈之下只好說:“好了,我玩。”
江期早就準備好了,把沈遇斯的眼睛蒙上,這會兒才說規則,“猜出我吃的什麽味道的糖果,答對了就有一百萬。”
沈遇斯已經被金錢沖昏了頭腦,既然已經答應了,再扭捏什麽的可不是他的風格,他點點頭,一臉胸有成竹的樣子,“來吧。”
他眼前一片黑暗,耳邊是撕糖紙的聲音,然後是江期砸吧嘴的聲兒,他有點嫌棄,“你能不能不發出這麽澀情的怪聲兒。”
江期無語,“這能怪我嗎?我不得多砸吧一會兒,怕你嘗不出來嗎?”頓了頓,正經地說:“好了。”
沈遇斯把臉湊了過去,想要聞,結果下一秒,江期把着他的後腦勺,嘴就湊了過來。他還來不及說話,就被悉數吞沒在江期的氣息中,他的舌尖是甜的,卻恍惚想不起什麽味道。
江期沒把控好時間,實在是眼前的沈遇斯太過誘人,這一吻下去,五分鐘過去了。
他看了看眼前擺滿的二十多種糖果,這要都試完,不得到天亮?
沈遇斯一把推開他,“不是聞嗎?”
“誰告訴你是聞的。”江期愣了,很快回過神,眼睛從沈遇斯的唇瓣上移開,問他,“什麽味兒?”
沈遇斯想了想,他只嘗出了甜,于是搖搖頭,“不知道。”
耳邊又是一陣舔糖的聲音,沈遇斯腦袋開始發麻,暗罵這破游戲到底誰想出來的,然後江期又貼了過來。
這一次他終于猜出來了,“檸檬。”
“不對。”
沈遇斯有點崩潰,一把扯下眼罩,“那是什麽?”
江期打開包裝紙,“青檸。”
“靠。”沈遇斯虎視眈眈地看他,“有什麽不一樣?都是柑橘科!”
“反正不一樣,這局你輸了。”
“行。”沈遇斯勝負欲有點上來了,“那你來猜。”
江期求之不得,主動戴上眼罩。他努了努鼻子,聽沈遇斯撕開糖紙,但是沒有舔糖的聲音,不由得好奇道:“你吃糖了嗎?怎麽沒聲兒啊?”
沈遇斯白了他一眼,“我像你?跟狗似的。”
江期尴尬地幹笑了兩聲,然後嘟着嘴等沈遇斯。
沈遇斯清了清嗓子,說了句我來了啊。然後貼了過去,不同于江期,他是那種細致地描摹,江期很享受,還想來一次。
沈遇斯倏地拉開距離,“猜。”頓了頓又說:“猜錯一次罰款一百萬。”
江期不在乎,随便說了個讓人意想不到的味道:“黑加侖。”
旁邊沉默了一會兒,只聽沈遇斯沉聲道:“你是不是偷看了。”
天大的一口鍋落了下來,江期着實感覺冤枉,他剛開始是想說葡萄味的,結果鬼使神差地換成了黑加侖,沒想到一擊即中。他把眼罩往上擡擡,看見眼前的包裝紙赫然寫着黑加侖,頓時百口莫辯。
“錢不要了。”沈遇斯覺得自己跟偏財就是無緣,回聲趟在床上,賭氣不去看他。
“別啊!不玩了,我都給你,你要多少。”江期一把抱住他,鼻子在他的頸後深深地吸了一口,像是回了魂兒,什麽口味的糖都不如眼前的美人魚兒甜。
沈遇斯哼了一聲,明顯身後有什麽頂着自己。下一秒江期就壓了上來,“明天會不用開了,跟他們說,有人投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