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7章 星辰祭（2）
村民們都在昨夜的星辰祭玩了個痛快, 直到夜裏兩點多，人群才開始散去，儀式臺附近還留有狂歡後的痕跡。杯子、小碗、酒瓶、吃剩的食物, 都颠三倒四散落在地上, 還沒來得及被收拾走。
靈犀和任灏然昨晚回去得早, 只是肚裏的宵夜還沒消化徹底，也省去了做早飯的功夫。
兩人在門外先後洗漱幹淨，就帶着水稻種子和燕麥種子去了田裏。
這一路上, 只有被圈起來的牛羊飛禽懶洋洋地坐卧在幹草上, 發出撓癢咀嚼的聲音, 偶爾也有自由的鳥兒落在有食物的地方，低着頭啄食。
走到了田地附近，靈犀伸出一個拳頭, 水靈靈的眼珠子在眼睛裏打轉：“剪刀石頭布, 贏了去燕麥地，輸了去水稻地。”
任灏然在兩個手掌上快速呼了兩口氣，使勁搓了搓, 然後右手握着拳頭, 看似威風凜凜地說：“我贏定了！”
兩人四眼對視, 兩只握拳的手躍躍欲試，随即齊聲道：“剪刀——石頭——布！”
靈犀的剪刀贏了任灏然的布。
“我就知道你要出剪刀！”任灏然方才的威風勁兒散落一地，氣鼓鼓地說。
“哈哈哈哈哈哈, 那你為什麽還要出布？”
“因為我想種水稻！把種子給我！”任灏然伸出一只手來讨種子。
“給你！”靈犀把一兜子的水稻種子遞了過去，“沒忘記種水稻的步驟吧？要不要再和你說一遍？”
“不用, 我還記得！”
任灏然扭頭就朝着地裏走去, 靈犀歪頭看着他離去的背影，覺得這個人還蠻靠得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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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級種子在實驗室裏就已經統一進行過藥劑浸泡, 所以種子個個飽滿精神，也不會有蟲蛀的風險，直接播種下地就成。
燕麥種子的播種深度大約在5到6厘米，行間距控制在18到20厘米左右，靈犀站在壟溝裏，先用手掌大致丈量好位置，才彎腰開始從袋子裏取麥種。
每一顆種子裏都住着一個小小的幼胚，幼胚在種皮的包裹下沉睡休眠，生命活動非常微弱。
直到種子落地，土壤裏的水分和肥料會透過種皮叫醒幼胚：“小朋友，醒一醒，可以開始茁壯成長啦！”
地裏的作物就會徹底醒來，不斷膨脹、破殼、長大，變成人們摯愛的食物。
靈犀順着壟溝，播種了一把又一把種子，與其說是她在播種，倒不如說是種子們在争先恐後急着往土裏跑。
一個多小時下來，所有的燕麥種都下了地，靈犀收拾好東西，轉身往另一邊的水稻田走去。
種水稻要比種燕麥更麻煩一些，再加上水稻田的面積更大，靈犀準備過去給任灏然搭把手，早些忙完，也能早些上山參加集市。
靈犀走到任灏然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怎麽樣？一切可還順利？”
“還行，就是有些種子出芽還不夠明顯，要帶回去再等等。”任灏然答完，又把頭扭回去繼續在地上埋種子。
水稻種子需要先在熱水裏浸泡催出芽點，才能進行播種。
西伯利亞的夏季不缺雨水，所以靈犀早早就根據說明書定下了旱地種稻的方法，直接利用雨水灌溉水稻田，就不用再另起水渠引水造水田了。
靈犀拿着半袋子水稻種子，走到任灏然隔壁那條壟溝，她先用小鏟子挖出2到4厘米左右的小坑穴，然後根據種子的大小形狀，選出3到5顆放進坑穴裏，最後用土粒在坑穴表面覆上，這就算是完成了一次播種。
別看只是這麽幾個簡單的小動作，農活做得少的人，重複幾次就會覺得腰酸背疼，再加上酷暑加持，用不了一會兒就得站起來歇息歇息。
任灏然每種好一個坑穴，都忍不住要擡頭看看靈犀蹲在地上的背影，偶爾還能看見幾滴汗珠從靈犀的額頭滑落進土裏，破碎成大大小小的汗花。
“喂，你要不要休息一下？”任灏然和靈犀說話時，眼睛反而死死盯着面前的土地。
“估計再有半小時就全弄完了，再堅持堅持吧。”靈犀用後背答道，不舍得暫停手裏的活計。
“你喝點水，別又中暑了。”任灏然想起昨天靈犀暈倒在地上的樣子，不禁有些擔心。
靈犀狡辯：“昨天是餓壞了，低血糖加上曬太陽，才暈了過去，今天肯定不會中暑的！”
“可是…今天你也沒吃早餐啊，還是小心點好。”
靈犀覺得任灏然說得有些道理，放下手裏的鏟子，從背簍裏拿出水猛灌幾口，扭頭又把瓶子遞給任灏然：
“你也喝點～”
任灏然接過瓶子，也咕嚕咕嚕喝了幾口。
喝了水，兩人又繼續打起精神，把頭埋進眼前的土堆上，挖坑，放種，覆土，直到一整片水稻地都睡滿了稻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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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飯靈犀和任灏然只随便對付了一點，反正下午要去集市，即便是肚子餓了，也好找東西吃。
這次上山，靈犀帶了曬好的金盞花瓣和酸奶，兼顧解饞開胃和消暑，是炎熱夏季的不二選擇。
任灏然因為受傷錯過了上次的春祭集市，所以這次他激動興奮得不行，一路上問這問那。
靈犀背着行囊，氣喘籲籲，還是耐着性子一言一語回答着，只是聲音越來越小，句子也越來越短。
就這樣你一言我一語，靈犀和任灏然穿越了半個山頭，終于走到了集市的入口。
“我們還是來得晚了些，你看，攤位幾乎都擺滿了。”靈犀指着前方前方的集市攤子說道。
任灏然一眼望去，路兩旁都是滿滿當當的攤位，攤位上的貨物品類也十分豐富，衣、食、住、行相關的東西都有，小到蔬菜瓜果，大到獸皮襖子捕獵器具，應有盡有。
“聽伊萬講，各個村落的原住民都來集市上擺攤子，可我還是沒想到貨物會這麽豐富。”任灏然的眼神不斷打量着目之所及的每一個攤位，心裏在計劃着一會兒的逛街路徑。
靈犀急着想去找塔莎，戳了戳任灏然的肩膀：“我要去找塔莎了，你是跟我一起呢…還是要自己到處逛逛？”
任灏然似乎一時半會兒無法抉擇，表情有些複雜：“我先和你一起去找塔莎吧。”
“行，那你跟着我，別走丢了。”
靈犀徑直朝着之前春祭時擺攤的位置走去，路上遇見原先在薩庫村熟識的村民，她停下腳步笑着打個招呼。
終于見着塔莎了，靈犀邊跑邊喊：“塔莎！塔莎！”沒想到汗巾大哥早了塔莎一步，先朝靈犀快步走來。
靈犀趕緊剎腳，笑盈盈打着招呼：“大哥，好久不見！你最近還好嗎？”說完，她又從背簍裏拿出酸奶盆，“你有沒有杯子或者小碗？我給你舀一勺酸奶。”
汗巾大哥紅着臉從攤位後面拿出一個杯子，一口氣把裏面的水給喝空了，才遞給靈犀：“你看這個杯子行不？”
“當然行！”靈犀把勺子垂直着放進稠酸奶裏，手肘輕輕劃一個圈，然後就把一塊白胖胖的酸奶盛進了汗巾大哥的杯子裏。
這一盆酸奶是用上回留下來的酸奶引子做得，味道要比第一次做得更醇香濃厚，不用刻意湊近，也能聞見發酵過的酸爽奶香，在這炎炎夏熱，很是上頭。
靈犀把杯子拿給汗巾大哥時，又提了一嘴：“這個酸奶可酸了，你要是怕酸，就去找點蜂蜜拌進去，要是不怕酸，就小口小口慢慢吃，別把牙齒給酸倒了。”
汗巾大哥一邊點頭稱好，一邊走回了自己的攤位。
塔莎見汗巾大哥走回來了，這才站起身來朝靈犀招手：“犀！”
“塔莎，好幾天沒見，我想死你了！”靈犀一把抱住塔莎，聽見身後任灏然的咳嗽聲，才想起屁股後面還跟着一個人。
靈犀放開塔莎的肩膀，問道：“伊萬呢？伊萬去哪兒了？”
塔莎指了指右手邊：“他去那邊換黑麥去了，就在不遠處，走個兩三分鐘就能看見。”
任灏然識趣地點頭：“那…那我去找伊萬。”然後便一溜煙消失在靈犀和塔莎眼前。
靈犀坐到地上，這才有功夫好好看清楚桦樹皮上的貨物，除了古法皂外，還有面包和草藥包，數量都不少。
“塔莎，你一個人做了這麽多東西？很累吧？”靈犀有些心疼地問。
塔莎咧着嘴笑：“不辛苦，你去了克布齊村，我一個人也挺無聊的，還不如多做些東西，打發打發時間。”
靈犀把自己背簍裏的酸奶和金盞花葉一起拿出來，找了兩個空位放下：“對了，我已經開始和克布齊酋長學習草藥魔法了。”
塔莎眼睛睜大問道：“真的嗎？你學到哪裏了？”
“魔化草藥、不能用的禁忌草藥、魔法刀和儀式刀的聖化，目前就是這些了，估計要等星辰祭過了，才能繼續往後面學。”靈犀抿了抿嘴，“要是你也能搬來克布齊村就好了，這樣我們就能一起上課了。”
塔莎的臉一下耷拉下來，嘆了口氣：“她教我草藥魔法的時候我還很小，好多東西都沒來得及學，就分開了。”
靈犀擡手摟住塔莎的肩膀：“克布齊酋長跟我說了，她還有好多東西想要教給你。”
塔莎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這一刻，靈犀有些語塞，她好想大聲告訴塔莎，不久之後塔莎就能和媽媽重新生活在一起。
可此時靈犀心裏還沒有把握，她擔心過早給予塔莎希望，這希望會不小心破碎成失望。
心裏話組織了一遍又一遍，靈犀這才脫口而出：“阿布卡赫赫會看到我們心底深處的願望，我們的願望都會實現的。”
塔莎有些驚訝地擡頭：“你知道阿布卡赫赫？”
靈犀點點頭：* “嗯，昨晚儀式上學到的，是任灏然告訴我的。”
說曹操曹操就到，任灏然和伊萬手裏提着些布袋子走了過來，任灏然把手裏的東西提溜起來，開心地說道：
“看看我換了些什麽好東西回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