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探
竹青醒來後發現自己躺在一個陌生的環境,這時一個老嬷嬷過來讓她醒了就趕緊去幹活,別偷懶。
竹青一臉莫名其妙,道:“我要回鐘籬宮,我家小姐還等着我呢。”
結果還沒走到門口,一群人立馬圍了上來。
領頭的王嬷嬷說道:“犯了事進了浣衣局還想走?你白日做夢呢?”
一群人開始嘻嘻哈哈地嘲笑竹青。
竹青憤怒道:“什麽浣衣局?我是鐘籬宮的人。還有,我犯了什麽事自有我家小姐會教訓,輪不到你們。”
另一位宮女嘲笑道:“王嬷嬷,這姑娘還糊塗着呢。”
王嬷嬷不耐煩道:“走走走,幹活去。”
竹青被領頭的王嬷嬷推搡着走到院子裏,映入眼簾的全是一盆一盆的髒衣服,還有些正坐在小凳子上洗衣服的宮女。
竹青看着眼前的景象納悶不已,自己只是送個信,怎麽好端端的來了這浣衣局?
這個時候,蘇公公剛好過來替李昭傳話。
竹青一看這不是幫自己送信的蘇公公嗎?忙上前道:“蘇公公,我怎麽會在這裏?”
蘇公公嘆了口氣說道:“你自認倒黴吧。”
這下竹青更加雲裏霧裏了,便拉着蘇公公想問個明白。
“蘇公公,她們說這裏是犯了事的宮女才會來的地方,還請問公公,我到底是犯了何事?”
一旁的王嬷嬷一把推開竹青:“走開走開,你別纏着人蘇公公沒完沒了的了。”
“你,過來。”蘇公公指着王嬷嬷說道。
王嬷嬷一臉谄媚地湊了過去。
蘇公公嚴肅道:“上頭吩咐了,不要為難這位竹青姑娘,讓她在這老實幹活便是了,若是她有個三長兩短的,上面怪罪下來,你吃不了兜着走,明白了嗎?”
王嬷嬷一聽,趕緊點點頭,應和道:“明白了明白了,放心吧蘇公公。”
竹青一臉茫然地看着二人在那說話,現在她只想知道自己為何會在這裏。
“好好幹活。”說完蘇公公便要走。
竹青一把拉住他,說什麽都要他給自己說清楚,王嬷嬷一看,趕緊上前把竹青扒拉開。
蘇公公拍了拍衣裳不耐煩道:“幹什麽拉拉扯扯的?”
“蘇公公,還求你幫我給鐘籬宮的顏小姐帶句話,就說我在這,讓她來帶我出去。”竹青帶着哭腔求道。
“竹青姑娘,我實話告訴你吧,也好讓你死了這條心。你說你好好的,給誰送信不好,非得給那姓承的送?別的我也不知道了,你也別問我了,這浣衣局,你這輩子是出不去了。”說完蘇公公頭也不回地走了。
竹青一屁股癱坐在地上,瞬間明白了,這事除了東宮那位也沒有旁人了,除了他,誰還會那麽在意自家小姐要送信給承公子?
王嬷嬷看着竹青一臉絕望地坐在地上,也不敢再去扒拉她,畢竟上頭都叮囑了,她可惹不起。
竹青心想,即使如此,她也不能就此認命待在這鬼地方,站起身便要往門外跑去,王嬷嬷和幾個宮女眼疾手快地就把她拽了回來。
竹青又哭又嚎地往外沖:“放我出去,我要出去找我家小姐。”
守在浣衣局門外的幾個侍衛立馬攔住竹青。
“我說你這丫頭,你就老實待在這吧,這門口都是侍衛看守着,你是出不去的。”王嬷嬷好心勸道。
竹青啜泣道:“你們幫我帶句話給鐘籬宮也行,我家小姐一定會厚謝你們的。”
“進去進去。”侍衛把竹青一把推了進去關上了門。
王嬷嬷見她如此執着,也不管她了,一群人該幹嘛的幹嘛,只留竹青坐在門後哭。
竹青在浣衣局門後坐了一天一夜,不吃不喝,只呆呆地坐在那。
如此待了兩天,第三日,趁其她人都睡了,一個小宮女悄悄來到竹青身邊坐下,從懷裏掏出一個饅頭遞給竹青。
竹青搖了搖頭,依舊不說話。
“你叫竹青對嗎?上次聽蘇公公這麽喚你的,我叫知夏。”
竹青依舊不說話,甚至看都沒看她一眼。
知夏自顧自地說道:“我知道,剛來浣衣局的人一開始都是無法接受這個現實的,我剛來時也是哭了好幾晚。”
竹青這才看了一眼邊上坐着的小姑娘,她看着比自己還小些,臉上滿是稚嫩。
“後來我姐姐托人來告訴我,讓我乖乖幹活,只要不餓肚子不挨凍,堅持下去,遲早會有機會出去的。”
竹青擦了擦眼淚問道:“你為何來的這?”
知夏看她終于開口說話了,笑着把饅頭又遞給她。
竹青拒絕道:“我不想吃,沒胃口。”
“那好吧,我是不小心弄壞了皇後的鳳袍,被尚衣監的總管罰到浣衣局的。”知夏拿着饅頭說道。
“竹青姐姐,我知道你難過,一時接受不了,可是你想出去,總得有力氣對不對?”
竹青依舊不說話,只是轉頭看着前方發呆。
“我姐姐說了,要吃飽飯好好幹活,說不定哪天就能出去了。”
竹青惘然道:“真的能出去嗎?”
“能,我相信我姐姐,你要是不吃飯餓死了,到時候別人來接你出去也沒有用了是不是?”知夏一臉天真地說道。
竹青瞬間被她的話逗笑了,覺得自己還不如一個小丫頭樂觀。
知夏看她終于笑了,又把饅頭遞給她。
“謝謝,有水嗎?”竹青接過饅頭問道。
雖然還是接受不了這個事實,但竹青覺得知夏說的對,自己不能死在這,要好好活着,再想辦法出去。
知夏乖巧道:“姐姐你先吃着,我去替你取水來。”
一連幾日,還是沒有竹青的消息,顏暮整日憂心忡忡,吃不下睡不着。整日坐在鐘籬宮的院子裏,盼着竹青能回來。
李昭因為心裏有愧,又怨顏暮心裏還挂念着承宇,這幾日也沒去找她,只是待在東宮裏喝悶酒。
因為顏暮一直茶飯不思,小德子實在是擔心她的身體,便來東宮告訴小祿子。
小祿子知道顏暮是為了竹青的事才會這樣,但是太子這幾日不知為何又像之前一樣借酒消愁,小祿子也不敢問,想出去一起尋竹青,又怕李昭看不到自己要發怒。
小祿子敲了敲李昭寝殿的門。
“進來。”
裏面傳出李昭的聲音,小祿子這才敢推門而入。
李昭淡淡道:“何事?”
“鐘籬宮的小德子來回話,說顏小姐這幾日茶飯不思,身體狀态也不大好。”
“讓太醫看了嗎?”
“說是看了,太醫說顏小姐身體本來就虛弱,整日如此,只會讓身子更加差,到時候怕是護心湯也無力補救。”
李昭把酒壺重重地放在桌上,吓得小祿子趕緊跪了下來。
“去鐘籬宮。”
小祿子跟着李昭來到鐘籬宮,看見顏暮正站在院子裏看着石榴花發呆。
李昭徑直走上前,突然一把橫抱起顏暮往寝殿裏走去。
顏暮被李昭突如其來的舉動吓一跳,又聞到他身上的酒味。
顏暮驚慌道:“殿下,你幹嘛?你放我下來。”
顏暮掙紮着要下來,李昭無視她的話,只是自顧自地抱着她走進寝殿裏。
小祿子見狀,趕緊屏退下人,跟上去關好寝殿門守在門外。
李昭将顏暮放在床榻上坐着,雙手撐在床榻邊沿上,只是看着她不說話。
“你喝多了。”顏暮說完便要從床榻上下來。
李昭平靜地說道:“坐着,你若是亂動,我不保證我會做出什麽。”
顏暮看他說話語氣雖平靜,但是眼裏充滿着怒火,便乖乖坐在上面,低下頭不敢看他。
“聽下人說你這幾日不好好吃飯?”
“竹青還沒找到,我沒胃口。”
“你若是病了怎麽辦?”
“病就病了,反正整日被困在這皇宮裏也沒意思,如今竹青不見了,這鐘籬宮更是無趣。”
許是對李昭的行為有些生氣,顏暮說話帶着些情緒。
聽到這些話李昭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便想試一試她,看看在她心裏到底是陵安城的承宇重要還是自己重要。
李昭看着她的眼睛認真地說道:“我放你回陵安城好不好?”
顏暮以為自己聽錯了,不可置信地看着李昭,見他一臉認真的模樣,不像是在開玩笑。
“當真?”
“如今竹青也不見了,你整日悶悶不樂的,不如放你回陵安城,只是我有些舍不得你。”
“你若真的願意讓我回去,我~”
“你會怎樣?”此時李昭迫切地想知道她的答案。
顏暮略帶欣喜道:“我自當感激不盡。”
聽完顏暮的話,李昭瞬間覺得心痛不已。
原來自己做的再多,她還是忘不了陵安城的那個人,如今一聽到自己要放她回去,她更是沒有一絲猶豫。
原來,在她的心裏,果然沒有自己的一點位置。
李昭心裏有些酸楚又有些對承宇的妒忌,雖說一直以來自己都不想去強迫她,想讓她心甘情願的慢慢地接受自己。只是到了如今,聽到了她的答案,李昭覺得自己并沒有那麽大方,真的願意放她回去與承宇成雙成對。
李昭看着她不說話,只是突然笑了一下。
顏暮看着他的表情,瞬間明白過來他只是在試探自己的心意,便掙紮開他的手從床榻上下來,想要推門出去。
李昭快步走到她身後,拽回她要去開門的手,從背後将她緊緊地抱在懷裏。
“你放開我。”顏暮冷冷道。
自從進宮後,在和他相處的這些日子裏,他對自己是很好,自己也在慢慢嘗試着接受他,可是他今日的舉動,分明是在輕視自己,耍弄自己。
顏暮努力地想要掙開他的懷抱,只是李昭死死地抱着她不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