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開學前兩天,季朗父母開車把我們兩個送到學校,四個人在學校裏逛了幾圈,又在附近的景點玩了兩天,到了報道的那天,他父母嫌累,要去泡溫泉,讓我和季朗自己去報名。
由此可見,季朗是親生的。
賓館離學校不遠,我們倆打了個車到校門口後找到各自院的新生報道處,報道之後把所有流程走完……我和季朗約定好在校門口見面,然後驚奇的發現,我和他都稀裏糊塗的住校了……
“什麽情況?”季朗拿着他手裏的宿舍鑰匙給我看,“媽的,十五號樓302?我為什麽會住宿舍?”
我把我的鑰匙也舉給他看,“差不多,我十六號樓202……交的學費裏包括住宿費了,都是默認的……”
“啊?卧槽,我都沒注意,假期玩瘋了,”季朗惱怒的把鑰匙裝起來,“走,去賓館找我爸媽吧,商量一下租房子的事兒。”
“別啊……”學校又不給退錢,而且這個月還要軍訓要拉練,估計一直都是班級的團體行動,單獨出去住也麻煩,“錢都交了,先把本住回來。”
季朗轉頭不可思議的看着我,“交了才多少錢?咱不差那點兒。”
“得了啊,消停兩天,等你爸媽走了咱軍訓完了再說吧,不然顯得我多不懂事。”
“哎呀,我家郝宇最懂事了。”季朗上來摟我脖子。
我:“你要是不和我在一起肯定就乖乖住宿舍了,再說了,不住宿舍去租房子,你以為他們不知道我們是為了什麽啊,別讓大人笑話。”
“你忘了我當初為什麽租閣樓了?”季朗痛心疾首,“……你這臉皮薄能治嗎,傾家蕩産我也要給你治。”
“治不好,絕症。”
“哎,啊!我好煩!不想住宿舍。”季朗在校門口跺腳,路過的人都看他,像看傻子一樣。
我後退一步,“你快別裝了哈,住校外還得向上級請示呢,等院裏批下來文件可以住外面了咱再商量,不是一時半會的事兒。”
“真生氣,我都看好一處房子了,咱這兩天不去,肯定就被別人給搶了。”季朗惱,還朝我嘟嘴。
我內心:惡心,滾開。
我嘴上:“沒事,我們還會找到更好的。”
剛才有個師姐拉着我,說要把我送到宿舍樓去,我覺得很不好意思,說自己已經提前熟悉過學校了,一會兒自己去就行。
主要是季朗還在校門口等着我呢。
那師姐不聽,非要拉着我一起走,我說我家人就在門口等我真不行,她說好吧好吧,然後我剛才發現她現在就躲在一邊看我和季朗呢……
季朗還這幅傻樣子,我真是壓力山大。
“還愣着幹什麽,”我回頭看了季朗一眼,“回宿舍鋪床去吧,晚上還要開班會,也來不及來回跑了。”
季朗像邁不開步子一樣,“……住宿舍啊,可是咱倆什麽都沒買,連個水杯都沒帶。”
“不是不差錢嗎,買啊。”
我和季朗大概是全校最随意的新生了,看別人的新生都是大包小包的帶,我和季朗是兩手空空,一人背包裏裝了兩套衣服就這樣來了。
楊阿姨也是心大,看季朗沒說要準備開學用的東西,她就真的什麽也沒準備……再次鑒定是親生的,蓋個戳兒。
比較讓我欣慰的就是,我和季朗是一個宿舍樓裏的,只不過他是進了大廳往左走,我往右走。
“我先和你去宿舍,”季朗義不容辭的往我這拐,“然後你再和我去我宿舍。”
聽起來很麻煩,但我說:“行。”
這家夥像是突然沒了安全感似得,神經兮兮。
我宿舍在二樓,走廊盡頭的第二個宿舍就是我的,走廊裏全是來來往往的學生和家長,我和季朗走一群人中特別的淡定。
宿舍是四人間,全部都是上床下桌,我頭有點兒大,基本上沒住過宿舍,這要怎麽相處啊……還要每天都爬到上鋪去……
一到門口就看到有幾個家長站在那兒,我打了個招呼喊了個叔叔阿姨們好,季朗也跟着打招呼,然後我倆進門,看到裏面幾個男生在鋪床。
“不是宿舍四個人嗎,怎麽多了一個?”一男生從他的上鋪露下個頭來。
他說的多出來的那個可能是季朗吧。
季朗在旁邊故作深沉,“我是來送孩子的。”
“……”大家的眼神裏充滿了詫異,我頭皮都麻了,結結巴巴的向大家介紹,“我是郝宇,這是我,我哥,季朗。”
“郝宇好,哥哥好。”宿舍裏一群人跟着熟絡起來,人一齊就開始互相自我介紹,名字我也沒記住,大概是就老大老二老三老四吧,我是老四,因為年齡最小。
季朗不要臉的默不作聲的占了大家都喊他哥哥的便宜,然後爬上去幫我把床鋪好,被套套好,然後又把床單弄好,他伸手在被單上來回摸了摸,轉頭問我,“宇兒,這被單糙啊,你晚上睡覺會不會硌得慌?”
我又不是豌豆公主,我的天,季朗可別是把我當個病秧子,“不會的……你快下來吧。”
大家基本就是目瞪口呆的看着我的“哥哥”把我照顧的比他們的父母照顧的還周到。
然後我們到了季朗的宿舍,他們宿舍的人基本上都收拾完了,家長也走了。
宿舍四個人,三個人都在床上躺着,很自來熟的各自打了招呼,然後季朗指着我給大家說,“這是我……”
我捏了一下他的屁股。
季朗:“這是我弟弟。”
大家了然。
季朗的床上放着一大包裹學校發的被褥,都需要鋪好,我站在那兒什麽也不做,看起來挺礙事兒的,就問他:“用我幫你嗎?”
季朗回頭看我,“幫我喊加油?”
“……”默默閉嘴。
季朗收拾完我們兩個一起下樓,買了一樣的臉盆一樣的洗漱用品,季朗接下來還要買好多東西,但我覺得我們在宿舍住的時間可能也不長,就攔住了他。
晚上我們在餐廳裏吃完飯,同時收到班級群裏的通知,說要開班會,緊急集合。
“搞什麽,像特務一樣。”季朗還沒吃完飯,我們看到餐廳裏有一大部分人都突然停止吃飯端着盤子離開了。
估計都是大一的。
“可能是今晚就要開始拉練了。”我說。
我之前有打聽過這個學校的軍訓習慣,最喜歡搞突襲,一個軍訓弄的像真事兒一樣,聽說有一年是半夜大家都熟睡的時候突然把所有人都喊起來,每個人發了一套軍訓服和一個背包,天還沒亮就開始了長途拉練,手機沒收,救護車全程跟着,直到所有人腳上都起了泡才算是結束,不記得到底是進行了幾天……
我有預感,今年我們這屆新生,絕對好過不到哪裏去。
“你想什麽呢。”季朗推我的胳膊。
我說:“咱商量個事兒哈。”
“啥?”
“你,不準和同學争執,心胸大度一些,大學不像咱高中,再背處分就要記在你的人生檔案上了,你動手前可想清楚了,我不要一個有人生污點的男朋友。”
季朗放下筷子,“靠,你是認真的嗎?”
“……”當然不是,“我特麽就是告訴你,可能馬上要軍訓了,不管是教官還是你的同學,你都冷靜一點兒,咱倆又不在一起訓練,我這不是擔心你嗎?”
季朗瞬間變臉:“好感動,那我能親親你嗎?”
“你是瞎了嗎周圍那麽多人,”我低頭吃了口菜,“你要是敢打架,咱以後就柏拉圖。”
“……我的天,你上次又不是不知道,這不是我的技術問題,就是擴張不到位你知道吧……”
“噓,這是餐廳。”我往他嘴裏填了塊肉。
季朗滿意的嚼碎咽下去。
不緊不慢的吃完飯,我和季朗往各自開會的教室走去。
我剛走到我們開會的教室門口,就看到全班人都是站着的,然後穿着迷彩服的教官站在講臺上瞪着眼睛看我。
我站直身體:“報告。”
教官:“知道自己遲到了嗎?”
我:“知道。”
“二十個俯卧撐,現在!馬上開始!”教官的嗓門突然大起來。
操,我這是撞槍口上了。
冷靜,冷靜。
教官在殺雞儆猴,我就是個靶子,忍忍吧。
早就聽說這學校的軍訓要是熬過去了,大學最難的坎兒基本也就過了。
不知道季朗那邊怎麽樣。
感覺自己有點兒倒黴啊。
思考的這一會兒,我在教室門口輕輕松松做完了20個俯卧撐……我覺得班裏的人都在看着我,可能覺得很驚訝。
我覺得又丢人又自豪……其實沒什麽好驚訝的,我之前練跆拳道的時候遲到了比這罰的狠多了,光是熱身運動都能把人累成一條狗,更何況我身體素質不算差,只是和季朗一比顯得有點兒菜,但和大部分人比……我覺得我不錯。
槍打出頭鳥,我完成的實在是太輕松了……反而像是打了我們教官的臉……我覺得他面色更加不善了。
今天的我,特別不聰明。
我還在門口站着,教官也不讓我回去,站在講臺上對衆人道:“現在!十五分鐘的時間!回到你們的宿舍換好衣服!打包行李!但是不準帶任何電子通訊設備,十五分鐘後在教學樓下集合!再有遲到者,懲罰加倍!解散!”
一片苦叫連天,哀聲怨道。
教官看向我,把講臺上最後一套軍訓服扔給我,“你,叫什麽名字!”
“郝宇。”
“趕緊去收拾!”
“哦。”我接過衣服往外走去。
也不知道衣服的號碼對不對的上號。
整個教學樓的人都在往宿舍跑,像是□□逃難一樣,就算提前有所了解,但我的內心依舊是震驚的……這真的是大學嗎?
也不知道季朗現在在哪裏。
我跟着人群小跑起來,再遲到的話可就要在所有新生面前丢人了。
回到宿舍看到我的舍友們都在手忙腳亂的收拾,然後我看到我床上一個打包好的軍用包裹。
宿舍老大邊收拾邊回頭看我,贊嘆道:“我說你哥真是好樣的啊,他竟然是隔壁樓的新生,剛才來了三分鐘就把東西給你整理好了。”
“哦……”哇,我家小雞哥真厲害。
老二穿好衣服才開始弄行李,看我已經把衣服換完了,羨慕道,“郝宇,季朗不是你親哥吧?從哪兒弄的這麽好的哥,我也想要一個。”
“撿的。”屁股開花,你也可以擁有雞哥一個。
姓都不一樣,咋能是親哥。
是我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