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3章 熊掌和甜杏仁
回到克布齊村這幾天, 靈犀和任灏然都在忙着處理草藥、收拾作物，兩人忙得不亦樂乎，經常餓到胃痛了才想起來吃飯。
靈犀也抽空去找過克布齊酋長, 把上古神廟裏的奇遇從頭至尾說了一遍, 她本以為克布齊酋長會露出驚訝的表情, 沒想到她看起來格外冷靜，甚至還露出一個“我早就知道”的笑容。
“既然你已經得到了神谕，那就可以準備準備, 開始學習中級草藥魔法了。”克布齊酋長用眼角掃過靈犀, 輕巧說道。
“神谕？所有的初級草藥師都必須得到神谕之後, 才能繼續深入學習嗎？”
“當然不是，草藥師治病救人，不需要神谕, 但你不一樣, 你除了要治病救人，還要守護這裏的原住民啊。”
“為什麽是我呢？”
“這個問題你應該已經問過神明了吧？她是怎麽說的？”
“她說是随機事件…”
“那就是了，你只管按照神谕去完成你應該完成的事情, 不用問為什麽, 哪有那麽多為什麽。”
“…”
靈犀隐隐覺得克布齊酋長是神明的直系親屬, 她們說話的風格太過于相似，解讀事件的方法也出奇地一致，同時也總能把她說得啞口無言。
要知道, 讀書時靈犀可是辯論隊的主力成員，往常都是她讓別人說不出話來, 直到來了西伯利亞, 她終于體會到了“心服口服閉嘴”的感覺。
既然再問下去也不會有什麽結果，靈犀幹脆和克布齊酋長聊起了中級草藥魔法課的內容, 同時也把自己視覺化練習的成果展示了一番。
中級草藥魔法課不同于初級草藥魔法課，它不再僅僅局限于草藥的醫用療效，而是擴展到了精神層面，甚至包含了一部分占蔔內容。
靈犀越聽越興奮，恨不得立刻開始學習，但克布齊酋長只讓她再等等，說是吉時未到，等時間差不多了，再招呼她來上課。
最後，靈犀提了個有些大膽的要求：“克布齊酋長，要不你讓我小小體驗一下中級草藥魔法的威力，有個盼頭，至少別讓我等得太辛苦。”
克布齊酋長露出一個“真拿你沒辦法”的無奈表情，招手讓靈犀跟着她去二樓的草藥間。
進了草藥間，克布齊酋長從一個浮雕木頭盒子裏拿出一只熊掌，熊掌上的毛發油光發亮，連掌上的肉墊也水光油潤，沒有一絲幹裂的痕跡。
熊掌上還挂着銅鈴，以及用木頭珠子和動物牙齒串聯成的珠鏈，珠鏈固定在熊掌的腕處，流蘇順着熊掌的手指間自然垂落下來，拿在手裏輕輕搖動，就能聽見銅鈴和流蘇相互間碰撞的清脆響聲。
靈犀驚奇不已，開口問道：“這是真的熊掌嗎？”
“是的，熊是夢境的守護者，把熊掌放在枕邊，就能儲存我們夢的內容，勤加練習，以後你還可以從夢境裏預知未來。”
熊掌裏存在的夢境空間被稱之為夢之屋，看起來體積并不大的熊掌，其實存在着廣袤無垠的折疊空間。
克布齊酋長雙手捧着熊掌，細細講解道：“在我們這裏，熊象征着內省、直覺和本能，草藥師的一生都在為這三者合一而努力。”
說着，克布齊酋長把熊掌小心遞給靈犀，她看出來靈犀對熊掌的細節充滿興趣，所以想讓她拿在手裏，通過觸覺和心靈感應去體會裏面蘊藏着的神秘能量。
靈犀一下又一下撫摸着熊掌上的毛發，仿佛這頭熊的靈魂就在她旁邊站着，靈犀在感受熊的精神，熊也在觀察靈犀的心境。
克布齊酋長趁着這個空檔，又繼續道：“你應該清楚，熊會經歷漫長的冬眠，對于西伯利亞的熊來說，這場長眠更是持久，你知道熊在冬眠的時候都做了些什麽嗎？”
靈犀擡頭，不太确定地答道：“在…在睡覺？”
“不僅僅是在睡覺，他們還在進行自我世界的重新調整，以保證在春天來臨的時候，精神可以變得更加強大，從而讓身體變得更加弱小。”
“為什麽要讓身體變得弱小？”
“是為了擺脫世俗的束縛，身體越輕盈，精神越強大。”
靈犀聽完似懂非懂，盡管她拼命點頭想表示自己明白了，但表情裏的疑惑是藏不住的。
克布齊酋長微微一笑道：“沒關系，你遲早會理解這句話背後的意義。”說完，她重新把熊掌拿了回來，然後讓靈犀找一個舒服的姿勢坐在小沙發上。
靈犀心裏緊張，調整了好幾次才終于坐穩，她深呼吸了幾輪，最後閉上眼睛說：“我準備好了。”
克布齊酋長拿起熊掌，把熊掌的指甲輕輕抵在靈犀的額頭，然後閉上眼開始唱頌：
“來吧，偉大的熊之魂，在隐藏的洞穴中蘇醒吧。
你是星空的舞者，喚醒我內心的眼睛。
你是偉大的醫者，不斷治愈着我們。
請賜予我你怒吼的力量，将它深深紮根于我的內心深處。
請賜予我你熊爪的威力，将治愈的觸摸永遠鎖定在我手中。
偉大的熊之魂，請喚醒我心中的熊，喚醒我心中的熊，喚醒我心中的熊。”
唱誦剛結束，靈犀就感覺腦袋裏有一束光直直照亮了她的眼底，順着這束光，她看見自己躺在金色的麥浪之中，她的手裏還拿着一本發黃變舊的老書。
書名是什麽？看不清楚。
風吹過麥浪，麥穗被吹得沙沙作響，她合上舊書，雙手撐着地坐了起來。
畫面到了這裏，光束就消失了，無論靈犀再如何努力想續上畫面，都鏈接失敗，她只好放棄睜開眼睛，回到克布齊酋長的草藥間裏。
克布齊酋長此時放下手裏的熊掌，輕聲問道：“看到什麽了？”
“我看見自己躺在麥田裏，畫面裏的我好像非常平靜，沒有什麽要緊的事等着我，也沒有煩惱。”
“很好，剛開始能看到的畫面十分有限，需要你不斷刻苦練習，才能看到更具體、更深層次的事物。”
說完，克布齊酋長把熊掌重新放回到盒子裏，然後走到草藥間門口，回頭和靈犀說道：“今天的體驗就到這裏了，你回去忙吧。”
–
靈犀把今天的活兒幹完，坐在地上又想起前幾日在克布齊酋長家的熊掌體驗，她細細查看任灏然讓組織送過來的大部頭，想從中找到自己在麥田裏捏着的那本。
她把最舊的幾本書先挑揀了出來，然後翻看着封面和內頁做對比：“好像都不是…”
靈犀正出神的時候，外面傳來了敲門聲，她趕緊把書扒拉到一旁，起身去開門。
門外站着瑪莎，她手裏提着一個棉布袋子，袋子看起來沉甸甸的。
“你猜猜我找到了什麽好東西？”瑪莎得意地昂着頭問。
靈犀微微彎曲膝蓋，把身子降低了些，想從棉布袋子的外輪廓判斷一二，可看了半天也沒有頭緒，于是問道：“什麽好東西？”
“杏仁！”
靈犀趕緊奪過棉布袋子，從裏面撈了一把杏仁果實放在手心上仔細端詳。
杏仁和李子、櫻桃、桃子是同一植物族群，屬于薔薇目中的李屬，杏仁和李屬的區別在于果實，李子中的果核上附着着多汁的果肉。
杏仁則不同，杏仁的果皮堅硬無汁，完全成熟後，綠色的果皮會變幹裂開，包裹在粗糙果皮裏的杏仁會自然脫落。
靈犀捏起一顆送進嘴裏，滿意地笑道：“這是甜杏仁！太好了！”
“我想着杏仁在你手上能發揮更大的作用，就給你送來了一袋，我留了一部分準備炒熟之後直接吃。”
“我可要好好想想怎麽利用好這些杏仁，是留着作藥引呢，還是做成好吃的甜品呢？”
瑪莎撓撓頭笑道：“再過一個多月，山上的杏仁樹應該都能結出成熟果實了，你倒是也不用這麽省着用。”
靈犀聽了欣喜若狂，激動說道：“我知道一個神秘甜杏仁方子，等做好了就給你送去。”
瑪莎搖頭：“我這是送給你吃的，做好了你自己留着就行，不用再麻煩給我送了。”
靈犀把瑪莎往外面的小路上推，嘴上還念叨着：“肯定要給你送的，你趕緊回去等着吧。”
送走了瑪莎，靈犀直接去接了兩桶新鮮牛奶回來，她一手拎着一桶，走路搖搖晃晃。
到了家門口，豆寶可能是想上來幫忙，擡着頭蹭了上來，靈犀騰不出手來，用下巴撫了撫豆寶的頭頂，說道：“你在這裏等我一會兒，我做完杏仁黃油就帶你去找苔藓。”
回到屋裏，靈犀把牛奶倒進鍋裏，又在裏面摻了些白酒，然後把一袋子杏仁敲碎了丢進那一鍋液體裏。
随着牛奶溫度的升高，杏仁的香味慢慢滲透進酒奶裏，變成了杏仁奶。
此時還要繼續小火加熱，不停攪拌，直到牛奶變得足夠粘稠了才能停下。
靈犀又去外面取了些幹玫瑰花回來，用溫水沏了一碗玫瑰水倒進粘稠的牛奶裏。
“再加些鹽和越橘，這樣就可以啦！”
做好的凝乳看起來有點像稀酸奶，需要反複過濾幾次，才能讓乳清分離，最後變成一團固體的杏仁黃油。
杏仁碎不需要另外挑出，堅果顆粒混合在黃油裏嚼起來更香更有味道。
靈犀取出原先做酸奶用的棉布，固定在一個木桶上，把杏仁稠奶倒了下去，乳清順着棉布的細小縫隙一滴一滴緩緩漏下，看着十分解壓。
任灏然回到家，看見靈犀蹲在地上看着木桶發呆，于是偷偷潛行到靈犀背後，用格外低沉的聲音問道：“你在幹什麽呢？”
靈犀吓得一屁股坐在了任灏然腳上，回過頭氣急敗壞道：“你再冷不丁出來吓我，我就把你幹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