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今天日特殊,一時也發作不得,眼珠一轉竟是對着張氏笑道:“夫人,今天是團圓夜,明日就是新年了,兒媳沒有什麽好的禮物,只準備了些,請夫人莫要嫌棄。”着拍了兩下掌,兩個丫頭擡了一盤荷包進來,竟是一袋袋打包好的金。彩凰單獨挑出最大的兩個送給了盛邏皮和張氏,又拿了幾個分給了皮邏晟、原媛和皮邏岚、還挑了個特別的親自挂到了皮邏閣的腰帶上。那可是一袋金呀,雖然荷包不大,裝得不多,到底金也是貴重物品。彩凰看着剩下的,讓身邊的丫頭捧着,挨個的分了下去,甚至連夫人身邊得臉的麼麽和丫頭都拿了打賞,只獨獨少了铎月娘一份。
眼看衆人都拿到了金,彩凰身邊的丫頭柳香道:“呀!怎麽竟是少了月主的那一份了,奴婢真該死,要不把奴婢的這份讓給月主吧,這年下的,大家都同個喜氣。”着竟是捂着嘴偷笑了起來。
彩凰得意的看着铎月娘,她的驕傲毫不掩飾,“倒不是少了她那一份,只是浪穹人窮地方,給了她只怕她也花不出去,索性省下了。”着,也是嗤笑了起來。
铎月娘也不氣惱,捧起茶杯抿了一口,面色一片平靜,讓人看不出她的情緒,只讓那些等着想看笑話的,都失望了,才繼續喝了一口,只等茶水潤了口,這才淡淡的道:“是啊,浪穹地方是了些,比不得越析水裏淘金。想當年,姐姐出手就是一萬金,着實吓了妹妹一跳。雖然觀音市上做好事全用光了,到底妹妹還是得了個好名聲,只可惜姐姐是出資人,卻什麽都沒撈到,真是讓我為此寝食難安,傷神了好一陣。如今姐姐出手還是闊綽,這年禮就是一袋金。雖然比不上當年的一紙萬金,到底還是舍得錢財的。只是這一比較,知道的會姐姐出手大方,不知道的還以為姐姐在炫富,到底越析的富有,不是蒙舍或是浪穹可以比拟的。”
彩凰想起那年被铎月娘訛了一萬金的事,不禁恨得牙癢,剛想開口,铎月娘繼續涼涼的道:“話回來,姐姐也是越活越回去了麽,怎麽每次出手除了金還是金,就是不能想點新鮮的,也是沒意思。”
皮邏岚唯恐天下不亂,趁機插了一句嘴,“不過金的确是個好東西,我倒是歡喜的緊,嫡弟妹若還有,不妨多送我一些,不能一紙萬金,一擲千金也是可以的。”者無心,聽者有意,一下又勾起了彩凰的那些陳年舊事,讓她心裏着實不痛快,頓時拉下了臉。
“好了,”張氏到底不願意看着铎月娘得意,也不想剛拿了彩凰的好處,就不幫她,只得出聲道:“也是阿凰有心,每年都送我們禮物,你的心意,我知道。”
彩凰得了張氏的支持,一時忍不住得意的看了铎月娘一眼,然後乖巧的對張氏道:“要禮物,只得了這樣,不過兒媳新學了一個曲,到是可以給大家湊個樂,讨夫人開心一下。”
張氏笑得眉眼彎彎,輕拍着彩凰的手,“阿凰有心了,快快彈來。”
皮邏岚又不識時務的插了一句,“不管弟妹彈的好不好,我們都沒有打賞喲。”卻是被盛邏皮狠狠的瞪了一眼,吓得一下閉了嘴。
很快有丫頭擡了琴來,彩凰試了幾個音,一曲高山流水傾瀉而出,到底是從開始學,有那功底在,把那高山的雄偉莊重,滾滾流水的寬廣浩蕩也體現了幾分。看來她到底沒因為當年的铎月娘的胡鬧而放棄琴藝。雖不上技藝超群,到底在這個西南高原上,沒有音律點的人聽來,竟也是不錯了。
一曲完畢,衆人掌聲奉上,彩凰又是一陣得意。看着铎月娘笑道:“來而不往非禮也,我不給妹妹送荷包,只是怕妹妹還不起禮尴尬,如今我一曲以畢,妹妹也應當有所表示才是,只是莫要又是那年的鵝鵝鵝,明天可是不能吃葷腥的。”着掩嘴笑了。
铎月娘有些無奈,自己都如此低調了,還能被彩凰盯上,實在不容易呀。眼看彩凰挑釁,本不想接她的挑釁,到底新來乍到,也不想被人輕看了去。不就彈個曲嗎,她也學過幾年的好不好。當下笑道:“姐姐彈的真好,妹妹望塵莫及,本不願獻醜,只是姐姐既然開了口,妹妹也不好拒絕了,不知姐姐的琴可否借我一用。”
彩凰嗤笑一聲,“借你,你可知我這琴是什麽來頭,弄壞了你可賠不起。”
铎月娘淡淡一笑,“姐姐的是,是我眼拙了,竟看不出此琴的出處,不知是號鐘,還是繞梁,又或是綠绮,”眼看彩凰臉上的得意有些挂不住了,這才繼續道:“還請姐姐賜教,也好讓妹妹開開眼,長長見識。”
“對呀,嫡弟妹快,我也想聽聽。”皮邏岚唯恐天下不亂,又在一旁扇風點火。
彩凰不由瞪了他一眼,這才看向铎月娘,“今兒我心情好,便與你聽聽,此琴乃大唐制琴世家雷家所制。”
铎月娘哦了一聲,笑眯眯的道:“這個我到是聽過,大唐雷家家主制了四把琴,春雷、夏雨、秋雲、冬雪,只不知是其中那一把。”
“你,”彩凰一下被噎住了,了一個字竟再不出旁的話來,只心有不甘的看着铎月娘,良久才恨恨的吐出一句,“你管它是那一把,反正我不借你。”
铎月娘也不介意,淡淡一笑,“不借算了,我本不擅長彈琴的,綠桃,取我的琵琶來。”綠桃應聲退了出去,不多時候,取了琵琶過來。只把彩凰惱得又想發作,一時也猜不透铎月娘的深淺,不由有些後悔,自己從學琴,哪裏是這個庶女能比的,早知道應該借給她去,到底是越不過自己去的,如今後悔已是來不及了。
铎月娘接過琵琶,調整着琴弦,淡淡的道:“許久不彈,也不知還能不能上手,一會若是彈的不好,也請諸位給我留個顏面,莫要笑話才是。”話間,已經調好了弦,試着把彈挑類和輪指類的指法都熟悉了一遍,一串幽婉纏綿的音符從她指尖開始流淌,恍若三月裏的煙雨朦胧,又有橋流水的江南風光,更似二八少女的花季年華,時雨時情,都是那被思念拉長的悠悠時光。
一曲終了,皮邏岚忍不住使勁的鼓起掌來,大笑道:“奇了奇了,都琵琶铿锵,月姑娘如何能把琵琶曲演繹的如此悠遠綿長,實在是妙極。”
铎月娘嘆息一聲,“可惜了許久不彈,竟是生疏了許多,讓二哥見笑了。”
皮邏閣這才回過神來,笑着了一句,“月娘的曲勝在新奇,與彩凰的比起來,竟也不遑多讓,實在不錯。”
其實彩凰的高山流水彈的着實不錯,铎月娘只在前世學過,重生後,偶爾才弄一下,到底只是保留了以前的功底,所以她只能取巧。彩凰彈高山流水的時候,她不是沒想過以前的十大名曲,照理,她彈的是琵琶,十面埋伏更合适些,只是臨了又覺得沒什麽新意,索性換了個後世的曲來彈,取了個新意。
彩凰不屑的哼了一聲,“街頭傳唱的東西,也值得費心思。”
铎月娘淺淺一笑,“姐姐的是,只是有一個詞叫曲高和寡,月娘耳拙,實在欣賞不了高山流水這樣佳作。”
皮邏岚拍手笑道:“可不是,我就愛聽月姑娘彈的這個,曲調悠揚婉轉,倒比那什麽山什麽水的有意思多了,我都記得一段了。”
眼看彩凰臉都綠了,皮邏閣閣舉杯敬太夫人,“祖母,孫兒祝您多福多壽。”衆人急忙起身,跟着敬太夫人。直把太夫人樂壞了,笑呵呵的喝着酒,“好,好,你們都是孝順的,吃酒吃酒。一會還有皮影戲呢,你母親今年安排了許多有趣的。”
眼見這出鬧劇要給攪渾了去,白白的便宜了铎月娘,彩凰哪裏肯甘心,她眉眼一轉,笑道:“浪穹是窮了點,可也不至于沒有拿得出手的東西,只木雕的家具便是不錯,月妹妹也不想着帶一套過來。”一語完,全場寂靜的看着彩凰和铎月娘,好不容易才岔開的話題又被帶了回來,這個年夜飯也真夠熱鬧了。
铎月娘笑笑,喝了幾口茶水,在衆人心思複雜的目光中,慢慢的道:“一套家具其實也沒什麽,出發的時候帶了的,可惜山高路險都颠壞了。”眼看彩凰臉上泛起得意的笑,這才繼續道:“要禮物到是準備了一樣,也不知合夫人的心意否。”
“肯定會合母親的心意的,快拿出來看看。”皮邏岚急忙附和道。作為自己夫君的哥哥,在此等情況下,皮邏閣都不方便開口,他還能如此幫铎月娘,着實讓铎月娘心裏又了幾分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