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節夫人

第 108 章 暖心酒

彩凰鬧了一陣,只覺得肚裏有些不舒服,讓阿金服侍着,斜靠在榻上,冷冷的道:“你們好大的膽,敢在背後議論主!”

幾個丫頭急忙搖頭,“奴婢不敢,只不過剛才在外頭聽了件有趣的事,所以才議論了幾句。”

“有趣的事?”彩凰微微眯了眯眼,“來聽聽,若真有趣,我便饒了你。”她着伸手指向一個伶俐的丫頭。

幾個丫頭對視一眼,伶俐的那個便道:“奴婢是聽那邊的丫頭的,”着還用手指了指铎月娘住的方向,“三郎今天晚上要陪着月主到密楛樹神那裏去祭拜求。”

另一個性急的丫頭也急忙道:“是的,奴婢也聽了,是聽月主身邊的丫頭綠桃的,是到了密楛樹下誠心祭拜,然後繞密楛樹三圈,便能求得,求女得女。”

彩凰聽到這裏,不由咦了一聲,坐直了身,“真有這麽靈驗?”随即嗤笑一聲,“求又如何,我生的才是長嫡孫。”

丫頭急忙磕頭,“是啊,奴婢還聽,想要兒,便從左往右轉三圈,想要女兒,則是從右往左轉三圈。只等明月當空的時候去,才是最好的,月主今天晚上就要去,聽要祈求,希望能得個兒。”

彩凰聽到這裏,早已按捺不住,冷哼了一聲,“這個賤人,手腳到是麻利,我可不能讓她如願。”随即彩凰摸着自己的凸顯的腹,冷笑一聲,“求到了兒又如何,等她的生下來,我的也快能走了。”

阿金心思一動,輕聲道:“姑娘,那個賤人才嫁進來一個多月,要有動靜還早了些,不想也是個心急的,不如姑娘也去祭拜一下,好歹求個兒,将來先生下長嫡孫,任她生十個八個的,也頂不上姑娘的這一個呀!”

彩凰一想也是這個道理,急忙讓阿金準備了東西,只等那明月當空的時候,也要去求個兒才好。想了想又道:“先把東西準備好,我們明天再去。”

阿金懵懂的問了一句,“姑娘是怕碰到月主?”

彩凰輕蔑一笑,“我不是怕碰到她,我嫁到蒙舍也有好些年了,以前從不曾聽過這個,如今忽然聽了,心裏有些不确定,怕犯了忌諱,我們今天不去,讓她先去,心裏也好有個底,左右也不急這一天,我肚裏可是有了孩的。”

阿金急忙附和道:“還是姑娘想的周到,奴婢還讓那丫頭遠遠盯着,看仔細了再。”

明月當空,給大地撒下一片清涼,斑駁的樹影淩亂的撲灑在大地上,铎月娘興致勃勃的坐在窗前,聽夜空裏偶爾驚起的寒鳥,“桃,我教你念詩?”

綠桃急忙把頭搖得飛快,“姑娘饒了奴婢吧,那些繞嘴饒舌的東西,奴婢聽着頭疼。”

嫣然卻是放下手裏的針線,“我到是想學,只是主不願意教我。”

铎月娘笑了笑,“哪裏不願意了,你看綠桃,每次我要教她,她都一臉嫌惡,仿佛我要要了她的命一般,白瞎了我的一片好心。”

嫣然笑嘻嘻的湊上前來,“主教奴婢吧,奴婢覺得大唐的那些東西聽着感覺可美了。”

铎月娘呵呵一笑,沾着茶水在桌上寫了李白的靜夜思,一字一句的教嫣然念。嫣然學得認真,兩人一時鬧得歡快。眼見夜色已濃,铎月娘卻遲遲不起身,嫣然有些急了,怕耽誤了铎月娘,再不肯用心學習,“主不去祭拜神樹嗎,若是夫人問起,可如何是好?”

铎月娘看了她一眼,“不是不去,是去不得呀!”

嫣然心裏疑惑,剛想問個仔細,卻聽外面門聲響動,是皮邏閣來了,只得禁了聲。

皮邏閣笑着走了進來,铎月娘急忙起身迎他。皮邏閣笑道:“打發丫頭來請我,可是有事?”

铎月娘白了他一眼,“無事便不能請你了,早知三郎這麽忙,那茶我便是便宜了丫頭,也不能打擾你。”

皮邏閣自知失言了,只得賠笑道:“是我的不是,原也不忙,只是你難得請我來坐一回,我心裏激動,言語失态了。”着舉手作揖賠禮。

铎月娘也不與他計較,親自沏了茶端上來,皮邏閣抿了一口,贊道:“茶葉微苦,含了濃香,真不錯,還是你沏的茶有滋味些。”

铎月娘抿嘴笑了,“招待三郎的茶水,我可馬虎不得。”

皮邏閣也忍不住笑了,“就你嘴貧。”兩人笑了一會,铎月娘緊了緊身上的衣服,皮邏閣關切的問道:“可是有些冷?”

綠桃急忙拿了大氅來給她披了,铎月娘笑道:“也不很冷,只是我體質弱些,最是經不得這涼氣,如今這天還有些寒,有些受不住。”

皮邏閣拉過她的手,的确比自己的要涼上幾分,自己從外面進來,她一直在屋裏坐着,都不及自己的手溫熱,不由有些心疼,索性拉過她的手把她的手都捂在了自己的手心裏。回頭吩咐綠桃:“你們也偷懶了,知道姑娘身弱,也不把手爐暖了來?”

铎月娘用下颚示意皮邏閣,“手爐在那裏,你來了,我給你沏茶才丢開的,不怪她們。”

綠桃抿嘴一笑,道:“手爐哪裏有姑爺的手暖和,我們姑娘是貪姑爺的那點溫暖呢。”

铎月娘不禁臉上一紅,低聲斥罵一句,“就你嘴貧。”

皮邏閣哈哈笑了起來,“一直覺得月娘的嘴巴是最麻利的,不想你調教的丫頭竟也與你一樣。”眼看铎月娘難得的紅了臉,便不再逗她,“難得月娘請我來,只是我還是要先把月娘的吩咐辦了不是,到底什麽事?”

铎月娘這才道:“綠桃,酒燙好了沒有?”

綠桃點頭,“燙好了,姑娘現在就要嗎?”

铎月娘看着皮邏閣,“我自幼身弱,最是怕冷,這山裏風大,只怕守神樹的要吃些苦頭了,剛打發綠桃燙了幾壺酒,想煩請三郎送去,女是不能靠近神樹的。”铎月娘得有些遲疑。

皮邏閣心裏一暖,“也只有你心思細,昨天若非你的一壺熱酒,我還真遭罪了,今天是二哥值守,我送過去便是,只是便宜了二哥,白白得了你的暖心酒。”

铎月娘笑而不答,“讓綠桃端了酒壺一道去,到了讓她遠遠站一邊就是,那酒壺雖然不大,端久了仔細手酸。”

皮邏閣笑笑,“就數你仔細,守神樹的傳統由來已久,彩凰也沒有你貼心,我們三兄弟成年以來,每天就最怕的就是這一天,夜裏風大,又不能睡,昨夜你的一壺熱酒可是暖身又暖心呢。”着在铎月娘的手上輕輕握了一下,暗示的意味很濃。

铎月娘微笑着,只做不知,卻仍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綠桃端了酒壺過來,皮邏閣便起身出去,綠桃急忙跟上,铎月娘叫了她一聲,把大氅給她披上,又拉下了帽檐,“風大,早去早回。”着伸手在她肩頭捏了一下,綠桃會意,點頭,默不作聲的跟了出去。

綠桃很快便回來了,只沖着铎月娘微微點了點頭,铎月娘心裏明了,扯着唇角,勾出一絲冷笑。嫣然心裏仍有些好奇,不明白铎月娘鬧的是那一出,昨天送酒是喊了阿城來,今天卻是要皮邏閣親自送,她家主為何不自己送過去呢。她不知道的是,綠桃只是送了一段路,她還沒有接近密楛樹,皮邏閣便接了酒壺,囑咐一句,照顧好你家姑娘,便把她打發了回來。

一夜無事,嫣然也把這事丢腦後頭了。第二天夜裏,外頭突然傳來一陣吵鬧的聲音。铎月娘給嫣然使了個眼色,丫頭悄悄的走了出去。不大的功夫急忙跑了回來,興奮的道:“主,聽個抓住了幾個冒犯神樹的罪人,那邊正在鬧着呢,诏主和夫人都驚動了。”

铎月娘又坐了一會,才慢慢起身,披上鬥篷,“走吧,我們也看看去。”綠桃急忙拿了鬥篷給铎月娘裹嚴實了,主仆三人才慢慢的往大殿方向而去。

等她們到的時候,衆人已經押解着冒犯神靈的罪人來到了大殿前,畢摩陰沉着臉站在大殿門口,盛邏皮一臉威嚴的站在旁邊,張氏看着地上低垂着頭,被鬥篷遮了半邊臉的女,心裏有着得意。铎月娘呀,任你如何聰明,畢竟還是嫩了些。

族裏的長老們議論紛紛,指着地上的女大聲的咒罵,她沖犯了他們最神聖的神樹,冒犯了密楛神,他們請求盛邏皮做主,用這女的鮮血來贖罪。

盛邏皮看着張氏一臉的得意,心裏只覺不妙,微微垂着眉眼不做聲。張氏卻早已按捺不住,威嚴的道:“你是何人,擡起頭來。”

那女身抖了一下,張氏身邊的一個婆走了上去,一把掀了女的鬥篷。一張圓潤白皙的臉龐出現的衆人面前,卻是彩凰。張氏暗道一聲糟糕,怎麽不是铎月娘,當下愣在當場,也沒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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