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想轉身離開,結果對方突然之間用力地敲了敲門,聲音有些大,她走到房間門口的腳步微微一滞,最後還是轉身去開了門。
程子昊倚在門框上,門一拉開她就聞到一股很濃厚的酒味,眉頭微微皺了皺,有些不悅:“你怎麽喝那麽多酒?”
對方低頭看着她,眼眸微微一動,整個人直接倒在了她的身上:“蔣夢曦。”
蔣夢曦猝不及防,整個人往後退了退,差點兒被程子昊壓着倒在了地上。
他整個人扒在她的身上,嘴角偶爾的一兩句,皆是在喊她。
她只覺得腦殼兒疼,擡手将他半拖半扶地弄進了屋子裏面去。
他身上的酒氣很沖,弄得她忍不住打了幾個噴嚏,好不容易才将他搬到沙發上。
剛想起身去廚房煮醒酒湯,就被他拉着手腕箍着腰身動彈不得。
她有些氣急,剛想開口說話,卻在擡頭對上那雙深褐色的眼眸時微微怔了怔。
程子昊向來都是冷眼觀人的,現在即使是醉酒了,也還是一雙眼眸淩厲而清晰,要不是聞到那滿身的酒氣,她都要懷疑他是不是在裝醉了。
他就那樣定定地看着她,扣在她腰上的手收得有些緊,掌心滾燙讓她的眉眼都發燙。
她動了動,手掙紮着想要起身,卻發現後腦勺微微一暖,她只來得及睜大眼眸,就看到深褐色的眼眸已經被緩緩搭下的眼眸蓋住,雖然那微涼的唇瓣直直地襲上了她的唇角。
濃烈酒氣透進鼻息,她只覺得自己的呼吸有些急促,掙紮不開,便只能閉着唇,不讓他得寸進尺。
只是輕輕一碰,他便已經微微擡起頭,看着她的目光帶了幾分不清晰的模糊,喑啞着喊道:“夢曦。”
心口微微一跳,蔣夢曦怔忪不已,下意識地開口應道,“嗯?”
只是尾音還沒有完全來得及收回來,那剛離開不久的唇瓣已經捉住了那緩緩啓口的瞬間,直接就探了進去。
滿口腔的酒氣,她只覺得酒精仿佛滿腦子的亂竄,腰間那只手的溫度似乎透着那衣服傳遍了全身,就連臉頰,也滾燙得燙她不清晰。
空氣順着被挑起的衣服竄進來的時候她才清醒過來,眉頭一皺,用力将程子昊推開。
他看着她,眼眸還帶着幾分不清晰。
蔣夢曦咬了咬牙,一股氣只能自己咽下去,她總不好和喝醉了的人計較。
她擡手将他推到沙發上,起身想要進去廚房煮醒酒湯,結果對方拉着她的手,看着她倏然的一陣冷意:“你要去哪裏?”
他神色冷然,眼眸清晰,全然不像是一個喝醉酒了的人。
蔣夢曦眸色一冷,看着他不急有幾分惱怒:“你沒喝醉吧?”
他頭微微一低,似乎沒有聽到她的話,自言自語一般繼續說道:“你又想去哪裏?”
蔣夢曦:“……”
和醉酒的人根本就沒有辦法交談,她幹脆用力将他扒在自己手腕上的手指一根根地扳開,然後轉身進了廚房。
她端着醒酒湯出去的時候程子昊半個身子躺在沙發上,眼看着就要摔到地上了,她眉眼微微一抽,連忙走過去将他扶上沙發。
以前程子昊也有喝醉的時候,可是似乎也沒有這一次這麽嚴重,所以她根本就不知道程子昊喝醉了酒是什麽樣子的。
結果她手剛伸到他的身上,他直接就擡手将她拉了下去,頭硬生生撞在他的胸口上,額頭疼得她禁不住抽氣。
一旁的醒酒湯煙霧袅繞,她廢了許大的勁兒才将他扶起來坐好,喝醒酒湯的時候倒是挺順利的,她遞到他口邊,大概是味道有些嗆,他如同清醒一般擡頭看了她一眼,好看的兩道眉毛緊緊地皺在一起:“這是什麽?”
她明知道他醉了什麽都不知道,但是還是禁不住開口解釋道:“醒酒湯,趕緊喝下去。”
他頓了頓,最後自覺地伸手将端着喝完。
大概是剛剛應酬完,他身上還穿着一身西服,領帶被他扯得亂七八糟。
她将他手上的碗搶到手裏面,放到隔着有些遠的桌面上,才回頭看着他。
蔣夢曦不知道程子昊到底喝了多少,整個人靠在沙發上要睡不睡的樣子。
她看着他身上的衣服,只覺得煩躁,猶豫半響,還是擡手幫他把領帶解了下來,一并幫他将束縛的西裝外套給脫了。
十月多的天氣還沒有算冷,可是晚上睡着了免不了感覺到些許的涼意。程子昊倒在一旁似乎已經睡着了,她看着他微微皺起的眉頭,無奈地嘆了口氣,還是進去翻了張毯子蓋在他身上。
她家的沙發并不是很大,程子昊一米八幾的人兒窩在上面,看着有些可憐,但是也僅僅是看着而已。
她被他折騰到現在,都一點多了,渾身還一大股酒味,不得不去洗個澡再睡覺。
大概是被程子昊折騰得太累人了,她洗完澡之後倒在床上沒有多久就睡着了,難得的一夜無夢。
清晨的陽光照進來的時候蔣夢曦才翻了個身,習慣性地擡手擋了擋陽光,隐隐約約聽到外面似乎有些什麽聲音。
她眼睛還沒有完全睜開來,披了件外套,及着拖鞋就往外走,聽到浴室裏面的水聲她才恍恍惚惚想起來昨天晚上程子昊好像是在自己家留宿了。
本來還有些迷糊的頭腦一下子就清醒過來了,她正想轉身回房間的時候,突然聽到程子昊的喊聲:“蔣夢曦?”
隔着水聲,她聽得不怎麽真切,但是屋子裏面的隔音效果并不是很好,她還是能夠聽到他是在喊自己。
她皺了皺眉,有些不情願地應着:“幹什麽?”
因為剛剛睡醒,她的聲音并不是很清晰,帶着沒有完全清醒過來的喑啞,有些低沉模糊。
“幫我下樓買套衣服。”
蔣夢曦有些煩躁地捉了捉頭發,雖然不情願,但是還是應了:“知道了,你等等,我要洗漱。”
收留一個醉鬼果然不是一件什麽好的事情,她就不應該同情心泛濫的!
浴室被程子昊站了,她只能回去主卧的房間去洗漱。
換好衣服走出房間突然看到一個只圍了一條浴巾在下身的程子昊,蔣夢曦驚了驚,看着他忍不住煩躁:“你怎麽這麽快出來,大清早的只圍一條浴巾,感冒怎麽辦!”
真是蔣勁都比他還要讓人省心!
程子昊擦着頭發的手微微頓了頓,視線落在她的臉上,有些無辜:“身上太臭了,昨晚的衣服我扔到洗衣機裏面去了。”
蔣夢曦一噎,她不想再和他說話了,直接越過他走到玄關處穿鞋子,關門前還是沒忍住:“滾回房間去裹着被子!”
說着,用力将門一拉,巨大的響聲響徹了整個樓道。
十月份的a市,大清早的溫度不過十多度,她走出門就覺得冷了,偏偏程子昊還只是裹了件浴巾,真是想起來就覺得煩躁。
大概是在國外的時候病過一次,感冒發燒斷斷續續地持續了一個多月,那種煎熬的感覺讓她見不得身邊的人生病。
因為是早上,開門的成衣店根本就沒有多少,就只有一些擺在街邊的普通的t恤衫,她走了一條街之後發現店面都是緊閉的之後,幹脆不走了,倒回去買了程子昊從未穿過的地攤貨,順便買了早餐就往家裏面跑了。
擰開門的時候發現程子昊不在客廳裏面,她拍了拍腦門,才想起來自己出門前嚎着那厮滾去房間裹被子了。
拎着買回來的衣服跑去客房,結果發現沒人,蔣夢曦覺得自己的太陽穴有些疼,跑到主卧果然看到程子昊躺在她的床上。
她以前不知道程子昊到底是個什麽樣的構造,她從來就沒有将那厮看懂過,現在也還是不懂,就好像他現在,半躺在她的床上,手上還捧着她的手提電腦。
這種莫名其妙的自來熟到底是怎麽樣了!
她微微閉了閉眼,壓着自己心口的怒氣,目光清冷地看着他:“衣服,趕緊給我換了之後滾!”
她不再是四年前那個蔣夢曦了,那個只圍着程子昊一個人心情轉的蔣夢曦了。
人越越長越大會發現,愛情的游刃有餘是生活的情趣,将自己束縛在一段感情裏面只是愚者的做法。
幸好她醒悟的上不算晚,起碼能夠在三十歲之前知道,她還可以過得很好。
程子昊看着她微微挑了挑眼皮,手摸上她扔過去的衣服,眉頭一皺:“怎麽質量這麽差!”
她忍不住想笑,但是最後還是沒有笑出來,板着一張臉看着他:“要是不想穿就給我光着身子滾出去!”
她知道程子昊從小豐衣足食,吃穿都是極好的,這種幾十塊到一百價錢的地攤貨,估計他活了三十多年了,也沒有穿過。
她以前剛生下蔣勁的時候,沒有工作沒有收入,寄住在蔣麗麗家,窮得連這樣的地攤貨都買不起,她就是存心想要讓他難堪的。
想不明白的時候只能夠作繭自縛,想明白之後就可以平心靜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