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一隊人馬就這樣與铎月娘一人一蛇對峙着,虞震龍心一橫,這條蛇他們是對付不了,并不代表沒有辦法對付,他指揮着弓箭手,把铎月娘團團包圍,又指揮着下屬,準備火石和松明。聞訊趕來的村民都驚呆了,他竟然想防火。這點蒼山十九峰,峰峰相連,一旦失火,那就是斷了點蒼山下,所有靠山吃飯的人的活路呀。一個個氣急,不由紛紛拿了鋤頭鐮刀等農用的工具,與那些家奴厮打了起來。
看着村民和家奴厮打在一起,铎月娘的心高高的提了起來。有心幫忙,又怕召喚的蛇不通人性殺了無辜的村民,求了阿吧幾次,可阿吧擔憂她的安危,不願走遠,只把靠近她們的家奴掃飛。不多時候,已經有村民受了傷,卻仍不願離去,不畏懼虞震龍,堅決不願退一步,誓要守護神女,守護點蒼山。僵持不下時,遠處湧起一片灰塵,一人一騎高聲叫道:“少主到!快讓開,少主到!”
虞震龍一驚,少主怎麽到這裏來了,他不是巡查河道去了嗎。他雖然蠻橫,到底在李德手下當差,領着皮羅邆給的俸祿,當下也不敢多想,急忙帶人迎了上去。不多時候,皮羅邆帶着李德以及部下趕了過來。
皮羅邆勒馬,跳下馬背,大步走到铎月娘面前把她上下打量了一番,才長長吐出一口氣,“聽你被人綁了,吓了我一跳,急忙趕了過來,所幸你沒事,我也放心了。”
铎月娘微微一笑,她就知道,他一定會來的,“有阿吧在,我沒事的。不過五哥來了也好,有件事需要五哥裁斷。”
皮羅邆眉頭微皺,“何事?來聽聽?”
随從們立即搬了凳桌,上了茶水請皮羅邆坐下。皮羅邆看了铎月娘一眼,微微嘆息,“那位鄉親,來這裏出了什麽事?”
鄉親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還是海月大着膽走了出來,跪在地上,“少主,半年前,虞潘神女看中了我們村地傑人靈,要在這裏選侍女,選了一撥又一撥,把年輕漂亮的女都選走了。她們走了以後都沒有回來,後來又神女喜歡繡花的布料,命令我們每個月都要繡百匹上好的布料獻給神女,村裏會繡花的眼睛都繡瞎了,也繡不出來。好幾個人還被剁了手。”道這裏海月忍不住紅了眼眶,“他們要的東西都是一樣一樣的,一直沒有消停過。”
皮羅邆面上染上了一層氤氲,翠娘走出隊伍,跪到了海月旁邊,“民婦翠娘,一個月前被神女選上,被帶到了虞府。我原想着神女庇佑了我們,能去伺候她,也是我的福氣,結果當天夜裏,虞潘便要欺辱我,我不從,拼死抵抗,不慎毀了容貌,才得以保全自身,之後一直在虞府做着粗活。承蒙神女搭救才得以逃出生天,別的姐妹們都被虞潘賣到了遠方,當了奴隸,大抵是回不來了。”
皮羅邆不禁握緊了拳頭,深吸了一口氣,“虞震龍,你怎麽?”
虞震龍早已吓得面無人色,跪在地上不停的磕頭,“虛烏有的事,是這些愚民造謠,人實在不知情,求少主明察。”
海月大聲打斷了他,“你如何不知情,上次神女選人,你也在場。剛從你還神女手裏的令牌是偷的,還想要防火殺了神女。如果不是有靈蛇的保護,神女早吃了你的虧。”
皮羅邆猛的一掌拍在桌上,铎月娘忍不住為他的手疼,皮羅邆卻毫無所覺。他們好大的膽,父兩人,一個擄人,一個殺人,都沖着铎月娘。
皮羅邆陰沉着臉,他心裏感到一陣的後怕,如果他沒有及時趕到,如果铎月娘沒有阿吧保護,如果她真的出了事,他活着還有什麽意義,一時臉色更是猶如結了寒冰,冷冷的吐出三個字,“虞震龍?”
虞震龍一下跪倒在地,“少主,別聽賤民胡,沒有這樣的事。屬下只是聽神女到此,唯恐招待不周,請神女到府裏稍作歇息,以表我等的孝心。”
海月來了脾氣,或許是想要為她娘親出氣,或許是因為恨急了這些人,大聲道:“我沒有胡,剛才不止我一個人聽到這些話。他還誰能取了神女的性命,賞波羅皮一張,錢八百。”
海月剛完,立馬就有幾個村民出來,跪倒在地,“是的,我們都聽到虞将軍就是這樣的,他想要殺了神女為虞潘報仇。”
皮羅邆深吸了幾口氣,努力壓抑着心裏的怒火,怒極反笑,“好,好的很,敢動月兒。來呀,将他拖下去,淩遲…”他頓了一下,“不,月兒喜歡聽竹板打在肉上的聲音,還是笞行吧!”
聽到笞行二字,虞震龍吓得面如土色,到底還有幾分硬骨頭,“殺得好,今天少主為了個女來殺我,邆赕定會亡在你的手裏。”
皮羅邆不耐煩看他,揮了揮手,“堵了他的嘴,拖下去。”
铎月娘心思一轉,“等等,”皮羅邆斜眼看她,铎月娘心知他誤會了,以為自己要為虞潘求情,也不解釋,冷冷一笑,看着海月她阿爹道:“虞潘也該上路了。”
虞震龍驀地睜大了雙眼,惡狠狠的瞪着铎月娘,怒吼一聲,“妖女,我跟你拼了。”
铎月娘鄙夷的看了他一眼,不願搭理,虞潘很快被村民押解了過來,皮羅邆冷冷的了一句,“一起解決了。”
作惡太多的父二人便被拖了下去,看着他們被拖了下去,村民們一陣歡呼,都跟了過去。各種東西都砸向了他們,特別是家裏有被擄走了人的,砸的特別狠。
皮羅邆看着铎月娘,“如果不是你走這一趟,我還不知道我的轄下出了這麽大的事。”
铎月娘微微嘆息,“如果不是我,他們也生不出這些事來。”铎月娘知道自己欠皮羅邆太多,簡直無以為報。她更知道皮羅邆對她的情義,可她對他又何嘗沒有情義,只是後世那些關于六诏的傳中,皮羅邆與阿慈是何等的恩愛,她如何敢破壞他們的幸福。
皮羅邆伸出手來幫铎月娘理順了淩亂的發絲,最後目光停留在她的左手上,眼眸微眯,“又把手割了!”
铎月娘無奈的點頭,心裏有着些微的遺憾,“我不會馭蛇,阿佑教過我,可惜我記不住,只好用放血這最笨的一招了。”
皮羅邆看着她手心裏的傷痕,只覺得那一道傷痕似乎劃在了自己的心上一般,一直想要好好呵護她,但是卻一次又一次的看着她受傷自己卻無能為力。
铎月娘看出皮羅邆心情不是很好,只得微笑着,假裝不在意的道:“一道傷口而已,不痛的,過兩天就養好了,五哥不用擔心!”
皮羅邆嘆息一聲,知道她是在寬慰自己,只得輕扯唇角,清淺一笑,“才養好,又被你劃破了,這是要留疤了。”
铎月娘看着手心裏的傷痕,“留便留吧,我到底還有命在,可惜那些被賣了的,都不知道現在怎麽樣了,不知道還能不能尋回來。若能找到她們,好歹還能與家裏人團聚,若是找不回來,哎!”铎月娘長長嘆了一口氣,不下去了。
皮羅邆低嘆一聲,“是我失職了,讓你受苦了,讓民們也受苦了。”
這個話題有些沉重,铎月娘不願在繼續這個話題,裏邊的傷感太多,心思一動,笑着道:“五哥,他們這裏染了一些布,很好看呢!”
皮羅邆很自然的牽起她的手,心神微微有些悸動,見铎月娘一如既往,沒有拒絕他的碰觸,不由把手握緊一些,心情瞬間大好,“月兒能看上眼的,肯定是好東西,一起看看去。”铎月娘有一瞬的不自然,想抽回自己的手,卻被他握得更緊了一些。铎月娘只覺得他手心裏的熱度,一直傳到她的心裏,溫暖了她傷痕累累的心。
她們在村民的帶領下,進了他們的村,參觀他們的染坊。她們一家一家看了過去,看了染坊,看了他們染的布。看着看着,铎月娘總覺得少了些什麽。
忽然靈光一閃,她想起來了,笑着附在皮羅邆耳邊悄聲道:“五哥覺不覺得少了些什麽?”
皮羅邆疑惑的看看铎月娘,在看看染好的布匹,蹙着眉想了一下,“月兒,少了些什麽。”他知道铎月娘總是有些亂七八糟的想法,索性順着她的話,省得擾了她的好心情。
铎月娘卻沒他那麽多的心思,呵呵笑着,“如果這些布能印上漂亮的花樣,就更好看了,也省去了刺繡的麻煩。”
因為在虞府铎月娘與翠娘過幾句話,所以翠娘蒙了面紗一直陪着她們。聽到铎月娘這麽,頓時來了興趣:“神女的有道理,而且這想法也是頂好的,只是要怎麽樣才能把花樣染出來,我們還需要好好琢磨一下,畢竟以前沒這麽染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