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在自己的思緒裏沉思,一個兩歲左右的孩扯了一下她的裙角,睜着一雙明亮的大眼睛,水靈靈的看着她,兩顆黑亮的眼珠如玻璃珠一般閃着靈動的光彩,臉頰上兩個甜甜的酒窩,萌得铎月娘一顆心都化成了水。
“香”女娃就了一個字。
铎月娘因着閣羅鳳的緣故,和孩特別親近,見到這萌萌的女孩,心裏更是歡喜,女孩只了一個字,她便以為她餓了,取了一個粑粑,撕成塊喂她。女孩嘴裏吃着粑粑,含糊不清的又吐出一個字,“花”。可因為她本來話就的不甚清楚,加之嘴裏又吃着東西,铎月娘也沒聽清她在什麽。等铎月娘再喂時,女孩不張嘴了,轉過身指了指不遠處。铎月娘順着她的指的方向看去,只見一個如花的女孩,正滿眼含淚的看着她,神情悲喜交加。
一抹笑浮上了铎月娘的臉龐,是嫣然,他們果然好好的。铎月娘終于放下心來。其實看到孩的第一眼,铎月娘就隐約猜到了,多麽漂亮的孩呀,那對甜甜的酒窩像極了綠桃。铎月娘心理歡喜,卻還想着先把孩喂飽了,在慢慢問她,不想卻是嫣然她們等不到她,先找過來了。
嫣然幾步上前,一下跪倒在铎月娘面前,“主,”嫣然歡喜的喊了一句,熱淚盈眶,“我好當心你,阿佑一直你不會有事,可我就是放心不下,剛才遠遠見了還不敢認。主,這一年,你過的可還好,有沒有受傷?”
铎月娘拉起嫣然,“你一下問這麽多的問題,我也不知從何起,我且問你,你們過的可好,我一直在找你們,這一年都把邆赕的地盤走遍了,就是沒有你們的身影,當時與你們一起離開的人我一個都沒見到。”
嫣然紅着眼眶,聲音還是有些哽咽,“主到了我們住的地方就知道,阿佑找到的,哪裏真美,我們安定下來以後也一直在打聽主的消息,後來打聽到主回了浪穹,阿佑又忙着別的事,所以耽擱到了現在。如今見到主平安,奴婢懸着的心,總算可以放下了。”
铎月娘聽嫣然一口一個主的着,心卻絲絲縷縷的抽痛起來,她想起了段赤城,想到了他身上那幾十把尖刀,想到他渾身是血,毫不畏死,想到他最後用生命在呼喚的那一聲,這些都是她欠他們的,最後她只能無力的了一句,“對不起,我沒能救回阿城,我太沒用了。”
“不能怪主,嫂和哥哥感情很好,嫂去了,哥哥也活不下去的,如今這樣也很好。”嫣然抹去腮邊的淚水,笑着道:“香花很乖,眼睛和酒窩和嫂很像,鼻像哥哥一樣又高又挺,鄉鄰都她是個美人胚。”
兩人還在着別後的事,那邊阿佑已經買好了東西,要回去了。铎月娘急忙拉住路邊一個孩,道:“告訴你們少主,就我找到人了,我與他們一起過去看看,莫要尋我,我很好。”
孩點頭應下了,跳着跑遠。铎月娘他們一路騎着馬,在山路上慢慢行走,順着萬花溪一直往山裏行去,翻過幾座山,到了大山深處,聽得耳邊泉水叮咚,各種馬牛羊在草地上悠閑的吃草,白雲在無垠的藍天是游蕩,清澈明淨的溪水蜿蜒着流向遠方,各色花朵在恣意的開放,這一副美麗的畫卷就這樣自然的在铎月娘眼前展開。
铎月娘只覺得目不暇接,恨不得多張幾只眼睛才好,那是多美的一幅畫呀,一塊一塊鋪碧飛霞的寬壩,一眼望去令人豁然開朗,心曠神怡。壩四面,群峰起伏,翠竹滿山,流水叮咚,鳥歡鳴,靜谧而秀麗。各種奇花異卉把整個壩點綴的五彩缤紛,山頂上還有着蒼山特有的千年不化的積雪。铎月娘忍不住輕嘆一聲,“好美的地方,簡直就是人間仙境。”
尾随而來的阿吧已經歡快的在花叢裏追着一只只蹁跹的蝴蝶。嫣然掩口輕笑,“主與我第一次來到這裏時,了同一句話,我當時也是看呆了,許久才回過神來。”
铎月娘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實在舍不得移開眼睛。嫣然笑着道:“主現在看到的,都是馬纓花,別的野花野草也多。等到了冬末,主才知道這裏的美妙呢。”
铎月娘是來過這裏的,只不過不曾在冬末來過,便疑惑的看她,“這樣還不算美?”
嫣然笑着搖頭,神秘的道:“不告訴主,主到時候自己看了那才是驚喜。”
很快便有村民迎了上來,铎月娘一看竟然都是當時從太和城跟着阿佑一起逃出來的村民。他們見了铎月娘也很是高興,阿佑把買回來的東西交給他們,便帶着铎月娘回了他和嫣然的家。村民告訴铎月娘,這裏是‘活赕’,用大唐的語言來,就是花的壩的意思。
阿佑:“我以前打獵的時候,無意中發現了這個地方,覺得很美,所以空了便會過來住,那時黑龍來襲,葉榆澤泛濫,我帶着村民們按着約定一直往邆赕跑,跑到附近才想起有這個地方,索性帶着他們一起逃到了這裏,等安頓好了,我想去尋你的時候,才知道黑龍已經死了,你回了邆赕。”
“嗯,五哥及時趕到,救了我,這一年也出了許多事,到底我們都還好好的。”铎月娘感嘆了一句,自己不是不知道有花甸壩這個地方,實在是哪個地方美則美矣,出行不是很方便,一直少有人煙,沒想到阿佑他們真的來了這裏。
阿佑的房并不大,用茅草搭建。裏邊卻收拾的很整潔。只有三間屋,嫣然和香花一間,阿佑住了一間,還有一間門緊緊的關着,裏邊偶爾會傳出幾聲莫名的聲音。阿佑沉默了一下,“能把镯借我幾天嗎?”
铎月娘知道他道是息魂镯,退下镯,遞給他。阿佑看着镯,神情有些苦澀,默默的看了嫣然一眼,見嫣然別過臉去。他抿了抿唇,艱難的道:“我找到他了,可惜他一直被蠱蟲控制着,早已失了本心,我知道他做了很多錯事,包括我娘和叔叔的死,還有……”
铎月娘把镯放進他手裏,“我不怪他!他還活着,是件值得歡喜的事,我們的親人,不多了。”
嫣然見铎月娘不怪罪了,這才悶悶的道:“我也不怪他了,我們如今這樣很好!”
阿佑捏緊了手裏的镯,“三天,三天就夠了。”
铎月娘她們在這邊着話,香花就在阿吧的身上爬呀爬的,拼命的想去抓停在阿吧身上的蝴蝶。铎月娘笑着轉移了話題:“香花膽很大,都不怕蛇,我可是怕得要命呢。”
阿佑沒好氣的看了阿吧一眼,輕哼了一句,“你蠢,阿吧被你帶得更蠢。”
阿吧仿佛聽到這邊的對話,哀怨的看了阿佑一眼,又憂郁的看看铎月娘,最後還是決定和香花玩,不理她們。
铎月娘也看着和阿吧玩的開心的香花,不理會阿佑的譏諷。嫣然笑道:“姑娘哪裏知道,這裏的蛇最是多,有毒的和無毒的,香花看一眼就知道,奇怪的是,那些蛇從不傷她,所以她幾乎是和蛇一起玩過來的,自然不怕它們。”
聽到铎月娘來了的消息,村民們很快都湧了出來,有帶來了自家吃食的,有幾個年輕的還扛了工具過來,有些去砍樹,婦女去割茅草,到夜幕時分,已經給铎月娘搭建了兩間屋,铎月娘算是有了自己的安身之所。
三天後,阿佑院裏,緊閉的屋門打開了,一個老者蹒跚的走了出來。阿佑和嫣然燒了水讓他洗了個幹淨,又換上嫣然新做的衣服,整個人煥然一新。铎月娘看着那老者,其實也不過四十多歲的模樣,他走到铎月娘面前,恭敬的行了一禮,嘴裏喚了一聲,“主人!”
把铎月娘吓了一大跳,阿佑在旁邊不屑的哼了一聲,被老者瞪了一眼。铎月娘不敢受他的禮,早早跳開了。連聲:“伯父這是要折煞我嗎?您還是我的長輩呢。”
老者剛恢複清明,身還有些虛弱,微風拂過,身不由搖晃了兩下,铎月娘急忙扶他坐下。老者坐下後,看了看阿佑和嫣然,“我與主會話,你們忙去吧,不用在這裏了。”這是要支開他們的意思,阿佑和嫣然也明白,帶着香花忙去了。
看着他們走遠了,老者這才悠悠的起了往事:“我們蛇族遭逢大難,我與阿德是最後的蛇奴。為張氏家族所控制,我早早就被他們下了蠱,因為我和阿德與張家姐妹一樣,都是雙生。他們要控制我們,只能在我們身上下蠱,他們下蠱的時候,以為蠱蟲下在了我們兩兄弟的身上,其實都下在了我一個人身上,因為我不只是蛇奴,我還是祭司,我會占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