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節夫人

第 236 章 談婚論嫁

月兒,我不知道該什麽,可我知道我在這一刻突然很想你。

月兒,父親要幫我議親,可我拒絕了,因為我不知道如果我議親了,我在沒有想你的權利了。

月兒,今年的觀音市,父親你也會去,我能見到你嗎?

月兒,你不會知道,我有多麽的歡喜能見到你,我躲在門後一直看一直看,直到你的馬車出現在我的視野裏,我的心裏是那麽的歡喜,可我不知道你是否如我一般歡喜。我想過要去找你,可我不知道該與你什麽,所以我故意坐在你會路過的花樹下,我很歡喜,你還記得我。

接下來的信很沉默,如今時隔幾年,铎月娘仍清楚的記得那年發生的事:

月兒,為什麽會這樣,我去求父親,我去求叔叔,可我求不到我們能在一起的緣分,最後我只能跪求叔叔,我只希望你能好好的活着,至少你還活着,我便是幸福的。

月兒,我大婚了,你祝福我,你可知道失去你,我已經沒有幸福,我只能謝謝你,在我最孤單的時候陪着我,因為你,我懂得了什麽是幸福。

月兒,你也要大婚了,我本想送祝福給你,可我做不到,所以我只能送你出大釐,我告訴自己我等你,可我不知道我該怎麽等下去。

月兒,因為是你,所以我甘于等待。因為是你,讓我的等待變得有意義。就是你,讓我明白,等待也可以很美麗。我在等你,我還能等你嗎…

……

雖然信拿到手裏已經有一段時日了,可铎月娘今天才第一次看完,不是不知道皮羅邆對她的情意,她只是不敢接受罷了。所以她一直騙自己,有阿慈陪着他,他一定很幸福,如今看完了這些,她才知道自己有多傻,多天真,又逃避了多少,辜負了多少。

铎月娘久久的沉默,她手指輕輕撫摸着那些信紙,仿佛在觸摸皮羅邆對她的情感,她從來不知道皮羅邆對她的感情是如此的強烈,以前懵懂的時候,她看皮羅邆是用成熟女性的眼光去看,只覺得他就是一孩。理所當然的認為他對自己的好,只是兄妹間的關懷;再後來明白了自己的身世,才知曉皮羅邆早已明了自己的身世,他對自己是癡心的等待,無悔的守護。

想想這些年,铎月娘從不曾主動的給他寫過一封信,或許祭司的對,這是她逃不掉的宿命。可為什麽要逃呢,皮羅邆為她心動,她的心又何嘗不是為他跳動,以前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一個兄妹的稱謂成了他們躍不過的鴻溝。當真相大白時,又卑微自己的殘破之軀,更不願帶着傷痕累累的心,去破壞他的幸福。然而到頭來,阿慈竟然不是慈善,自己才是慈善,才是那個歷史上與他生死相随的人。

铎月娘不由魔怔了,想着那些傳,是了,阿慈絕對不會是慈善,是自己身在局中,迷了自己。

铎月娘鋪開紙張,提筆寫了起來,铎月娘要給皮羅邆寫信,主動的給他寫一封信,她要把自己的情感告訴他,她要告訴他,其實她也歡喜他:

五哥,原來我才是慈善……

剛開了個頭,铎月娘竟然不知道該如何寫下去,如果她不是慈善,她就真的不願意與他在一起嗎?她知道自己的心,以前只是覺得自己欠他太多,不能在打擾了他的幸福,如今知道了自己才是他最想要的幸福,她如何還能再欺騙他。

一整個晚上的時間,铎月娘寫了撕,撕了寫,竟寫不出一封完整的信來。直到天将破曉,早起的公雞,已經開始了第一遍打鳴。铎月娘寫了一晚,也想了一晚皮羅邆對她的好,從相識開始他們之間的點滴。想起那年在雲弄峰上,她幫他洗頭挽發,靈機一動,寫下一句,‘待君長發及腰,我便歸來可好!’

铎月娘仔細吹幹墨跡,把信紙折好,放進信封。走出了屋,阿佑已經等在屋外。聽見開門聲,他淡淡回頭,“需要我做什麽?”

铎月娘拿出信,遞給他,“幫我送到皮羅邆手裏。”

阿佑撇嘴一笑,“總算開竅了,不枉他等了你這麽多年。”完頭也不回的走了。

阿佑走了,铎月娘一整天,如坐針紮,心緒不寧,她一直在想,阿佑現在應該走到哪裏了,皮羅邆什麽時候能接到信,他會派人來接她回去嗎?由于心不在焉,做事總出差錯,給香花縫衣服,被針紮手好幾次,只好走出屋去幫嫣然摘苦菜,卻總是把整顆都拔了出來。嫣然無奈,把铎月娘推回屋裏,“主莫添亂了,你好好歇一會吧,昨天一夜沒睡了。”

铎月娘被嫣然得不好意思,只得回屋胡亂的躺下。哪裏有那麽快,阿佑雖然是騎馬,可下山到底要走大半天的,今天是回不來了。

腦裏昏沉沉的想着過往,許多已經模糊的記憶這此刻又清晰了起來。迷迷糊糊的睡了個囫囵覺,醒來已是深夜。铎月娘實在睡不着,索性披衣起床,推門出去,只見清冷的星光下,一個修長的身影背對着她站在院裏。秋天夜寒,也不知他站了多久,秋風已在他身上灑了一層薄薄的霜。濃密的黑發披散着垂落在他身後,如一匹上好的黑緞。還是記憶裏那副模樣,他的長發早過腰際。

聽得門聲響動,他回過頭來,看到铎月娘的一剎那,他的眼神一亮,如菱角一般的薄唇,輕勾出一個好看的弧度,狹長的雙眸彎成一彎好看的新月,“月兒,”他對她伸出了手,“我長發及腰了,我來接你回去。”

铎月娘沒想到他會來的如此快,一時心跳亂了幾拍,整個人已經不受自己控制,她張開雙臂,飛奔上前,撲入他懷裏,他的懷抱一如記憶裏一般,不寬廣,不厚實,但是有着令她心安的溫度,“好!”簡簡單單一個字,她再不出別的話來,他來的實在是太快了,按腳程來算,他最快也要明天下午才能到達,他竟是一刻也不願意讓她多等嗎,冒着星光就這麽趕了過來。

皮羅邆雙手顫抖着,慢慢擡起,收攏,終于把自己在夢裏期盼了多少年的人,緊緊擁抱在了自己的懷裏,他低下頭,在她耳邊輕聲道:“月兒,我終于等到你了,我等到你了!”

铎月娘知道他肯定收到她的信,便徹夜趕來了,心裏的感動無法言喻,只能把他抱得更緊一些。

咩羅皮收到消息很是高興,急忙請了鬼主過來挑好日,原本的打算是越快辦了親事越好,皮羅邆卻不同意,堅持要把婚事辦在年前,要等山茶花開遍,他要在山茶花開得最美的時節,迎娶他今生最美的新娘。時隔多年,铎月娘第二次談婚論嫁,與第一次不同,那次她心懷忐忑,不知等着自己的是什麽;此次,她心情除了激動,只剩下了憧憬,因為她相信皮羅邆,他定能給她一個祥和安樂的家。

消息傳出,整個邆赕都沸騰了,家家戶戶的人都在議論紛紛,“少主要娶慈善了,你們可知道慈善的娘家在哪裏?”

“我聽,她來自浪穹,也不知是真是假。”

“我也聽慈善嫁過人,還生了個兒,她這身份配得上咱們少主嗎?”

“是啊,是啊,聽她原本是浪穹诏的庶女,就是幾年前嫁到蒙舍的那個平妻,被休了回來,又搭上了我們少主,呸,不知羞。”

“不止呀,聽她被蒙舍除了族譜,如今兒都只能認做養,這女人多狠心呀,那麽的孩都能舍下,你她與咱們少主能長久嗎?”

議論的人很多,什麽話都有,很快輿論又向一邊倒去,“我不管她是庶女嫡女,我也不管她有沒有嫁人生,更不管她原來叫什麽,她是我們的慈善,來自民間的慈善。”

“對,她是我們的慈善,我們要看着她出嫁,她幫我們大家夥做了那麽多的好事,她只能是我們的慈善。”

“是啊,是啊,乳扇是她教會我們做的,紮染是她想出來的,還幫着除了惡霸,如今又教我們做了這個破酥粑粑,她動動手,就幫我們解決了生計問題,她是活菩薩,是上天派下來幫我們的慈善。”

“就是、就是,慈善是我們的,她和我們一樣,我們要看着她出嫁,哼,我詛咒那些胡八道的,口舌生瘡,腸穿肚爛。”

“就是、就是,敢我們的慈善娘不好,他們才是大壞蛋,都該死!”

的很多,議論的更多,曾經與铎月娘有過接觸的人們紛紛寫了請願書,要求铎月娘從民間出嫁,咩羅皮看了請願書,哈哈大笑,當下決定,皮羅邆與铎月娘的婚禮從大釐城嫁到德源城,從大釐民間出嫁,一路往北到德源府,兩個城鎮一南一北,剛好是邆赕地界的起始。

是從民間出嫁,不過就是個噱頭,考慮到铎月娘的特殊身份,到底只是由民間的巧婦幫着做了嫁衣,按着民間的風俗出嫁。

這邊忙着出嫁的事,整個邆赕都沸騰了,男女老幼,個個都笑逐顏開,他們的慈善娘要嫁給他們最尊敬的少主了,這是天大的喜事呀。

相關推薦

發佈留言

發佈留言必須填寫的電子郵件地址不會公開。 必填欄位標示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