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娘一聽,大喜,急忙喊了另幾個來幫忙,按铎月娘的,把調料加了進去,再熬了一會,才把鍋裏的豆糊舀進一個大水桶。搬到了大院裏,豆糊的香味不多時候引來了許多下人。
衆人都圍着大桶鬧着要吃,有幾個愛吃辣椒的,還纏着廚娘要辣椒。這頭下人們吃的熱鬧,把內院的丫頭都吸引了過來。皮羅邆找不到铎月娘,拉了幾個下人來問,都搖頭不知道,卻都喜滋滋的往大院裏跑。心裏好奇也跟了過去,只見整個府邸的丫頭厮護衛都聚集到了這裏,圍着一個大木桶在搶着什麽,铎月娘則懊惱的托着下巴坐在廊下,對眼前的事只做不見。心知她是沒有把問題解決,心裏不痛快,便笑着走了過去,坐在她身邊。
“月兒,不妨事的,你盡力了。”他嘆了一口氣,“到底還是我沒用呀!以前護不好你,如今還讓你為我煩心。”見铎月娘還是恹恹的,有心想些什麽,卻也找不到合适的話,只得吸吸鼻,一股特別的豆香味飄進他鼻裏,不由了一句,“好香。”
皮羅邆過來的時候,許多下人都注意到了,只是這幾個主性向來随和,所以只是一邊留意着,如今聽皮羅邆香,立馬有機靈的厮端了碗過來,笑道:“少夫人今天做的,可香了,少主可要嘗嘗?”
皮羅邆本來聞着就覺得香,如今聽厮是铎月娘做的,自然要嘗一下,接過碗,剛喝了一口,就覺得這奇妙的豆香味勾起了他的食欲。铎月娘輕笑着吩咐了一句,“給你們少主加點花椒油和辣椒油來,別忘了還有蔥花。”
幾個廚娘急忙奔進廚房取,取了又怕自己手腳粗笨,站在一邊也不敢近前伺候。铎月娘接過,給皮羅邆加了佐料,皮羅邆又喝了一口,叫道:“給诏主送一碗去。”
幾個丫頭哎了一聲,急忙準備去了。還悄悄的問同伴記得給她們留一點。皮羅邆喝完一碗,意猶未盡的道:“沒想到用蠶豆能做出這麽好吃的食物,真是便宜了那些馬兒。如此看來,豆的确可以少賣給南诏一些了。”
铎月娘點頭,“我再試試。”着拍了拍手,站起身來,又喊上那幾個廚娘,繼續開工,這次她不敢在大鍋大鍋的浪費了,雖然剛才的也沒浪費,到底衆人都吃了個新鮮,若是一整天吃這個,只怕整個府裏的下人都要抱怨了。又心的試驗了幾鍋,铎月娘把豆粉的用量,水的比例都一一仔細的稱量過。終于有一鍋的豆糊在冷卻後均勻的凝結成了塊,顏色黃中透亮,泛着蠶豆特有的光澤。切開來看,有着特別的彈性,軟而不破,切口平滑,入口軟滑,沒有糊的感覺。
铎月娘長長的噓出一口氣,她成功了。皮羅邆看着她臉上的笑容,只覺得比那山茶花都燦爛了幾分。咩羅皮在嘗過铎月娘做出的豆油粉後,直接回絕了南诏買蠶豆的要求,然後下诏,找了村裏的巧婦來學習豆油粉的制作方法。
铎月娘對那些村婦只有一個要求,“我希望你們能學會,再把手藝傳出去,只一樣,不準傳出邆赕境內。”
有膽大的村婦問道:“我們可以到大釐去賣嗎,賣給河蠻吃。”
铎月娘笑了,“自然,只是價格要貴一些。”随即又教他們使用調料。铎月娘為了邆赕的生存,不得不費盡心思,把在二十一世紀頗受歡迎的吃搬到這裏,只因她也只是偶爾嘗個鮮,當時也沒想太多。不想幾個月之後,這道吃成了一種特色,在邆赕境內成了有名的吃。農夫們地裏忙回來肚餓的厲害了,又等不得炒菜煮飯,便來上一大碗,放上花椒、辣椒、大蒜、醋,蔥末等佐料,可以直接吃,也可以就着冷飯吃,越吃越有味道。
也有講究的大戶人家,拿香油炸了,再撒上辣椒面,也是別有一番風味。更有人和着豆腐碎一起炒着吃,也成了一道開胃的下飯菜。
考慮到有心人太多,幾個部落的關系又很微妙,皮羅邆親自給這些用蠶豆做的粉取了個好聽的名字——豆油粉。又發布了诏令,豆油粉只能在邆赕境內換購,也就是邆赕的民想吃可以用家裏的東西去換,一般都是用玉米、豆、大米、麥來換,而別的部落要吃,只能掏錢購買。
豆油粉的名聲被傳了出去,很多行走的商旅路過都要來上一大碗,漸漸的太和城那邊的河蠻也坐不住了,都跑到大釐來想換一些回去,可惜邆赕的人們只能換給邆赕的民吃,河蠻想吃就得掏錢買。如此一來,利潤又翻了幾番。
這一年,在每個賣豆油粉的攤前,經常可以看到想買豆油粉吃的人都排起了長龍。太和城的楊牟利來找皮羅邆簽了協議,要求換購邆赕的豆油粉。最後皮羅邆與他們幾經讨價還價,終是敲定了兩斤糧食換一斤豆油粉。
皮邏閣聽到這個消息,氣得砸了書房裏的硯臺,人前他都是溫文爾雅的,可他也是有脾氣的,以前铎月娘在的時候,從未吃癟的他,如今失了铎月娘,就連連碰壁,只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
時間悄然一晃就過了大半年,南诏因為想要打壓邆赕,阻止大唐從邆赕購買蠶豆,所以賣光了他們的蠶豆,到了下半年,馬料不足,不得已又來找邆赕商量,皮羅邆也不介意,只淡淡了一句,“邆赕的蠶豆所剩不多,可這些年,南诏對我們的也是照顧頗多,不論如何總是要分一些給你們,我也不貪心,價格比照往年往上翻三番,我餓着我的馬匹,也定把蠶豆給你們湊出來。”
皮羅閣直接就想甩袖走人了,無奈,如今幾诏都人心不穩,馬匹是他的資本,只能強壓下心底的怒火,平靜的問了一句,“少主這是趁火打劫嗎,三倍可不是數目呀!”
皮羅邆輕輕一笑,“是啊,我就是趁火打劫,這招還是跟诏主學的,當年邆赕和浪穹可沒少被你們南诏拿捏,我如今也不過是一報還一報而已,況且月娘回來,我也無所顧忌了。”皮羅邆向來不願與人多費唇舌,那些年為了能讓月娘在南诏少受些苦,他們沒少被南诏打壓,今天可算是出了口惡氣,如今月娘回到他身邊了,他還有什麽好怕的,君報仇十年不晚,他肚量也不大,該讨的債,自然要讨一些回來。
皮羅閣冷哼一聲,知道自己是拿捏不了他了,“兩倍如何?”
皮羅邆也不看他,端起茶杯輕啜了一口,輕飄飄甩出一句,“诏主愛要不要,邆赕不勉強。”
皮羅閣氣急,他有想過找楊牟利買,可惜河蠻的民為了吃那個豆油粉,竟然把豆都換給了邆赕,而邆赕與浪穹和施琅向來一個鼻孔出氣,想了想,終是無奈的點頭,“好,成交,我要10萬斤。”
皮羅邆點頭,“有錢好辦事,一個月後,錢到,蠶豆你拉走。”
處理好一切事物,皮羅邆揉着眉心回了內院,他實在無心這些事,他只願與铎月娘在一起。見铎月娘捶着肩,知道是天氣變化,她肯定是身不舒服了。皮羅邆心疼的幫她捏着肩,“總是想着要保護你,然而每次都讓你受累,是我太無能了。”
铎月娘笑看着他,“五哥哪裏無能了,只是我們的能力不一樣罷了,我也就會些打鬧的玩意,若沒有你的支持,我如何能做好。”
皮羅邆搖頭,“哪裏是打鬧的玩意,你做的都是利民的大實事,诏裏的民都很愛戴你呢,得妻如此,是我邆赕的福氣,更是我的福氣。”
铎月娘斜睨着他,“五哥可以再多幾句好聽的,我等着呢。”
皮羅邆輕輕一笑,在她耳邊低聲了句什麽,铎月娘臉一紅,再不言語。
皮羅邆又輕笑一聲,這才嚴肅的道:“南诏欺人太甚,我們三浪向來齊心,我想聯和浪穹和施琅對南诏用兵,只是河蠻楊牟利夾在中間,到底麻煩了些。”
铎月娘淡淡一笑,“楊牟利夾在中間何嘗不是對南诏的鉗制。河蠻不能動,若要雪恥,方法我到是有一個。”
皮羅邆擡了擡好看的眉,一雙眼亮閃閃的看着铎月娘。铎月娘笑道:“五哥,有這麽幾個穿着體面的人,來找你借錢,你借嗎?”
皮羅邆猶豫了一下,“要看借多少?”
铎月娘狡諧一笑,“若他們借的不多,借的時候還仔細的記下了姓名,第二天就加倍的還你,你願意借給他嗎?”
“如果誠實守信,自然會借。”皮羅邆毫不猶豫的道。
铎月娘拿出那枚雙魚玉佩,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淺笑,“是該給他寫封信了,老朋友還是要常聯系的好。”
皮羅邆看着她唇角的淺笑,铎月娘的性向來是瑕疵必報,看來那人要倒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