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玖繼續點頭。
“你一開始就知道。”
孟玖再次點頭，表情裏面彌漫着愧疚，蘇蘭初看得一清二楚。
“我該說些什麽呢？說孟玖你到底是人還是妖？還是說孟玖你好大的膽子，竟敢與妖為伍？”蘇蘭初的聲音不大，可言語間已經少了當初的姑娘的爽朗，多了幾分暗啞的深沉。
那一本正經的表情與晦暗的眸色，叫孟玖知道，她一定是生氣了。
可是孟玖卻不清楚，蘇蘭初是在生氣她沒有告知她入世是妖怪呢，還是她與妖怪相處。
所以，孟玖選擇了沉默，她實在不知道應該怎麽回答她。
屋內又陷入了沉默，是推門的吱嘎聲音驚動了孟玖與蘇蘭初，神色各異的姑娘一齊轉頭看向門口。
門是開了，卻沒見着有人進來，再低眸看去，一只火紅色的貓兒，邁着優雅的貓步，慢慢地踱步而入。
她就好像進入了自己的領地，如同女王。
蘇蘭初靜靜地看着它，一雙眼睛雖然空洞如枯井，但在孟玖眼裏，那裏面滿是考究。
她曾經是一名刑警，且不說斷案無數，卻也斷過幾個像樣的案子，一切可能性的蛛絲馬跡肯定都在她的腦海裏如同走馬燈一般。
“阿玖。”蘇蘭初的聲音再次響起，“她，也是妖吧。”
祝文月擡眸看向蘇蘭初，慢慢地舔着自己的爪子，又好似在用爪子清洗臉部。
“是。”孟玖的聲音裏是妥協，蘇蘭初直白，她回答得也還算真切。
“嗯，冷卿沅呢？也是？”蘇蘭初繼續問，歸根是警察，聯想與第六感都比一般人準确得多。
盆中的水又變得溫熱，孟玖的眼神帶着閃躲，朝着廚房看了看，打算再去弄一些熱水過來。
腳步才剛開始挪動，蘇蘭初的聲音又一次響起，“你又打算逃避，我人在醫院，莫非要我報警，把入世抓起來？”
孟玖瞬間愣住，帶着疑惑，“我喝一點水。”
“好。”
陽光靜悄悄地從床頭鑽進來，灑落在蘇蘭初烏黑的發間，帶上一絲光彩。
本來靜谧無聲的病房裏，突然響起了“我曾是少年”的歌曲，旋律動聽，又叫人念起曾經。
孟玖握着喝水杯的手頓了頓，匆忙地跑了出去，站在廚房的門口，一臉緊張地看着蘇蘭初。
蘇蘭初是個有理想與抱負的姑娘，這首歌是她的最愛，她說這是最能夠牽動她心扉的歌曲。
唱歌的三人，也是她從小到大的偶像，另外一位偶像便是作為童星的孟玖。
“喂。”蘇蘭初接起電話，聲音裏面沒有任何波瀾。
“我今天去不了，在醫院。”語氣稍微柔軟，帶着撒嬌的口吻，細膩地撩動着人心。
“唔，沒事兒，阿玖在照顧我，估計是最近太忙了，眩暈症。”聲音裏是輕快的，孟玖想她應該是想讓對方放心。
“你好好照顧生意，不要着急，醫生也說沒事，我到時候直接做全身檢查咯。”
“好啦，我挂電話了，記得多招幾個人，這樣熬下去估計你也要吃不消了。”
蘇蘭初挂掉電話，孟玖的一顆心才松了下來。
蘇蘭初挑眉看向她，“怎麽，很緊張麽？”
孟玖好不否認地點頭，“緊張的話，我們就好好地聊聊，讓她出去。”
蘇蘭初的眼睛已經看向祝文月，所以貓兒的爪子放在耳朵上撓了撓，跳下了床，又一副高雅的姿态出了門。
孟玖将杯子放回了廚房，嘆了口氣坐在蘇蘭初的身邊，“其實妖與人一樣，有好也有壞，今早遇見的入世，是一個小妖，原形是狗。”
“将将出去的紅色的貓兒，是一只貓妖，人形就是祝文月，你也見過，我與榮樂樂的經紀人。”
蘇蘭初點了點頭，一雙精明的眼睛安靜地看着孟玖，就好像一個聰明的斷案專員。
孟玖被她看得不好意思了，就低下頭輕笑一聲，又清了清嗓子繼續說道，“一切的源頭其實就是冷卿沅，我與冷卿沅離婚是因為他在我無意識，沒同意的情況下，奪走了我的記憶。”
“所以，你才失去了與他結婚前的記憶，是麽？”
孟玖點點頭，又繼續說道，“後來我才知道，他奪取我的記憶，為的是救治剛剛走出去的那只貓，我失去了與他的愛情，卻救活了一只貓妖，而且這貓妖從來沒有害過我，反之，遇見危險都一直在我的身邊。”
蘇蘭初坐得累了，就将身子往下面挪動了一下，正好瞧見點滴瓶已經見底，又順手按下了按鈴。
孟玖便閉嘴坐在旁邊，等護士過來，離開，才再次開口繼續說道。
“這也是我當初吵鬧着要離婚的原因，至于孟一諾，他是我六年前因為被父親下藥後，正好遇見了冷卿沅，兩人的的孩子。”
說完孟玖徑自笑了起來，笑容裏帶着自嘲，她搖頭摸了下自己的頭發。
“你是不是覺得很可笑？”
蘇蘭初搖搖頭，眼中是一閃而過的心疼，但她沒有出聲，打算等孟玖将她的經歷繼續說下去。
“後來，我才發現，記憶什麽的真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即便忘記了我曾經愛他，卻也無法控制我的內心，再次愛上他，即便他不是人。”
“所以，你已經接受了他？”蘇蘭初問，手不自覺地按住了孟玖的手背。
孟玖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着窗外，“如果他還愛我的話，我還會嫁給他。”
“那你就不怕有別的妖怪來害你？”
“妖和人一樣，有好有壞，這般荒謬的經歷我都有，還怕什麽呢？人生短暫，能夠做自己喜歡的事情，我就已經很滿足了。”
“妖的壽命，很長吧。”
“嗯，還好不是我的壽命很長，我受不了看着冷卿沅變作沒有生氣的東西。”
孟玖在醫院裏照顧蘇蘭初三天，張雲敬過來的時候蘇蘭初并沒有透露她們之間的小秘密。
第四天的時候，入世來到了醫院，她仍舊是一頭顯眼的白色頭發，長得格外地可愛。
手中拿着一個白色塑料袋，塑料袋鼓鼓的，應該是有許多零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