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心成執

第 23 章 纏綿

制藥後,南燼還是強硬地按着蘇青染休息了數日,直到看着蘇青染臉色紅潤起來才罷休,才準其繼續操勞教務,又過小兩月,到了仲夏時節,夏夜悶熱,雖已經過了戌時三刻,空氣中還是彌漫着散不去的暑氣,南燼走進蘇青染的居室的時候,看到的便是那樣一副場景。

坐在紫檀案幾後的蘇青染,手裏捏着一本書冊,一手支着額頭,專注而認真地看着,時而皺眉時而舒緩,案幾邊的玉盞銀燈裏燭光明滅,打在那人的臉上,斑駁明滅,顯得人容色更添幾分憔悴,南燼劍眉微蹙了蹙。

再看那專注的人額上細細密密滲出的薄汗,南燼眉頭皺得更深了些,擡眼左右看了看,四處角落和廳堂中央都放置着幾大盆子冰塊,案幾左側的風輪兒也正扇着風兒,避暑措施倒也一一做到位了。

南燼還在思索的當下,蘇青染擡起了眼皮,一副宮主你站在門口沉思是幾個意思的表情。

南燼收起心思,徑自走了過去,在蘇青染身邊坐下,發現那人竟然是在如此仔細地查看青懸宮的賬冊,不覺心中好笑起來。

南燼扯過那人的手,手裏黏黏膩膩積着汗漬,倒是蘇青染詫異,南燼寬大的手掌卻是透着絲絲涼意,握住手的那一刻觸感十分舒暢,南燼不經意道,“恁的這麽怕熱?”

蘇青染看賬冊專注了些,倒也沒怎麽注意到暑氣,聽他這麽一說,此時倒也是感受到了,一時也覺得周身膩膩不太舒服,便也點了點頭,漫不經心回道,“從小就怕熱,也不知為何。”

南燼一邊拉着他往自己身側靠,使得風輪兒更靠近蘇青染,一邊不經意地拿過賬本合了起來,顯然不樂意蘇青染在這上面花這許多的精力,勞人心神,“何必這大晚上地還看着賬本,仔細傷了眼。”

蘇青染默默抽回手來,透出幾分疏離,“宮主,如今我初掌大總管之位,可不得什麽都仔仔細細學習着嗎?”南燼眼神暗了暗,眼前這人便是這樣,習慣了自己的殷勤和陪伴,便不自覺地習慣了自己的親近,幾日不見,便又疏離漠然,好比周而複始地失憶症一樣。

蘇青染見南燼問起來,索性敞開來談,“我看着這些賬本,卻有一事不了解,為何青懸宮的日常經營多是青樓妓館賭場之類?”

南燼倒也知無不言,“這些行當多半來路不正,倒省的江湖白道人士跟我們争地盤了,況且,別看這些行當魚龍混雜,進項卻是個頂個的多,而且這些地方,更容易收集情報集結消息,在我看來,沒有比這些地方更适合青懸宮的了。”

蘇青染聽罷,倒不得不承認的确是這麽個道理,江湖名門正派多是看不上這些經營,也視這些經營為下三濫,但是其實即便蘇青染不曾親身接觸過這些行當,也明白江湖上不管是白道黑道甚至官場人士,都少不了這些地方。

了解了這一點,又往後翻了幾頁,眉頭又皺了起來,顯然對賬本又有新的疑問了,南燼偏頭觑了眼,不由得心頭一緊。

只見蘇青染問道,“不知為何,前幾月開始,便發現青懸宮有大批的銀錢輸入到西疆天山等處,據我了解青懸宮的勢力還沒有滲透到西疆和西域諸國,這大批的銀錢輸出又是為了什麽?”

南燼不動聲色,“西域諸國若是能打通,于青懸宮而言百利無一害,西域雖不如中原富庶,但是各色藥草、奇珍補品、熏香、皮草、甚至寶馬等均能給青懸宮帶來巨大的收益,而要把觸手伸到西域,必須先控制西疆一帶。”

蘇青染聽了這席話,倒是真的認真思索起來,這樣一來豈不是青懸宮的勢力範圍越來越大,而中原武林在這青懸宮面前越來越不足為慮,長此以往,難保青懸宮的下一個目标便是中原武林,到時候一場武林浩劫腥風血雨避無可避。

當下便想着該如何打消南燼這個念頭,于是頗為凝重地謀劃起來,“宮主,西域諸國固然財源頗豐,但西域諸國各國有各國的民風習俗,更多有巫蠱外邪之道,且西疆自來民風彪悍,常年叛亂不停政局不穩,青懸宮很有可能不但毫無收益反而惹得一身腥,不如……”

南燼深深凝望着蘇青染,自己對西疆自然有其他的打算,可是這打算現在卻不能直接地告訴蘇青染,眼下看蘇青染定然是由此及彼設想頗多,不覺又是懊悔又是左右為難起來

。自己許了他大總管的位子,倒是讓他多了無數勞神的時候,也給自己多了分束縛。

想罷,便也不管蘇青染還兀自思索,拽起他,蘇青染一驚,不自覺地問道,“這是要做什麽?”

南燼眉毛一挑,“你這裏太熱,宿我那裏吧。”

蘇青染聽罷,身體一僵,臉色便冷了下來,南燼一看便知道他想到其他地方去了,也不分辨,拉着他往外走,蘇青染神色一冷,清冷的俊臉皺眉一瞬間,卻也只得跟着他走去。

一時來到院子裏另一處南燼居室,南燼因着蘇青染怕熱,身上也早已黏膩了,晚膳後的沐浴竟是毫無功效,雖然蘇青染執意強調已沐浴過,無需再來一次。

南燼還是不由分手又霸道地拉着蘇青染進了湯池,自從那夜蘇青染狀告阿複後,蘇青染不自覺地覺得心虛,南燼卻不自覺地漸漸霸道起來,弱者更弱強者便更強。

一到了湯池,蘇青染倒也不再扭捏,只是偌大的湯池,他自發地離在南燼一丈外,南燼這裏的湯池十分舒服,蘇青染鼻子細聞聞便不難發現,裏面除了平常的各色花瓣外,還加了一味薄荷,薄荷草提煉出的藥汁兒,灑在湯池裏,隐隐約約地透出絲絲清爽感,一點點沾染着皮膚,蘇青染不自覺地眯起眼将自己更深地浸入湯池裏。

南燼嘴角含了一抹笑,鄧姑姑的藥果然十分有用,看着蘇青染十分惬意地浸在湯池裏,絲質的中衣沾了水便貼着皮膚,隐隐約約勾勒出蘇青染緊致勻亭的身體來,膚如凝脂,竟比女子更精致,又是多年練武的身子,更是緊致有彈性,南燼的眸色陡然深起來,卻不動聲色。

南燼泡了片刻,便旁若無人地直接從湯池裏站了起來,驚得蘇青染忽得睜開眼,卻直愣愣把南燼的身體盡收眼底,頓時面色不自然地飛紅起來,心下惱了起來,索性又直接閉上了眼。

南燼沒放過蘇青染臉上任何一個小表情,心裏卻柔軟起來,也不打破蘇青染的緊張,徑自取了吸水的棉布擦拭身子,換上一件織錦寬松的罩衫,裏面卻什麽都沒穿。整理完自己的,南燼不做停留地朝蘇青染走去。

蘇青染聽着動靜,在南燼的手快碰到自己的時候,猛地睜開眼,不自然道,“我自己來。”

南燼也不堅持,把棉布遞給蘇青染,把一套幹淨絲質中衣放在一旁,又放肆地別有深意地逡巡了蘇青染身體一遍,在蘇青染正欲發作的時候又快速轉身離了去。

蘇青染小心擦拭幹身子換上幹淨衣服,卻遲遲沒有朝南燼的床榻走去,蘇青染內心裏十分排斥和緊張,以往的肌膚之親不管基于什麽理由什麽情況,蘇青染都沒有時間去仔細思考探索,今晚卻是在彼此如此清醒的時候,蘇青染不自覺地不想靠近。

南燼等了片刻也沒等到蘇青染自己走過來,耐心便不自覺地用盡了,身影移動變幻之間已運起內力将蘇青染一把輕輕掠到了床榻上,一手續起力道揮滅了屋內燭光,下一瞬南燼躺在了蘇青染身側。

蘇青染睡在內側,面朝內裏,留給南燼一個背影,雕花窗外月光如華,銀灰色的光穿過窗子,像在蘇青染的玲珑的身體上撒了層素銀薄紗,襯得他如夢如幻,一把烏發順着肩頸散落在衣袍玉枕床榻間,淺淺月光下更像一抹朦胧恣意的水墨素畫。

南燼抿着的嘴微張了張,一手着魔地搭上了那人散落的發,一點點繞着指尖打轉,輕輕柔柔怕驚擾了那人,卻在下一瞬意識到身側的人猛然僵直了身子,南燼嘴角微牽,漾開一個無聲的笑。

卻不住手,一路蜿蜒而上,指尖觸到絲質中衣下的腰肢,感受到那人溫和的體溫,帶着點灼熱,再往下移,是那人的腰窩,南燼笑意更濃,其實南燼平時很少笑,即便笑也是陰森森的冷笑、怒笑、譏笑、獰笑,其實在蘇青染看不到的地方或者蘇青染自動忽略的笑裏,南燼的笑透着溫柔和憐惜,一如當下。

南燼很訝異,原本也是常年習武的這人,怎麽腰肢細的如女子般,肌膚雖然不如女子柔軟,但是彈性十足透着緊致,自從來了青懸宮後不再習武了甚至因着那些受傷,更是露出幾分羸弱少了男子的疏朗,還有這少見的腰窩,連女子中都少見的誘人腰窩。

蘇青染卻無法抑制地微微顫抖着 身體,不知是因為憤怒還是隐忍還是忍不住的癢,南燼輕嘆一聲卻不曾停下,手勢轉了個方向,直往那人胸前掠,蘇青染一時受不住又羞又怒,擡起一直手掌做無畏又無謂的反抗,南燼不用一分力,輕輕一招招式上的折梅手制服了他的反抗,毫無懸念地撚住了胸前突起,蘇青染嘶的抽一口冷氣,又驚又怒又羞還有一抹奇異的快感。

為了防止他繼續反抗亂動,南燼一手扯下茜紗床帳一角,将蘇青染的雙手拽過頭頂,交疊着綁在了一起,為了不勒傷他,扯下的茜紗繩子粗粗寬寬的,綁的時候松松的,點到為止,一腳壓上去,堪堪制住那人正在不顧形象地亂踢亂動的雙腿。

一室迤逦,半夜風流,幾度沉浮。

蘇青染幽幽醒來的時候,并不是在玉床上,而是……之前泡澡的那個湯池子裏,以一種讓人羞憤不已的姿勢。

只見南燼大大咧咧地靠在湯池岩壁上,岩壁是用整塊暖玉雕鑿而成,人靠上去并不會覺得冷得刺激到皮肉,一把墨發松散開,一絲絲化開在水中,有一兩把順着□□的前胸而下,滴滴答答還滴着水珠子,自己則斜對着這人的胸膛靠在這人的臂彎處,呼出的氣直打着這人的頸脖子,絲絲縷縷說不出的暧昧。

蘇青染累極了,也沒有力氣離開,浸在水裏的手掌無聲的張合了下,一雙如玉的眼蒙了層水汽氤氲開來,眉頭微微地蹙了蹙,扇睫抖着睜開了眼,睫毛長的佷,劃過南燼臂彎,柔柔的癢癢的。

南燼看了眼蘇青染疲乏不堪的模樣,白得毫無血色的臉,不堪重負的身子羸弱萬分,隐隐挂不住要往下墜,心裏忍不住嘆了口氣,一面将蘇青染的身子往上提了提。

這一提卻吓壞蘇青染了,那人竟然還在他身子裏面,一張蒼白如雪的臉愣是被氣的緋紅起來,那只幾乎無力的手憤恨得用盡了全力一把扇到了南燼臉上,從小接受良好教育名門正派出身的涵養極好的蘇青染喘着氣罵了句,“混蛋!”

南燼毫不生氣,那雙手打在臉上也沒有力道如撓癢,要不是知道蘇青染的脾性,這甚至更像是在勾人,他對着蘇青染幾乎從來沒有真正動怒的時候,仍舊小心翼翼得退了出來,因着蘇青染實在是累得腿軟直顫抖,南燼便騰出一手來,半摟着他靠在暖玉沿壁上,一手拿過錦帕子一點點擦拭梳洗蘇青染,一寸一寸一點一點,小心慎重。

蘇青染銀牙咬得顫顫,臉上蒙了層灰敗絕望的神情,一時想起自己的遭遇,一時想起枉死的父親,一時想起還在家中盼着自己的娘親,一時又想起未來的籌謀,一時又想那只見過一面的娉婷少女,那個家中早早訂了親的金陵卓家少女,有着嬌俏的笑容和武林世家的俠氣,追着自己比試武功,全然還不知道要害羞的年紀和心性……呵呵,訂親,如今自己已經是這個模樣,還如何迎娶那嬌俏明豔的女子。

蘇青染一張臉臉譜似得換了好幾輪,這些細微的變化,不是特別熟悉的人仔細得觀察是發現不了的,蘇青染也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內裏幻變的思緒已經能夠掩蓋得十分到位。

南燼清冽的眼看上蘇青染的臉時,看到的便是那種隐約的挫敗悔恨絕望自嘲的微妙的神情,南燼很懂得這種樣子的臉上蘇青染的內心,定是想起了以前的往事,他的父母家人朋友……不過想起父親應當怨氣沖天,想起娘親應當是眷念留戀,想起曾經的恣意江湖應當是悔恨挫敗,而這種樣子,南燼不常見到。

但是并不妨礙南燼準确無誤地判斷出,定是想起那個訂了親的女子 ,一時清冽的眼更黑了點,南燼自從探查到有這個女子存在的時候,南燼不是一次想過要不要尋個由頭解決了金陵卓家和這個女子,可是南燼不能這樣做,對于蘇青染,背上蘇羽這一條人命已經是他此生無法追悔的事情。

南燼一一收拾妥當了,也不再說什麽,橫抱着蘇青染便往床上去了,折騰了他幾乎一夜,蘇青染昏都昏了幾場,南燼嘴角微牽,算是拉出一個滿意的弧度,後半夜的夏夜透着微寒,南燼拉過薄毯,仔細裹着蘇青染,強勢又溫柔地圈着蘇青染睡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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