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
“不客氣。”他朝她點點頭,端着盤子走開了。
紀玉滢坐在柔軟的沙發上,拿着刀叉大快朵頤,她估計自己的吃相很不雅觀,肚子太餓了,顧不得這麽多。
等吃飽喝足,她惬意地打了個飽嗝,扯了面巾紙擦嘴,一杯檸檬水忽然放在了她的托盤裏。
“檸檬水可以幫助消化。”男幽靈居高臨下地看着她。
紀玉滢并不領情,冷淡地說:“對不起,我不愛喝檸檬水。”
他很有風度,并不糾纏,只彬彬有禮地說:“你随意,我先走一步。”
紀玉滢看着他高大的背影走出休息室,心想這個男人倒是不令人讨厭,挺有教養的。
她随後也走出休息室,四處張望着找吳可馨。
這大廳挺軒暢的,她找了一圈沒有見到人,心裏正着急,忽然從一間休息室裏隐約傳出吳可馨的驚呼聲。
她趕快走過去,卻被門口一個鐵塔般的男人給堵住了。
“麻煩請你讓一讓。”她朝虛掩的門縫看,只隐約看見吳可馨的一角裙裾。
“裏面沒人,不準進。”這男人看上去像是一個保镖,臉上的表情生硬嚴肅,說話一板一眼的和伊萬差不多。
“我明明聽見我朋友的聲音了。”
“你聽錯了。”
“你不讓我進去,我喊人了。”紀玉滢威脅道。
保镖懶得再理會她,一副“你愛咋咋地”的表情。
沖進去是不可能的了,打又打不過,紀玉滢無計可施,又深怕吳可馨吃虧,扯起嗓子往裏面喊:“吳可馨!我是紀玉滢,你在裏面有沒有事啊?”
“紀姐,紀姐……”吳可馨在裏面像是哭了,嗓音帶着嗚咽聲。
“你讓不讓?”紀玉滢急赤白臉地沖保镖吼。
她心裏想,這種會員制的會所表面上光鮮華麗,背地裏指不定藏污納垢呢,否則大廳外面的走廊為什麽七轉八彎像迷宮一樣?不就是預防萬一有突發情況,好搶占點兒時間來擦屁股嗎?
這間休息室裏面除了吳可馨以外還有幾個男人?一個?兩個?三個?甚至更多?
她被自己的想象吓到了,用盡全力去推那保镖,可根本不能撼動他半分。
報警吧,沒有其他辦法了。
她走到一旁去打電話,剛才休息室遇到的男幽靈突然走過來問她:“需要我幫忙嗎?”
“我的同事在裏面,我懷疑她被控制了。”紀玉滢指了指那間休息室。
男幽靈仔細看了眼門口的保镖,沉着地說:“你先別忙報警,我試試看能不能幫到你。”
他冷靜沉穩,黑漆漆的眸子閃着真誠的光芒,又像是有一種安撫人心的作用。
紀玉滢不由自主地點點頭。
“你的同事叫什麽名字?”他問。
“吳可馨。”
他篤定地點點頭,拍了拍她的肩膀:“等我的好消息。”
他走過去和那保镖說了幾句話,保镖的神情忽然變得恭敬,客氣地道:“原來是何少。”
“吳總在裏面嗎?”何嘉洋問。
“是的,我們家小姐也在。”
“剛才那位女士,和你們家小姐是同事,你不讓她進去,她還以為你們家小姐出了事,差點就報警了。”
“這樣啊……”保镖猶豫了一下,“何少您稍等,我進去問問。”
何嘉洋招手讓紀玉滢過去,認真地說:“你不用擔心,我保證你的同事毫發無損。”
紀玉滢半信半疑,卻仍然選擇相信他。
保镖很快開門出來,對着何嘉洋點了點頭:“吳總請你們進去。”
紀玉滢一把推開保镖,一個箭步沖進去,沒有想象中的暴力色、情畫面,吳可馨眼裏噙着淚,憤憤地瞪着面前的男人。
“你憑什麽管我?”
“憑我是你的小叔。”吳宇琛氣勢洶洶地說。
小叔?這個看上去三十多歲的男人是吳可馨的小叔?難怪吳可馨長得漂亮可人,原來是基因好。她這小叔着實長得不錯,堪稱英俊潇灑,只是看上去挺兇的,渾身上下充塞着逼人的戾氣,離他一米之外,紀玉滢也能感受到騰騰的殺氣。
“切,鬼才認你這個小叔,我和你有血緣關系嗎?”吳可馨撇撇嘴,一臉不屑。
沒有血緣關系?什麽狗血劇情?紀玉滢頭大了。
“吳可馨,別忘了我是你的監護人。”
“吳宇琛,別忘了我早過了十八歲。”
“你就是八十八歲,我也要管你!跟我回家。”
“不回。”
“吳可馨,別讓我再說第二遍。”吳宇琛咬牙瞪着她。
“你說十遍我也不回去。不-回-去!”吳可馨回瞪他,眼睛睜得大大的。
這叔侄倆是在比誰眼睛大嗎?紀玉滢頭痛了,非常後悔進來蹚這趟渾水。
“你自己去洗手間裏照照鏡子,哪個好女孩會穿成這樣?袒胸露乳,簡直是不知廉恥。”
“小叔,我再說一遍,我已經是成年人了,你也管得忒寬了吧?”
“我不管你,你該翻天了,來這種地方還敢酗酒,存心想被人揩油吃豆腐?”
“你管我的,我就愛被人揩油吃豆腐。”吳可馨叉起腰,活像個罵街的潑婦。
紀玉滢聽不下去了,“咳咳”她假咳幾聲,終于吸引了吳可馨的注意力,她朝紀玉滢揮揮手:“紀姐,等我解決了家務事再陪你出去跳舞。”
“不用不用,你慢慢解決,我先走一步。”紀玉滢說完就準備開溜。
“等我一下。”何嘉洋拖住她的手。
紀玉滢若無其事地掙開他的手,點點頭說:“好啊,我等你。”
何嘉洋走到吳宇琛面前,告辭說:“吳總,你在管教侄女,我就不打擾了,改天等你有空再聚。”
吳宇琛正焦頭爛額,無心應酬他:“何少,回見。”
走到門口,聽見吳宇琛說:“吳可馨,你別挑戰我的底線,我今天綁也要把你綁回去。”
“你來啊,有本事別光說不做。”吳可馨回一句。
裏面一通乒乒乓乓的亂響,吳可馨尖叫:“吳宇琛,你MD耍流氓啊?你摸我哪兒啊?”
這小叔和侄女之間的關系……呃,真的只是小叔和侄女的關系嗎?
亂、倫啊,紀玉滢惡寒了一把。
大廳裏的化妝舞會仍在繼續,簡直是群魔亂舞,男的女的不管是“上帝”還是“惡魔”都嗨到不行。
何嘉洋向她伸出手,彬彬有禮地說:“女巫小姐,能賞臉同我跳一支舞嗎?”
好吧,算是答謝你剛才對我的幫助。
紀玉滢欣然接受,她不讨厭這個男人。
一曲終了,她提出要回家。她時刻謹記自己是誰的女人,在她和郝銘這種關系終止之前,她沒有資格和別的男人走得太近。
“我送你吧,正巧我也準備走了,約了人談事。”
不等她說出拒絕的話,他已經率先走到前頭。
紀玉滢想到大廳外面迷宮一樣的走廊,只能老老實實地跟在他後面。
上了車以後,他很自然地摘下面具,回頭朝紀玉滢看了看:“女巫小姐,你是不是也應該把面具取下來?”
紀玉滢看清了他的容貌,驚訝地脫口而出:“何嘉洋。”
“紀玉滢?”他試探地問。
紀玉滢摘下面具,淺笑盈盈:“學長,別來無恙。”
“真是你。”何嘉洋的眼睛亮了。
沒有想象中熱火朝天的敘舊,兩人寒暄幾句後竟是一路沉默。
紀玉滢十七歲讀大學,正是情窦初開的美好年華。何嘉洋是她的學長,當時正在讀研一,家境優渥,學業優秀,再加上長相又出衆,是很多女生的夢中情人。
在她念大二的那一年,因為機緣巧合同他有了不多不少的接觸,兩人之間似乎有若有若無的情愫7;150838099433546滋生,只是誰也沒有主動捅開那層窗戶紙。
研究生的第二年,他作為交換生出國了。不久以後,她家裏出事了,再後來,她跟了郝銘。
研究生的第三年,他回國後繼續學業,也曾經找過她幾次,每一次她都委婉拒絕他的約請。
後來,他經常看到一輛惹眼的豪車到學校門口去接她,再後來,他也自覺地不再去招惹她了。
紀玉滢讀大學的最後一年,聽別人說他研究生畢業以後去了美國,繼續攻讀博士學位。
一別兩年,沒想到今天竟然在化裝舞會上遇到了。
看來是剛才的環境太嘈雜了,他們居然沒有聽出對方的聲音。又或者,他們本來就沒有走進對方的心裏,彼此的印象并不深刻。
車停在別墅區門口,他探頭朝裏面看了眼,回頭對她意味深長地笑了笑:“看來你現在過得不錯。
“還好吧……我對我現在的生活狀态很滿意。”她違心地說。
“祝福你。”他臉上的笑意更深。
“再見……謝謝你送我回家。”她推開車門下車,卻看到一個滿臉怒容的男人正站在不遠處,冷冷地看着她。
“你走吧,我的男朋友出來接我了。”她回眸說。
何嘉洋看見了郝銘,他暗暗打量着這個卓越不凡的男人,只是尋常的家居服也能穿出玉樹臨風的味道。
“需不需要我和他解釋?”
“不用了,我男朋友的心眼比針尖還小,他特別喜歡吃醋。”
何嘉洋猶疑了一下,卻還是發動了車很快開走了。
紀玉滢慢慢朝郝銘走過去,金主大人的臭臉簡直比鍋底還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