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車開出別墅區後,她加快了車速,她母親杜麗容這個時候給她來個電話。
“媽,有事嗎?沒有要緊事的話我回頭打給你,現在正趕去報社呢。”
“那我就長話短說,你哥服刑那監獄昨晚來了個電話,說是你哥有立功表現,特批直系家屬每個月去探監一次。”
“不是一直允許每個月去探監嗎?”她一時沒明白過來。
“傻丫頭,你嫂子每個月能過去和你哥住上一晚了,打電話過來那位領導沒有多說,我尋思着是不是你跟的那人……”
“我知道了,媽。”
“替家裏謝謝他,讓他費心了。”
紀玉滢心想,當時給他提這事,他反應多大啊?将她家裏人冷嘲熱諷了一番,沒想到私下裏還是把事給辦妥了。雖然沒有完全按照她提出的要求來辦,終歸是解決了她家的一樁大事。
到了報社,吳可馨見到她馬上湊過來說話:“今晚陪我去參加一個化妝舞會。”
“什麽化妝舞會?萬聖節不是還早嗎?”
“不是萬聖節就不能舉辦化妝舞會了?你老土不老土啊?”吳可馨朝她翻翻白眼。
“我倒是想陪你去……”總不能把一個病人丢在別墅裏不管吧?她無奈地說,“真不巧,我晚上有事。”
“掃興。”
“下次吧,下次再有這樣的活動記得就叫上我。”
“下次不曉得要到猴年馬月了,好不容易問我表姐要了兩張票。”吳可馨噘着小嘴,“沒勁兒。”
“好了,別生氣了,我請你喝奶茶。”紀玉滢遞給她一張樓下咖啡廳的餐單,“再加一塊慕斯蛋糕和一杯哈根達斯雙球好不好?”
“這還差不多。”吳可馨樂了,一把搶過餐單去打電話。
紀玉滢去人事部補了假條又去找老譚簽了字。報社的考勤挺嚴的,上下班必須打卡,如果托人代打卡,抓到了是要扣工資的。請假必須得有假條,事後補的話得有部門領導的簽字。
紀玉滢所屬這家報社算是事業單位,福利待遇挺不錯的,她工作一年來還算滿意,如果沒有更好的去處她不想丢掉這份工作。
踩着下班的點兒她開車往家趕,金主大人還躺在床上嗷嗷待哺,她得趕回家去做飯。
心急忙慌地趕回別墅,在玄關換鞋的功夫她探頭往客廳裏看,伊萬不在。
匆匆趕去廚房,爐火已經關了,手往湯罐摸了摸,已經半冷了,應該走了挺長時間了。
去到二樓卧室,郝銘果然已經不在了。
她一屁股坐在床沿生悶氣,想來便來,想走就走,不打一句招呼,連個電話也沒有。
真當這是旅店了?她算什麽?傭人保姆兼床、伴?
一團氣堵在胸口,一時間腦子裏亂糟糟的已轉過千百個念頭。
等她的情緒漸漸平複,7;150838099433546卻只能苦笑。
看樣子郝銘這幾天對她的态度不錯,她又忘乎所以不記得自己不堪的身份了。
他是金主,你是情婦,你就是他興致來了逗弄的阿貓阿狗,外加在床上洩、欲的工具。
紀玉滢,別給你一點兒陽光就燦爛了,你在他眼裏心裏算個什麽東西?
去衣櫃裏拿了家居服換上,坐在梳妝臺前将長發綁成簡單的馬尾。鏡子裏映出她蒼白失神的臉,美麗嬌豔依舊,卻那麽令她自己厭棄。
這樣患得患失的生活什麽時候是個頭?
一年兩年?還是十年八年?她激靈靈地打了個寒顫。
去到廚房,她準備做飯,看着一罐熬得又濃又白的黑魚湯,她忽然就沒有了胃口,直接倒進了垃圾桶。
像是發洩一般,她将卧室大床上的被罩床單枕頭套全部拆下來扔進洗衣機裏去洗,又拿了拖把水桶去客廳裏拖地。
這套別墅每周會有清潔工來做保潔,平時根本不用她自己搞衛生,可她就是不想讓自己閑下來,一閑下來她就會被無邊無際的寂寞折磨得胡思亂想。
終于累得滿頭大汗,她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喘氣。肚子咕咕地響了幾聲,她這才記得自己還沒有吃晚飯。
正準備去廚房裏煮碗方便面湊合一頓,茶幾上的手機歡脫地響起來,她心跳如雷,怔了數秒才去接聽。
不是郝銘,而是是吳可馨的來電。
“紀姐,快來快來……好多帥哥。”吳可馨的嗓音含糊不清,像是喝高了。
她那邊的背景很嘈雜,還有音樂聲。
“你在哪兒?”
“在會所參加化妝舞會啊,廢話少說,趕緊麻溜兒地給我滾過來。”
“參加化妝舞會喝什麽酒?喝得講話都不利索了,只會胡說八道。”紀玉滢皺了皺眉。
“哎呀……你拉我幹什麽?把你的爪子拿開,我今晚是白雪公主,只和我的白馬王子跳舞……”吳可馨咋咋呼呼地大嚷。
“什麽公主王子亂七八糟的,你沒事吧你?”
“死海盜!給我死一邊兒去,別弄髒我的裙子了。”吳可馨繼續罵罵咧咧。
“喂,吳可馨,你究竟在哪個會所啊?”紀玉滢急得大喊。
這丫頭的腦子平時就缺根弦,別喝高了被人占了便宜去才好。
“唔……讓我想一想,頭好暈啊……對了,是前海路的銀色月光俱樂部。”
“是不是會員制的啊?我到了給你電話,你到門口來接我……”她話音未落,聽筒裏已經是忙音了。
化妝舞會……她忽然想起去年報社舉辦的萬聖節舞會,她臨時買了一套女巫的行頭,好像是塞在衣帽間的哪個角落裏了。
匆匆忙忙地找出服裝,她心急火燎地往身上套,來不及化妝了,她素着一張臉拿了面具、帽子和包包出門。
吳可馨給的地址她不熟悉,幹脆跑到別墅區門口去叫了一輛出租車。
這間會所的位置挺隐蔽的,幸虧出租車司機是本地人,在附近繞了幾圈後将車準确無誤地停到了會所門口。
她站在會所門口吹了半天冷風,才看到吳可馨搖搖晃晃地走出來。
這丫頭果然是喝高了。
她穿了一件低胸的純白色禮服裙,配一雙銀色細高跟鞋,豐胸翹臀,水蛇細腰,簡直惹人鼻血。
這丫頭平時都是T恤衫牛仔褲,寬寬松松的休閑裝扮,沒想到一打扮起來挺出衆的,而且身材還很有料。
“你今晚好漂亮。”紀玉滢驚呼一聲。
“紀姐,我喝高了,在裏面轉來轉去走錯門了,所以來晚了……”她一手搭在紀玉滢的肩膀上,狠狠地打了一個酒嗝。
“你穿成這樣,難怪被人騷擾。”紀玉滢嫌棄地捂住鼻子。
“你這身女巫的衣服也不錯。”吳可馨醉眼迷蒙地打量她,“手裏拿的面具也挺酷的。”
“我送你回家吧。”
“這麽早誰愛回去呀?”吳可馨搖頭,“我還沒有遇到我的白馬王子呢。”
紀玉滢幫她整理歪到一邊的王冠,笑道:“如果你戴一個長卷發的假發套會更像一位公主,頭發剪得那麽短,假小子一個。”
“紀姐,進去吧,沒準今晚你能遇到一位獨眼海盜呢,海盜配女巫,絕配啊。”吳可馨攥緊她的胳膊,踉踉跄跄地往裏沖。
“你慢點兒。”紀玉滢一時沒有跟上她的步子,差點摔了。
反手拽住她的手臂,她扶着吳可馨進了會所。
難怪剛才吳可馨迷路,這會所裏面像個迷宮一樣,拐來彎去七八條通道才到舉辦舞會的大廳。
一時之間,她感覺誤入了一個童話王國,裏面形形色色的男男女女們全都扮演了角色,有吸血鬼,小醜,海盜,蜘蛛俠,野人,上帝,耶稣,艾莎公主,怪獸……好吧,這個化妝舞會的現場,就跟魔獸世界的游戲界面差不多。
她馬上戴上了尖帽子和面具,用手肘碰了碰吳可馨:“有沒有吃的呀?我餓慘了。”
“喏,看見那幾道門沒有?裏面是休息室,吃的喝的應有盡有。”
“你呆這兒別亂跑啊,我吃點東西就來找你。”
“唔……你去吧。”吳可馨東張西望,心不在焉地應一句。
大廳裏到處都是人,紀玉滢順着牆角走,很快溜進了休息室。
休息室裏的人很少,盯着長臺上琳琅滿目的吃的喝的,她的眼睛瞬間亮了,肚子也應景地叫了兩聲。
往盤子裏放了幾塊慕斯蛋糕,她瞄上了哈根達斯的鮮果烈焰,呃,只剩下最後一杯了。
她伸出手去拿,卻被人捷足先登了,她不滿地轉頭,看見一個披着灰色長袍的男幽靈。
大男人吃什麽哈根達斯?她怏怏地縮回手。
“女士優先。”男幽靈朝她笑了笑,将鮮果烈焰放在了她的盤子裏。
面具遮住了他大半張臉,只能看到他漆黑深邃的眸子和一口可以去打牙膏廣告的雪白牙齒。
唔,身材很高大,比她高了半個頭不止,說話的聲音也很好聽,淳厚低沉,令人心生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