啞劇

第 38 章 火藥味

火藥味

梁殊此時還在牌桌上,手上捏着最後剩下的一張牌還沒打出去。

她雖然只是匆匆地朝玄關處看了一眼。

但收回視線的梁殊,眼中很快就蒙上了冷意。

跟着樓宴之身後一起進來的那個女人她見過。

在阿姆斯特丹她入住的酒店餐廳裏。

雖然當時也只是匆匆一瞥,但那張極具東方古典美人氣質的面孔很難讓人忘記。

過往的記憶慢慢浮現在眼前。

飛荷蘭之前,樓宴之已經預定好了她同航班機票。

樓宴之這人有時候心思很難琢磨,但答應好的事卻很少爽約,只有這次臨到出發的前一天,樓宴之才說自己要晚一天過去。

而本來應該第二天才落地荷蘭的他。

卻在當天到了,身邊還站着別的女人。

幾乎重疊的畫面在不同的時空,不同的場景複現。

兩次對于梁殊來說都算不上是什麽好的體驗。

她臉上還挂着笑,心思卻全然游離。

“一對10,梁殊姐你要嗎?”

“梁殊姐?”

“不要。”

“啊?對10都不要嗎?那你最後兩張剩的什麽?”

梁殊上家捏着手中的牌糾結了很久,但見梁殊手上的牌還沒有‘對10’大,于是大膽地又丢出去了一副‘對J’。

“對J?”

“上把是對10,剛剛是對J,梁殊姐你要嗎?”

梁殊掀開手上的牌看了眼上面的‘k’,沉默了兩秒,最後搖了搖頭:“不要,你出吧。”

“當當當當!最後一張3!梁殊姐這把你終于輸了!”

梁殊別的牌也不怎麽會玩,這兩年沉迷手機鬥地主,沒事總要玩兩盤,今晚手氣不錯一直在贏。

但韓煙一直輸,當地主輸兩家,當平民輸地主。

上把她嚷嚷着這把玩的大一點,要一次回本。

梁殊同意了。

她贏了一晚上,只輸了這關鍵的一把,面前的籌碼推出去了大半。

而這把牌她本來勝券在握的。

不過這都不是最重要的。

明明梁殊什麽也沒做,卻漸漸成為場上的焦點,她故作鎮定把最後兩張手牌扣着塞進了牌堆。

上家是個弟弟,他有些好奇地問:“梁殊姐,你最後剩了張什麽啊?我算牌還以為你手上牌比我大,原來很小嗎?”

梁殊此時很有‘演員’的職業素養,臉上挂着得體的笑,只是淡淡地說:“沒你的牌大,不然這把賭注這麽大,我怎麽舍得輸。”

“那倒也是。”

被韓煙拉着和她們一起玩的是圈內誰家的小少爺,除了錢比較多,牌技稚嫩,人也比較憨憨。

梁殊這麽說,他也就這麽信了。

結束一把,就又繼續乖乖地洗牌,完全沒察覺到周圍的氛圍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樓宴之沒想到梁殊在,見到她的時候顯然很意外,尤其在兩個人的視線再次對上的時候。

他幾乎沒有猶豫地問:“你怎麽來這了?”

語氣說不上多差,但也絕對不算好,聽在梁殊的耳中,甚至有些刺耳。

怎麽說呢。

就好像她永遠不應該出現在這裏,她是這個族群中突兀的入侵者。

梁殊張了張嘴,想說什麽但沒說出口。

只是‘嗯’了一聲,算是回應。

兩個人明明也沒說什麽。

但韓煙嗅到了一陣火藥味。

其實她看到樓宴之和顧南筝一起進來的時候,就已經一個頭兩個大了,太陽穴不受控制地跳,生怕自己好心辦壞事。

所以韓煙趕緊插了句:“那個,樓哥,我們來找阿樂拿東西,看見大家都在,順便在這裏玩了兩局紙牌。”

見樓宴之不說話,她又有些心虛地補了句:“樓醒說你這個點還在公司忙,我就是想着叫你出來放松放松,這不正好梁殊也在。”

被cue到的樓醒:“??!!”

他剛剛開完門就在盡力壓低自己的存在感,怎麽還能扯到他身上。

樓醒有些無辜地看了看他哥,見他個哥沒理他,視線掃到還站在門前的顧南筝身上後,又默默地把目光挪到別處。

他哥不是都不準備和顧家聯姻了嗎?

怎麽剛和梁殊姐談了幾天戀愛,就又和顧南筝扯到一起了?還被梁殊遇到個正着,他真心希望一會兒要是不小心打起來,血別濺到他身上。

生無可戀。

他現在的狀态就是一整個生無可戀。

樓醒想得是這事趕緊翻篇,但在場的人顯然都是各懷各的心思。

尤其是綠毛李狗,從顧南筝進門開始,他的視線就總是若有若無地挂在她身上。

盡管他有些怕樓宴之,但還是咬牙刻意站在邊上說了句。

“樓哥,梁小姐可是特意在這裏等你一個多小時了,剛剛手裏捏着‘對K’都沒打出去,肯定是見你來了太開心,分神輸了。”

梁殊覺得自己藏得挺好的,沒想到還是被發現了,還被這麽明晃晃的講了出來。

她表情又一瞬間是崩裂的。

短短的幾分鐘裏,整個別墅大廳的氛圍變得說不出的詭異。

全場最自在的人除了一臉淡然站在門口還沒進來的顧南筝,就只剩下樓宴之了。

而此時樓宴之正徑直朝着梁殊走過去,态度倒是比剛剛緩和了很多。

看着桌面上的籌碼,問了句:“贏了輸了?”

梁殊掃了一眼自己眼前的那摞,本來是能贏得,但上把下注的籌碼太多:“輸了。”

“還想繼續玩嗎?”

梁殊起初不懂樓宴之這麽說是什麽意思,但很快當她看見樓宴之拿來了小山一樣的籌碼後,終于知道他在說什麽了。

樓宴之:“我之前贏了沒兌的籌碼,你拿着玩,我約了人來這裏談事情,晚點我們回鼓樓。”

梁殊淡淡的‘嗯’了一聲,說不出高興也說不出不高興。

但單是不‘谄媚’這一點,就讓在場那些以為她只是樓宴之情人的人都忍不住開始打量她。

只是梁殊做演員做久了,也學會在臉上帶上了面具,對上了誰的視線都只是笑笑不說話,直接安靜地做起了花瓶。

樓宴之上了二樓。

見樓宴之走了,綠毛才有些殷勤地走上前給顧南筝拿了雙家居拖鞋。

李萊:“南筝姐回國後沒怎麽過來,今天怎麽有時間和樓哥一起過來玩?”

顧南筝:“路過,來找阿樂拿東西。”

聽見顧南筝不是和樓宴之一道來的,李萊更殷勤了,緊跟着顧南筝的身邊上樓去找阿樂。

顧南筝倒也不拒絕,但她這人的性子要比她長得冷淡的多。

多餘的話一句也沒有。

想看戲的吃瓜群衆都多多少少有些失望。

在場人一大半都是人精,知道樓宴之有一個跟了他很多年的情人,也知道最近樓家有意和顧家聯姻。

顧家除了已經外嫁的大女兒,就只剩下顧南筝這個剛從國外回來的小女兒了。

情人和未來的正宮相遇,随随便便就能腦補一出好戲,只是可惜了……

這事就像是一個小插曲。

樓宴之和顧南筝一前一後的上樓,大家也都繼續各玩各的。

只有梁殊的心口還像是被紮了一根刺似的。

樓醒被韓煙拉過來一起打牌,說是打牌,其實幾個人這麽半天一把牌還沒玩上,基本都在閑聊。

韓煙比梁殊看起來還要關心樓上的動靜。

一直在小聲慫恿樓醒去樓上看看。

“樓醒你不上去看看你哥啊,萬一你哥搞出了什麽出格的,我可是要替梁殊聲讨他的。”

樓醒本來還是擔心的,但他現在其實不怎麽擔心這件事了。

他指了指樓上:“李萊,李狗,沒看出來嗎?不愧是狗,背着我們成顧南筝的舔狗了,他跟着上去到現在還沒下來,我哥就是想做什麽也沒空間啊。”

見梁殊一眼掃過來,樓醒趕緊又補了句:“當然啦,我哥肯定也不會做什麽的,我哥和顧南筝,如果用兩個字來概括,那就是‘不熟’。”

“就是不知道我哥要談什麽事情,怎麽這麽半天還不下來。”

“算了,繼續繼續,這滿桌子可是有一大半都是我哥的籌碼,不贏白不贏,争取都贏走,我最近好再換臺車開開。”

梁殊想說自己牌技再差,也不至于把樓宴之給她的籌碼都輸出去。

但等後半局的牌局玩起來,她也不知道是不是衰神附體,手氣變差了很多,幾乎就沒怎麽贏過。

她連着輸了六把,本着就算是樓宴之的錢,也不能和錢過不去的原則,強烈要求下桌。

于是打牌改成了唱歌。

樓宴之剩下的籌碼她又用自己的籌碼補了點,讓別墅的管家放回原處。

樓下的氛圍聽起來總是熱鬧的,樓上的房間卻一個比一個安靜。

樓宴之來的時候姜明已經到了,準備在房間裏的紅酒都放在一旁醒好了。

姜明:“你今天不過來,我也想着過幾天去找你一次。”

樓宴之靠在沙發上,雙腿交疊在一起,酒杯中的酒只嗅了一下就放在了一邊:“酒的年份不對,我那存了幾瓶真的,有空讓樓醒給你送過來。”

姜明還想和樓宴之碰個杯,聞言有些不甘心地嘗了嘗。

細品起來,這酒的酸度确實不太對,他有些氣餒地放到了一邊:“醫生做久了,能喝酒的機會太少,好不容易搞來了一瓶還是假的。”

姜明:“我們還是說正事吧。”

樓宴之:“我祖父身體出問題了?”

沒什麽重要的事,姜明不會這麽急着找他。

“樓老爺子那邊還是老毛病,我倒也沒聽我爸說有什麽問題,是你姑姑那邊,情況不是很好,我建議你可以帶着南筝一起過去,說不定……”

樓宴之額間碎發遮擋住了一部分神情,看似鎮定,但如果細看,他搭在皮質沙發上的手指似乎有些抖。

“還有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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