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喻剛剛被抓上汽車,就被人在臉上重重打了一拳,身體往後撞在了車門上。
車上前排兩個人,中排兩個人,都是十幾二十歲的年輕人,一個人抓了何喻的衣襟,搶了他的手機抛給身後的人,罵道:“CNM的多管閑事!還敢拍照!”
說完,那個人又一拳朝着何喻肚子揍過來。
何喻這一次伸手擋了他的拳頭,想要還手,坐在中排的兩個人一人抓他手臂,另一人半跪在座椅上,探身過來重重抽了他一個耳光。
何喻一時間頭暈目眩,甩了一下頭。
他們還要動手,卻聽何武通喊道:“別打啦!求你們別打他!”
原來面包車的最後一排座位被拆掉了,何武通一個人蹲在後面,不敢起來,見何喻挨打,這才大聲叫起來。
坐在前排副駕駛的男人轉回頭來,問道:“你們認識的?”
何武通說:“別打他,他是我兒子。”
“操!”那個抽了何喻耳光的年輕人道,“我說誰TM敢多管閑事,原來是認識的!”
何喻眯了眯眼睛,感覺到鼻血似乎留了下來。他睜開眼睛的時候,趁着那兩人松懈下來,一把抓住身前那人的手臂,揮拳朝他胸口打去。
這一拳打中了,何喻付的代價也不輕,被兩個人接連着拳打腳踢好一陣,然後把人丢去了後座。
何喻無力地靠着車廂。
何武通一直在大喊不要打了,這時候挪過來想要扶起何喻,何喻偏開頭去,伸手将他擋開。
面包車朝着出城的方向開去,中途何喻的手機響起來過,那兩個人看着屏幕上喬慕冬的名字,直接挂斷了電話,然後将電話關機。
何喻覺得胸口隐隐作痛,他知道再怎麽反抗也沒有勝算,于是靜靜坐着不再動了。何武通一直看着他,似乎想要伸手過來碰觸他,卻始終不敢,便這麽一路沉默着。
何喻被人抓着下車的時候,天已經快黑了,他沒有辦法看時間,只能估計開了近三個小時的車,早已經離開了崇豐市,他中途有嘗試過想要看路牌,但是他稍微有動靜,前面兩個人便氣勢洶洶轉頭盯着他,後來他就放棄了。
現在不知道被帶到了什麽地方,何喻和何武通下車,看到周圍像是在農村郊外,前面一個小院子,大鐵門中間開了一扇小門,将兩個人推了進去。
院子裏面一棟兩層小樓,而圍着中間的小院,或坐或站有七、八個人。見何武通跟何喻被帶進來,其中一個矮胖的中年男人說道:“何武通,你終于肯露面啦?”
何武通低着頭,連聲道:“江哥、江哥。”
矮胖男人說了一句:“呸!”随即目光落到何喻身上,“這是什麽人?”
開車來的其中一個年輕人說道:“江哥,這是何武通的兒子,我們抓人的時候,他竟然敢拍車牌,所以一起抓過來收拾一下。”
那江哥似乎有些不樂意,抱怨道:“盡惹麻煩。”
随後,他朝着何武通走過來,一腳踹在他肩膀上,将他踢倒在地,說道:“還錢。”
何武通道:“江哥,再通融一下,我現在實在沒錢。”
“通融?”江哥說道,“通融多久你能有錢?”
何武通說:“最多三個月!”
江哥冷笑一下,“三個月?”
何武通立即改口道:“不,不用三個月,給我一個月就足夠了。”
“呸!”江哥說道,“給你一個月你就能還我五十萬?我會信你?”
何武通說:“真的,真的江哥。我認識了一個女人,有錢人的太太,我在哄她,給我點時間,就能哄她把錢拿出來。”
那江哥懷疑地看着他。
何武通說:“你不信?不信我可以給她打電話,現在打,馬上就打!”
江哥說道:“不用你打,我來打,你給我電話號碼。”
何武通連忙說:“在我手機上,名字叫周雪岚。”
“周雪岚?”江哥問道,“是什麽人?”
何武通說:“淩雲電子你知道吧?這個女人是淩雲大老板淩強的老婆,她現在已經很相信我了,只要再哄一哄,就能讓她拿錢出來。”
何喻在旁邊聽了,皺起眉頭看向何武通。
江哥拿過何武通的手機,真的撥通了周雪岚的電話。
電話很快接通,周雪岚聲音壓得很低,有些慌張,“什麽事?”淩強在家,她害怕讓淩強聽到了。
江哥問道:“你是不是淩太太?”
周雪岚聽到陌生人的聲音,疑惑道:“你是誰?”
江哥繼續問:“你認不認識何武通?”
周雪岚一愣,忽然聽到了淩強下樓的腳步聲,很快答道:“不認識,你打錯了。”随後便挂了電話。
江哥看着被挂斷的電話,重重朝何武通頭上砸去,“媽的!敢騙我!”
何武通的額頭都被砸出了血,但是不敢動,看着江哥,說道:“我沒騙你,一定是她現在不方便說話,江哥,你要相信我啊!”
江哥正在氣頭上,指着何武通說:“給我揍他!”轉過頭見到何喻正恨恨盯着他,于是道,“連他兒子一起揍!”
何武通抱着頭,說道:“別啊,別啊,對了,江哥,我兒子可以幫我還錢,我兒子有錢!”
何喻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道:“我不是你兒子,我也沒有錢幫你還!”
“有的,有的,”何武通靠近何喻,想要抓他的手,随後被用力甩開,他說,“你有個好朋友,叫付晨山那個,我以前回去看你們,你媽說你們兩個很好,穿一條褲子長大那個,現在取了淩強的女兒當老婆的那個!”
何喻怒道:“我不認識他,你不要胡說八道!”
何武通不清楚何喻和喬慕冬的關系,但是對于付晨山這個名字還有印象,他在何喻讀初中的時候回去過,那時候見到付晨山中午在樓下叫何喻一起去上學;後來何喻讀大學之後他又回去過一次,那一次何喻沒見到他,但是他在街角見到何喻和付晨山說笑着一起從公交車上下來。後來他聽到周雪岚提起付晨山之後,就多了個心眼,打聽了一下付晨山的來歷,确定是何喻以前那個關系很好的朋友。
何喻對于何武通提起付晨山而感到又驚又怒,根本不需要這些人動手,他自己都恨不得沖上去給他一拳。但是他只要稍有動作,就會被人抓住手臂,動彈不得。
江哥這時滿臉懷疑,“又是淩強?”
何武通已經是胡亂揮手,想要抓一根救命稻草,他說:“這回是真的!”
江哥讓人把何喻的手機拿給他,翻遍了通訊錄卻沒有找到付晨山的名字,他哼一聲,“朋友?連電話也沒有?”
何武通連忙道:“我有他的電話,我給你說。”
其實不只是付晨山的電話,還有淩強的電話何武通也有,都是從周雪岚那裏悄悄記下來的,也沒想好要幹什麽,就覺得以後也許能有用。
何喻看着何武通把付晨山的電話給了那個江哥,忽然着急起來,說道:“我和付晨山真沒有什麽關系,你別找他,要找就找喬慕冬,他是淩強的親生兒子,比起女婿來要有用得多!”
江哥看着他,本來要撥號的動作頓了一下,突然笑一聲說道:“別急,我一個一個的打,總會有個是真朋友,是吧?”
說着,他用何喻的手機緩緩撥了付晨山的電話。
今晚是付晨山和淩芷露的新婚之夜,雖然已經住在一起有些時日了,但是對于兩個人的意義畢竟不同。
淩芷露洗了澡出來,看到付晨山正站在客廳裏打電話,她穿着睡衣從身後抱住付晨山,伸手要去搶他的手機,“快去洗澡。”
付晨山微笑着,卻伸手避開了淩芷露,他看到是何喻打來的電話,接起來只是輕輕說了一聲:“喂。”
無論如何,他以為何喻是打來想要祝福他的。
誰知道電話那邊是個完全陌生的聲音,“請問是不是付晨山先生?”
付晨山面色沉下來,說道:“我是,哪位?”
電話那邊的人說:“你認不認識一個叫做何喻的人。”
付晨山說道:“他是我朋友,請問有什麽事?”
“是朋友就好了,”電話裏傳來一陣笑聲,“是這樣的,你朋友何喻的爸爸何武通欠了我一點錢,我把他們父子請來做客,他說你可以幫他還錢。”
付晨山沉聲問道:“多少錢?”
“不多,五十萬。”
付晨山說:“好,我給你,你放了他們。”
“哼,”聽筒裏傳來一聲笑聲,“你拿錢來,我放人行不行?”
付晨山猶豫一下,說:“行,你給我地址,我給你送錢去。”
淩芷露這時候越聽越不對勁,問道:“出什麽事了?”
付晨山沒有理她,聽電話那邊說:“你先去準備錢,拿到了錢再給我打電話,我告訴你地址。記住別讓我看到警察啊,不然你朋友和他爸可能就有點不好過了。”
付晨山說:“好,你別動他們,我現在就去取錢。”
挂斷電話,付晨山對淩芷露說道:“芷露,對不起,我得出去一趟。”
淩芷露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現在要出去?”
“是,”付晨山不敢耽擱,去房間裏拿出一件外套穿在身上。
淩芷露擋在門口,“你瘋了是不是?今晚什麽日子?你要出去?”
付晨山走過來,攬過淩芷露,在她臉上親了一口,“乖,臨時有點急事,我會盡快趕回來的。”
“不許去!”淩芷露推開他。
付晨山無奈嘆一口,越過淩芷露朝外走。
“付晨山!”淩芷露在他打開屋門的時候,大聲叫道,“你敢走,我們就離婚!”
付晨山回過頭,勸道:“芷露別鬧了,事關人命,開不得玩笑。”
“誰跟你開玩笑!我說真的,”淩芷露看着他,“你今天要是走了,我們以後就完了!”
付晨山閉了閉眼睛,說:“乖,關好門早些睡覺。”說完,他走出去關上了房門。
淩芷露回身抓起桌子上的煙灰缸,朝着防盜門扔過去,一聲脆響,玻璃的煙灰缸碎成兩半,掉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