啞劇

第 73 章 煙草香

煙草香

梁殊不在意地聳聳肩,掀開簾子走了進去。

她和樓宴之只是站在房門前說了一會兒話,但進去的時候客廳卻沒有人了。

梁殊剛剛讓王念去整理出兩間客房,她還以為淩苗苗也帶着姜溪園的妹妹過去了。

但一轉頭,發現監控室裏傳來了陸陸續續地說話聲。

梁殊疑惑:“怎麽一來就去了監控室。”

樓宴之:“雖然姜溪寧是死者家屬,但警方從你們這個拷貝過去的影像資料按規定需要保密。”

梁殊恍然:“但我這裏的影像資料不保密,所以她找到你,你帶她過來了。”

樓宴之給出了非常中肯的評價:“她比她姐姐要聰明得多,只是還太年輕。”

梁殊:“也可能只是迫切地想再和唯一的親人産生一些交集。”

比起這個。

梁殊倒是更意外另一件事:“倒是很少見你管閑事。”

樓宴之輕笑:“你那麽熱衷于見義勇為,我也不能落下。”

“那樓總繼續保持。”

經過了那麽多的磕磕碰碰,兩個人的相處在不經意間又變得自然了起來。

所以當王念出來說兩間客房準備好的時候。

梁殊面不改色地指了指最裏面那個房間:“你今晚要是不想開車回去,那邊的房間給你借宿,屋子還沒有其他人住過,床品也都是新的。”

樓宴之的答案自然是要留宿在這裏。

淩苗苗帶着人進了監控室遲遲沒有出來。

梁殊沒進去打擾,端了茶具過來在茶幾上煮茶喝。

幾杯茶水喝進去,外面的天色已經深了。

監控室那邊小房間的聲音也漸漸變小,等裏面徹底沒了動靜的時候,梁殊起身過去敲門。

門只敲了兩聲,淩苗苗就從裏面把門打開了。

“怎麽……”

“噓!”

淩苗苗把手抵在唇邊,做出了一個噤聲的動作。

梁殊順着淩苗苗讓出的位置看過去,才發現裏面那個小姑娘已經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淩苗苗人站出來,順手帶上了門。

梁殊:“睡了?”

“嗯,估計最近都沒怎麽好好休息。”

淩苗苗:“我去把客房收拾出一間,今天就別讓她回去了,我聽她說,她們家裏父母離異很多年了,家裏常年沒有人在,她來北城之前都是住在寄宿學校的。”

也是個可憐的孩子。

梁殊:“準備好了,裏面那兩間。”

“那行……哎,兩間嗎?”淩苗苗突然get到了重點。

“樓總今晚也留在我們這裏住嗎?”

本來梁殊只是想着樓宴之這樣一來一回開車容易疲勞駕駛。

聽淩苗苗拉長尾音說的這麽一句,她突然也發現就這麽讓樓宴之留宿,有些暧昧。

只怪她和樓宴之之前的親密事做的太多了。

這種級別的暧昧,她已經脫敏了。

梁殊輕咳了一聲:“那個,這個時間老徐已經回來了,他那邊應該還有空房間。”

淩苗苗趕緊:“別別別……我可什麽都沒說。”

“樓總你放心在這裏休息,想呆幾天都成!反正我們的客房空着也是空着。”

“謝謝。”

梁殊:“……”

今晚來了客人,梁殊本來以為自己又不能早些休息。

但姜溪寧哭了一通後睡得很沉。

梁殊抱不動人,拉着王念一人攙着一個胳膊把人擡到客房。

就這樣,這姑娘都沒醒。

梁殊:“看樣子是真的累了,我們也早點休息吧。”

“明早附近的村子裏還有集市,我和苗苗準備再去買點新鮮蔬菜回來。”

“不過……”

王念和淩苗苗在一起的時間久了,淩苗苗喜歡八卦的那一套也被她學來了。

王念小聲問:“什麽情況?怎麽直接留宿了,你和他真要和好?”

“男女之間不能有純友誼嗎?”

“有,你說你和馬昊是純友誼我信,但你和那位樓總我就不信了,你們兩個的磁場只要一交彙在一起,就能擦出非常強烈的火花,你不會感覺不到吧?”

梁殊覺得王念的形容太誇張了。

不過說起這個,梁殊:“你可能是對的,我以前覺得我和小馬哥之間是純友誼,上次去非洲的時候才發現也不是。”

“!”王念:“你展開說說。”

梁殊也學會了賣關子,她抻了個懶腰:“預知前情如何,請聽下回分解,我累了先回去睡了,萬一一會兒又和那位擦出火花,可不好收場。”

王念:“……”

大家各自回了各自的房間。

王念給樓宴之安排的客房和梁殊的房間只有一牆之隔。

以前在城南別院的時候,兩個人也經常分房睡。

也是這樣的一牆之隔。

這種感覺倒是有些熟悉。

梁殊哈欠打了幾個,以為今天能睡得早些。

但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心裏裝着事情,硬是把那些困意都折騰沒了。

放在枕邊的手機設置了靜音,但上面的亮度沒有調低。

一些消息和新聞的推送,讓手機頻繁閃爍着亮光。

沒開燈的房間裏,梁殊閉着眼也能感受到那個亮光。

她最後發現自己實在睡不着,還是撐着身子坐起來,順手撈起了手機。

她微博小號關注了海遙的賬號。

手機上最新的推送就是海遙官方賬號又發布的一條聲明。

雖然她最近上來看的次數并不頻繁,但每次看,基本都會看到一些負面評價居多。

但現在再看,這條新聲明的評論區裏變得十分和諧。

最上面的那條評論,還@了她在海遙用的那個微博號。

1L 民政局在這裏:@梁殊,所以你真的是嫁給海遙老板,才決定退居幕後的嗎?

她看見這條評論的時候眉頭一動,點進了這條評論的樓中樓。

前面的幾排評論基本都是磕cp的畫風,大家不是在科普‘她和樓宴之一起經歷的二三事’,就是在對比為什麽樓宴之最後‘放棄顧南筝選了她’。

偶爾大家還會貼出幾個鏈接。

引路大家去看樓宴之的微博。

梁殊一個一個點着看過去,有些內容明顯都是營銷號憑借幾張圖片杜撰出來的內容。

還有一些則是網友們即興發揮的小作文。

上面明晃晃寫着自己的名字,但梁殊看的時候甚至完全沒代入自己。

她刷過幾條後,實在無聊,已經準備切出那個畫面了。

但最新彈出的一條評論卻吸引到了她的視線。

321 L 草莓味的歐尼醬:我覺得這些都不是最好磕的,最好磕的明明就是:海遙老板的官博一共就四條微博,三條都和梁殊有關!!!

其中的兩條梁殊知道。

一個是當初《啞劇》殺青,樓宴之轉發韓煙視頻後,祝自己收視長虹。

另外一條是今天下午轉發的海遙相關澄清。

那澄清梁殊看了幾遍。

上面主要內容就三點,一個是說網上很多對海遙和她的揣測都是不實消息,第二點是說她已經從海遙離職了,最後一點是說海遙的變動都是在公司可控範圍內的變動,并不是要倒閉了。

最後一點她剛剛從樓宴之的口中也親耳聽見了。

那第三條微博是什麽。

好奇心驅使着梁殊點開了樓宴之的微博賬號。

賬號顯示二十分鐘前在線。

梁殊在打開後的第一時間就看到了那條最新的內容。

是一條轉發。

@樓宴之:梁殊因個人發展原因離開海遙,她的業務能力整個海遙上下都很認可,不管海遙在誰的名下,海遙都随時歡迎她回來。//轉發@真實爆料君:小道消息,最近風口浪尖上的某女星,可不是因為什麽暗黑潛規則才退圈的,是因為海遙要換老板了,應該是要和前老板一起去新公司。

無端的猜忌梁殊并不在意。

梁殊在意的是樓宴之的那句‘不管海遙在誰名下’。

她微微皺眉,按照這個詞條延伸去看,越看越覺得不對勁。

最後幹脆起身套了件外套,走去隔壁。

準備敲門的手舉起又放下好幾次。

算了。

明天再問吧。

梁殊這麽想着,轉身想走。

但她腳只往出邁了一步,面前的那扇門就從裏面打開了。

“有事找我?”

“我、那個,你、你有沒有時間,我有點事情想問你。”

梁殊站在門口被抓包,表情還不大自然。

但等她無意間留意到樓宴之手上拿着的香煙後。

心中默默想,他現在應該是有空。

樓宴之:“進來說?”

梁殊:“去鎮子上走走?”

這房子其實不怎麽隔音。

“好。”

梁殊倒是有些慶幸是現在這種季節,即便是現在這種時間,外出披件外套也不會覺得冷。

這個時間小縣城裏已經沒什麽人了,但經過了這幾年的改造,路邊都立起了光感路燈。

天亮之前的街道也始終都亮堂堂的。

槐江縣有一條從頭貫穿到為的主路,她們買下的小院和福利院在主路的兩個盡頭。

梁殊說是随便走走,出了門就不自覺地沿着那條路向前。

“我看見你轉發的那條微博了,你是從海遙退出來了嗎?”

樓宴之:“嗯。”

“為什麽?這次的事…是不是有波及到你?”

她還看到有人說是因為樓家有很多地下産業,做娛樂産業最主要的一個目的就是為了洗錢。

不然也不會在圈子裏這麽多年,暢通無阻,想捧誰就捧誰。

樓宴之一下一下按壓着手上的打火機,上面時不時就跳躍起一道淺淺的火苗。

但他卻遲遲沒點燃手上的煙。

樓宴之:“吳海雄臨死前總還想咬出幾個墊背的,他們想玩,我就花時間陪他們玩玩。”

“其他的都是我自己名下的産業,海遙不止我一個人的心血,不參與本場游戲。”

梁殊是聰明人,樓宴之這麽說,她很快就聽明白了。

但她還是試探性地問了句:“那海遙不是你用來洗錢的工具?”

樓宴之挑眉看她:“我還沒窮到這個地步。”

他父親去世後留下的財産,他祖父急于給他的家業,還有她姑姑,臨死前把她名下所有人産業都寫到了他名下。

他窮的就只剩下錢了。

梁殊其實想說,要實在什麽地方資金周轉不開,他送她的那枚鑽戒還在鼓樓的保險櫃裏鎖着。

賣了總也能應應急。

但樓宴之那表情就好像在說‘你在開什麽玩笑’。

梁殊果斷噤聲。

沿着馬路始終往前走,兩個人就走到了福利院的門口。

福利院裏前後兩個小樓的燈已經都熄了,院子的大門從裏面挂上了一把鎖。

大家估計早就睡了。

梁殊沒想進去,就是随便走走。

到這裏就算是終點,她們開始折返。

兩個人還沒走出多遠,身後的大鐵門就傳來了‘哐啷’ 的一聲響。

梁殊可時刻沒忘了自己身邊跟着的是樓宴之。

她聽見聲音後,甚至都沒第一時間回頭看,心虛地把人扯到了一邊的小弄堂裏。

也顧不上自己此刻正牢牢地扯着樓宴之的手。

心裏只想着可千萬不要被發現。

拉着他在原地站了半天,聽見身後沒什麽動靜,才終于探頭朝着外面看了一眼。

“嚯、吓死我了。”

“這麽害怕?怕被發現你和我在一起?”

梁殊不自覺地白了樓宴之一眼:“不然因為什麽,老徐現在防你和防賊一樣。”

樓宴之回握她的手,眼中還帶着玩味的笑。

而梁殊卻沒心情和他互動。

她剛剛看了兩眼都沒看見人,現在再看,發現老徐突然帶着姚姨拎着一袋子東西走過來了。

梁殊知道後面有一條小路,要是換做白天,她早就拉着樓宴之從後面繞回去了。

但現在是三更半夜。

梁殊一邊有些小心翼翼怕被看見,一邊又很好奇這兩個人大晚上的要去做什麽。

所以只拉着樓宴之藏到了一旁磚瓦牆的後面,等在那裏偷看。

“噓,樓宴之你別出聲。”

磚瓦牆上都是白灰,梁殊也忘了樓宴之有潔癖那茬,還特意讓他往裏面站站別被發現。

樓宴之倒也聽話。

然後梁殊就聽見那兩個人走到十字路口的時候突然停了。

“就在這裏嗎?”

徐池:“就這裏吧,時間差不多了,我們抓緊燒,燒好了我把路邊的灰撿撿再回去。”

梁殊本來還雲裏霧裏不知道兩個人大半夜出來要做什麽。

此時聽見一陣一陣‘咔嚓’‘咔嚓’的打火聲,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但她不記得最近是誰的忌日。

斷斷續續地說話聲傳來。

是在聊她。

徐池:“那孩子是梁殊的朋友,臨跳樓前來捐了不少東西,我在網上看了,說是沒什麽親人,就一個妹妹,小孩子估計不懂這些,別到時候在下面沒錢花。”

燒點紙錢。

民間很樸素地祭奠方式。

要說真有用還是假有用,活着的人肯定是不知道。

但不知道也要這樣做。

起碼心裏能熨帖些。

徐池:“可憐了這孩子,年紀輕輕的,比梁殊大不了多少,估計還沒成家。”

姚瑤:“現在的年輕人壓力大,很容易想不開,要我說只要健康快樂,梁殊談戀愛的事你就随她去吧。”

徐池:“這孩子從小沒父母,我就總想着給把把關,怕她嫁人沒娘家撐腰,以後過得不好。”

姚瑤卻不怎麽認同:“我們不就是娘家,你這麽說,讓孩子聽見了心裏不舒服。”

“哎。”

徐池又是長長地嘆了口氣。

半個小時後,這條路上又恢複了午夜的寧靜。

梁殊沒想到要藏這麽久,因為期間一直沒動過,出來的時候腿都麻了。

她站在原地敲了好半天的腿,才能正常走路。

反觀樓宴之除了身上蹭了些白灰,像是沒事人一樣。

來的時候梁殊總覺得他們走了很長的一段路。

回去倒是沒走幾步就看到了她的小院子。

樓宴之手上掐着的煙拿了一路。

等走到最後一段路燈下,梁殊突然說:“你不想抽,給我嘗嘗?”

樓宴之起初沒給她,看向她問:“怎麽?心情不好。”

“好得很,就是單純想嘗嘗這煙什麽味道。”

“你确定?”

“确定。”

梁殊很久沒碰過,已經不太會了,而且這煙也不知道樓宴之是從哪裏弄來的,味道很辣,她吸進去的第一口,直接被辣的猛咳了幾聲。

“咳咳咳,這什麽,怎麽這個味道?”

“是嗎?給我試試。”

梁殊扇散了面前的煙,夾着那根煙遞給了樓宴之。

樓宴之嘗了一口:“這個還好。”

梁殊一臉不信:“真的假的,你失去味覺了嗎?不覺得辣?”

“想嘗嘗不辣的嗎?”

“怎麽嘗。”

兩個人說這話的時候剛好走進院子的大門。

梁殊插好門栓,回過身仰頭看他。

樓宴之卻猝不及防地傾身,貼上她的唇角、渡了一口煙給她。

那種辛辣被他的氣息中和,确實溫和了許多。

但誰要這麽嘗!

梁殊愣了兩秒,然後用力推開他:“樓宴之你今晚是準備露宿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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