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練來的如此突然,我們背好包裹匆匆來到集合地點,腦子還是空白一片的時候每個班的教練已經給所有遲到的人下達了任務:所有遲到者就地做三十個俯卧撐,不論男女。
……真幾把狠啊。
我微微側身看到幾個做不動俯卧撐的基本都是女生,再加上遲到的大部分也是女生,随後就隐約聽到了哭聲,看來有女生已經被氣哭了……也是,男女應該分開練啊,女生訓練強度怎麽能和男生一樣呢。
“郝宇,你瞧什麽呢,你這是要替誰做?”
冷不丁的被點名,我立刻站直了身體,“報告教官,我誰也沒看。”
完了,老子真的被教官盯上了,我敢說,他現在可能只知道我一個人的名字,我大概是被上天派來的隕石砸中的“幸運兒”,整個人都被砸到坑裏去了。
等所有人都做完任務,教官們又開始重新進行男女陣營分配,女生全部排到男生後面去。
後來又聽人說女生拉練的路程可能會比我們男生少一半,我突然又覺得自己剛才太聖母了……甚至隐約有些羨慕她們。
随後教練便開始要求檢查大家的包裹,然後把所有不準帶的違禁品全部扣壓。
有人又氣哭了,據說是帶了一包裹的違禁品,其實基本都是零食,只是其他的該帶的都沒帶,最後包裹被教練扣空,拉練的時候倒是輕松了。
季朗給我帶了一小盒創可貼,還有一些消炎藥,量不是很多,還有一小瓶驅蚊水,甚至還有風油精,我都不知道他到底什麽時候準備的這些東西,明明我們一起去買洗漱用品的時候也沒見他買。
季朗還給我拿了毛巾、換洗的內衣,跨欄背心也有,甚至還有兩雙加厚鞋墊,我猜不是因為他嫌我不夠高,畢竟我也算是費勁巴拉的終于加入身高一八零以上的行列了,帶鞋墊應該是防止拉練把腳丫子給跑廢了吧。
季朗甚至還給我拿了簡單的洗漱用品。
最後是一瓶水,我覺得這個不夠喝。
有人甚至裝了平板電腦,帶收音機這種古老東西的奇葩同學也有,反正最後全部都被扣下了。
我被扣下的,只有一部被教練從我口袋裏搜出來的手機。
後來我才知道季朗是多麽的有先見之明,因為我們竟然拉練了五天,我包裹裏的東西特別有用,拉練中間走走停停,睡着不是人睡的地方,吃着根本吃不飽的東西,醒了又開始前進,到了最後的終點,發現這竟然才只是軍訓的開始。
當時就覺得自己被雷劈了。
想想那段日子現在還覺得很恐怖,一個個像是廢棄集中營一樣的破舊工廠,我們所有男生被分為幾大組待在各自的破工廠裏,床是生了鏽的鐵架子,木板上面鋪的被褥不比我的鞋墊厚,但每天睡的卻十分香甜,因為實在是太累了。
在那裏幾乎度過了大學裏最漫長的二十天,真是像死狗一樣的軍訓生活。
等回來的時候,我猜我大概是所有新生裏面最幹淨的那個吧……
教練搜查每個人的包裹,到我這的時候前前後後查了三遍,最後不可思議的看着我,問我,“你是不是練過?”
我不知道他問的什麽,挺直了腰板兒回答:“報告教官,沒有。”
不過教官很反常的點頭對我表示贊賞,甚至拍拍我的肩膀,“準備的不錯。”
我表示:我愛季朗。
随後便是重新分配隊伍,一個隊伍五十個人,到底分了多少個組我不知道,但我們專業男生比較少,我被編排到其他隊裏湊數了,好死不死的,還是這個教官帶我。
每十個隊伍有一條自己的特定路線,像游擊隊裏的小分隊。
我在第三十九隊,季朗在第四十隊,知道這個是因為我們教官點名要我做班長,而隔壁第四十隊的班長就是季朗。
我和季朗的班級是第四大組的最後兩個班,每大組裏都有十個隊伍,反正分的挺亂的,也不是按什麽連了排了的來安排的,估計只是為了拉練途中好管理,總教官讓各隊班長出列的時候,我左手邊就是季朗,他長的可真帥,穿個軍訓服就能帶出一身軍痞子味兒來。
幸好這家夥已經是我男朋友了,不然我這段時間得為了尋找和他接近的方法而絞盡腦汁,生生增添了軍訓期間的另一種煩惱情緒:單相思。
季朗則是不着痕跡的朝我抛了一個媚眼,我穩穩接住并且回應。
把視線再轉回來的時候,正好和我教官對視了,也不知道他看沒看到我和季朗的小動作,不過他又打量了季朗一會兒是真的。
不自覺的,我把背又挺直了些。
我猜我們教官讓我做班長,是因為他只認識我一個人,或者,季朗給我弄的包裹比起其他人,比較不腦殘……
隊伍開始行進時,我們隊走在季朗隊伍前面。
也不知道這是誰選的如此難走的路線,坑坑窪窪的只是走路都硌腳,而且這軍訓鞋的鞋底板薄的像張沒加菜的餅皮,走起來整個隊伍都彌漫着一股橡膠鞋底的味道,迷之難忘。
我一直在尋找機會把兩雙鞋墊塞進去,可惜未遂。
想問問誰帶手表了,可是大家的電子設備都被沒收了,我們出發的時候大概是晚上八點,現在我的腳丫子已經開始酸痛,別人可能更糟糕,我猜至少已經走了三個小時了。
“你又亂看什麽呢?”教官神不知鬼不覺的跟上我。
我覺得我就像整個隊伍裏最顯眼的靶子一樣,隊伍在我右手邊,我因為是班長,只能單獨走一列,還要時不時的注意有沒有人掉隊,反正我做什麽小動作都能被教官逮個正着。
“沒看什麽。”我道。
教官一路跟着我,“你脖子舒服嗎?”
“啊?”我被他問蒙圈了,轉頭看着他,“還好啊。”
“這三小時內,你往後扭頭看40隊的班長看了不下十五次。”教官看着我眼睛說。
路上有路燈,他的表情我看的還是比較清楚的,是猜疑。
不過他說什麽?三個小時內,所以……現在是晚上十一點了?我猜的可真準。
“是嗎?我在看有沒有人掉隊。”心理素質,我自豪。
“你和他認識?”教官又問。
其實隊伍裏一直都有人說話,亂哄哄的,也沒怎麽有人管,畢竟這路途已經很糟糕了,總不能讓大家表現的像是帶着腳铐的犯人趕赴刑場一樣悲壯吧。
我點點頭,“啊,認識,四十班的班長,我哥。”
我小雞哥。
教官挑眉,露出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随後人不知道又閃哪去了,應該是進了一路都跟着我們的吉普車裏。
拉練途中教官基本是不在的,只有隊伍最前面和最後面的兩輛吉普車時不時的用大喇叭喊着什麽“別掉隊!別說話!堅持住!”等一系列廢話。
等到十二點的時候,有體力比較弱的男生已經落在後面了,我不得不走在後面看着他,季朗快走兩步跟上我,小聲問我:“你還行嗎?”
“沒事兒,你呢?”
季朗拍拍我肩膀,“我沒事兒,幸好咱倆上一個學校,我沒聽說哪個學校的軍訓比這個還變态的,要是你一個人在這兒,你委屈不?”
聽到季朗的聲音,我的疲憊瞬間被趕跑了……百分之一吧,沒辦法,他要是能背着我的話我可能會更開心點兒。
我:“委屈,哄都哄不好的那種委屈。”
季朗想抱我一下,結果後面的吉普車有動靜了,白色的大喇叭從車窗裏露出個頭來,“全體聽令,停止前進,休息!”
十個隊的人都蒙圈了,從哪裏休息啊?旁邊可都是野樹林子。
教官又開始喊了,“右邊林子裏有帳篷!數量不多!先到先得!速度慢的露天睡!”
“……”衆人蒙圈,後知後覺到,原來大家所走的每一步,每一個路線包括到哪裏休息,早就被計劃好了,随後所有人都像瘋了一樣往林子裏跑去,我還沒反應過來就有人一把抓住我的手往裏跑。
是季朗。
“帳篷真的會不夠嗎?”我問他。
季朗搖搖頭緊緊地拽着我的手,“不可能,肯定每人一個,但這種軍用帳篷不算很小,咱倆睡一個。”
“不好吧,這麽多人被發現了怎麽辦?”
“別傻了,發現又怎麽樣,我們又不做什麽,肯定有的帳篷藏的很隐蔽,找都找不到,湊在一起睡的絕對不止咱倆個。”
我就暫且信他一次。
季朗跑的快,我跑的也快,在林子裏走走停停看到不少空帳篷,地上的草也都是基本被處理過的,這裏應該是某些軍事學校平時的訓練場所之一,季朗選了一棵大樹後面的帳篷拉着我鑽進去。
不算擠,兩個人并排坐正好,我一屁股坐在睡袋上,“腳丫子都要疼死了,季朗,我不想活了。”
“鞋墊沒墊上?”季朗從他包裏拿出一個手電筒照着我的腳要給我脫鞋。
我驚訝,“卧槽,手電筒,為什麽我沒有手電筒?”
“只有一個,”季朗說着擡頭看我,“我本來想給你的,但是仔細思考了一下,我拿着手電筒還能在黑夜的人群中照照,好找到你,你拿手電筒幹什麽?你除了照路上有沒有坑,反正不會找我對不對?”
“……”媽的,還挺有道理?我往睡袋上一趟,重重的嘆了口氣,“你說這是為了什麽啊,小命都快給折騰完了,我是來汲取知識的……”
“不知道,怕咱在大學懶散成豬吧,等訓完肯定收獲頗豐的。”季朗邊安慰我邊脫了我的鞋,然後把襪子給我扔了。
“卧槽,”我想起身去撿襪子,被季朗攔住了,“你有病吧,沒了襪子腳很疼。”
季朗把鞋墊給我墊上,然後從他包裏拿出一雙新襪子讓我穿,“防靜脈曲張的,沒什麽卵用,圖個心理安慰,聽說拉練一共有五天,這幾天你主動來找我,哥就請你喝水穿新襪,吃巧克力。”
“哪裏有巧克力?”我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我說讓你這幾天主動找我。”季朗重複了一遍。
我察覺到他的不對勁兒,坐起身來,“你到底怎麽了?”
季朗摸了摸我的臉,“你給我說實話……你們教官是不是對你有意思?他從一開始眼睛就沒離開過你身上,你把班長職位辭了吧,看到他靠近你我就想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