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活到三十歲(短篇)

第 3 章 他決定回國

他決定回國

米陽順利在大學畢業,并在秦家的照顧下,一畢業就去了秦家實習工作。

他将掙來的錢多省着點用,這樣家裏的其他人就有更多的機會照顧自己了。

這幾年,他也很少見到秦茶的面,聽秦家的人說,對方這麽久以來都在醫院裏待着,最近發病的次數越來越多,也不再方便出來走動的。

嚴重時甚至是高度昏迷,久久醒不過來。

有時就算是他多問上幾句,一樣還是無人回話。

實在着急的情況下,他還會朝秦舒明問上一兩句,對方也是如往常般淡定自若得說:“沒多大事,都是老毛病了,就是告訴你,也不能解決什麽問題,你啊,就別瞎擔心了。”再往後問就開始支支吾吾,什麽都不肯說。

秦舒明在VIP病房望着在床上奄奄一息的人,見他還有點清醒時問:“你到底是又哪根筋沒搭上,之前讓你換,你說人身體不好,不一定就能換到你身上。現在幾年過去,人養的白白嫩嫩,你自己又下不去手。”說到底就是不忍心,“這件事不是你推脫就能如你所願的,你父親當初願意把人養在身邊,可完全是為了你。”他才不管旁人是誰,只要自己的兒子能活就行。

“我不是和他說過,只要他敢動那個人,就是換給我了,我也不會好好活着的。”

拖了這麽多年,他為的不就是這個嘛。

起初願意把人帶到自己跟前,完全是因為不知道這個病會有什麽樣的結果。

如今既然知道,他又怎麽願意用別人的命來換自己的茍延殘喘呢。

即便是把這樣的事說破,秦家的那些長輩也斷然不會聽他這病的不成樣子的。

尤其是在得知再不換,孩子就性命攸關的情況下。

秦茶又在醫院昏迷的第三天,秦董事長來找米陽談話。

同長輩面對面相處,以一種談判形式坐着還是頭一回,眼前人面目沉重,讓他意識到并不是件簡單的事,于是先發制人問:“秦董事長,一向很少同晚輩以這樣的座位方式說話,是有什麽條件要和我談嗎?”就往常相處的日子來看,對方見他也不是很讨喜,這時,想來也是有什麽事,鐵定不會是什麽和和氣氣要同他談話的樣子。

秦董事長很是喜歡和聰明的人聊天,既然都已經開門見山,他也沒必要再打啞謎,“我的小兒子現在還在醫院昏迷不醒,作為父親,我很是關心,也希望他能趕快好起來。”這是他的期望,同時也是讓對方能服軟,理解。

“對于他的病,我早就找好了合适的源頭,可偏偏他念着情,遲遲不願動手。可他現在已經等不及了,我,實在是做不到無動于衷,活生生看着能救他的方法,卻不動手。”

這樣的想法和做法固然殘忍,但作為父親,他無可奈何。

倘若有什麽懲罰的,情願都降臨到他身上,只願孩子能好好的。

對方雖沒有指名道銘想要什麽樣子的人,可米陽已然想通說的是什麽意思。

怪不得早前會朝他獻殷勤,原來是有所圖。

至于為什麽會選擇他,怕不是也是因為他是顧慮最少、更加匹配的那一個。

在心裏無限打鼓的米陽,此刻顯得異常平常:“董事長的意思,秦茶他知道嗎?”問時便注意到了對面的人閃躲的眼神,他繼續道:“看來他是不知道的,你這樣做了,就不怕他之後記恨你?不過我想您老肯定是不會在意這些的,我今天縱然是不答應,想來你也會用各種方式讓我同意,大不了就以各種形式,讓我自然得不再出現在這個世界上。”

下了決定要去做的事,自然是要費些心思的。

秦董事沒有絲毫詫異,似乎對于他說出這番話習以為常,甚至可以看出對方就是想這樣去做的。并且還補充了一句:“這個手術風險很高,但你若真自願,我可以保證讓你活着下手術臺。”話外之言不就是,不自願的話就讓人徹底在這世上消失,“而且我還會好好照顧你的其他親人。”又有了個更好的籌碼。

這樣說起來,他就更難拒絕了。

既然是如今這樣的局面,那他就是開個什麽條件,想必對方也會欣然接受的。

“我想去看看秦茶。”

對方對于這個要求明顯有點詫異,于是便問:“你想去做什麽,把人喊醒還護着你嗎?”他就是有這樣的想法,否則這時候去見人又有什麽樣的目的呢?

“果然在自身在意的事情上,都變得異常小氣,”這不論在誰身上都顯露得淋漓盡致,“我都下定決心,聽從你的建議了,就讓我去看個人,沒必要這麽小氣吧。”

實在不清楚若是此番決定了,以後還會不會有這樣的機會。

這樣的回答讓秦董事很少驚訝,他沒想到的是自己都沒有怎麽威逼利誘,就讓人輕易同意了這件事。

在米陽出現在醫院的那刻起,秦舒明就知道對方已經答應了要求。

他送人到樓下,問:“想好了?”特殊病房不是誰都能進來的,現在他能出現在這裏,只能說明一件事,那就是對方答應了某種要求,見人沒反駁,又繼續道:“你得知道,這種情況下獲得的重生,就是得到他也不會感激的。”甚至從內心産生厭惡。

對此,他見對方仿若沒那麽在意的樣子,只聽得人笑說:“我們這樣普通的人,就是哪天在這個世界上消失,同樣是無人知曉的。現在能在這裏多活幾年好日子,已經是幸運的事兒了。”‘命’這東西,有時不認又沒有法子。

眼見得他又想繼續說點什麽,連忙給打斷了:“這是我能給自身掙到最好的結果了,秦董事長還說,我說不定還能從手術臺上下來的,保不齊還能多活個兩三年。”說句實在話,他也不是想活那麽久,只不過是歲月使然,不得不為之。

在他心目當中,若非想要的一一得到,存活的每一天無非就是盲目度日而已。

秦舒明自身也不清楚,有這樣想法的人是真想通了還是一直都在鑽牛角尖。但他明白的是,對方一旦做過的決定就不會那麽容易改變。

而他能做的就是靜待對方帶來的消息。

三個月後,米陽受重傷被送往和秦茶住在一處的醫院。

因着提前打好招呼、辦好手續的緣故,他們很快進行了器官交換。

這場手術當中,兩人都恢複得相當不錯。

只是關于器官的來源,沒有一人說出真正的捐獻者。

在這場事故後,再也沒見到米陽的身影,也無人知曉到底對方去了什麽地方。

就連秦茶每次過問,也是遲遲不得結果。

兩年後冬季的一天,

米陽出現在了國內某機場,他頭戴毛線帽,一身黑色搭配,捂得嚴嚴實實。

來接的人正是秦茶,他身着米色大衣,脖頸圍着淺彩色圍巾,毛茸茸得灰色手套舉着牌子,一眼就能招牌上的字。

思慮再三,從機場出來的人還是一擁而上,“好久不見。”想是太久沒見到人,他竟然覺得對方長高了,臉也更棱角分明了。

少年把手裏的牌子遞給了身後陪伴的人員,輕輕低頭取下身上帶着的圍巾,戴到了他身上,“穿得這麽嚴實,怎麽都不知道把脖子照顧一點。”眼前的人确實比自身要高一點,可一看這樣的舉動,他還是有點不太好意思,于是就只接了過來,“我自己戴就好。”

他這一動作,讓對方有點拉不下來臉,兩人倒顯得格外尴尬。

“上車吧,收到你的消息,早早就把你的位置給整理出來了。”

“謝謝,我住我以前的家就好。”

“什麽你家我家的,你就還住從前你經常住的地方。”秦茶說罷,想到對方的顧慮的點:“你不用擔心會看到我爸,我已經同他說過了,你就安心住在那裏就行,沒有誰會敢說你一個字。”這次再怎麽樣,都不願意讓人離開的。

身旁人對他的執念,并非感受不到。

自問,他又能保證什麽呢。

能做的就是當下每次的認真對待。

終究,他還是回到了生活了4年以上的地方,跟着對方的腳步走上了二樓,三十平米的地方經過打理顯得更家寬敞舒适。

推開門的那剎那,秦茶滿臉喜悅:“原本是想給你換個更大一點的地方的,可想到你認生,所以把這裏給重新整理出來,并在旁邊的屋子裏給你整出了個雜物間,你有什麽閑置的東西都可以放在裏面。”而且他們倆的房間隔得也不是特別遠,有什麽事也能随時溝通。

米陽沒有接話,進屋時只感慨事态變幻萬千,對方只當他是太累了,“你先休息吧,有什麽事可以随時聯系我。”從而非常自覺地拉上門離開了視線。

當年治好病,就立即去了國外深造。

半月前,

被告知并沒有多長時間可活,思來想去,他決定回國。

這麽長時間以來,強撐着不聯系,可是在決定要回來時,實在難忍,所以即便有什麽不妥,他也堅定得去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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