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路

第 7 章

酒吧裏氣息灼熱,音樂伴随着不斷晃動的燈光,總有那麽一些誘人堕落的迷惑。

服務員問何喻:“先生幾個人?”

他說:“我找你們老板。”

服務員微微有些驚訝,“請問有事嗎?”

何喻笑了笑,說道:“請問你們老板是不是姓黎?我一個朋友讓我來找他的。”

年輕服務員的表情顯得有些茫然,“我們老板不姓黎。”

“哦?”何喻也有些驚訝,“你們這裏原來是不是叫不醉城?”

那服務員告訴何喻:“不醉城已經關了,與現在已經不是一個老板了。”

何喻皺起眉頭,他四處看了看,問道:“可以讓我見見你們老板嗎?”

服務員說:“請稍等一下,我去幫你問問。”

等服務員走開,何喻心裏越發沒底,右腳腳尖不停點着地面,不經意間試圖化解那點焦躁。

很快那個服務員從後面出來,他身後跟了個中年男人。

“這是我們老板,姓張。”服務員介紹說。

何喻點點頭,說了一聲:“張老板,你好。”

中年男人抽了抽眼鏡,問:“你找老黎?”

何喻連忙應道:“是,我找黎哥,不知道張老板有沒有辦法聯系他?”

中年男人說:“他沒開酒吧了,這邊關了門像是去開了個餐館,具體地址不知道,不過我有個他以前的電話號碼,不知道打得通不。”

何喻道:“有機會總要試試。”

中年男人點點頭,“行,我把電話給你,你自己跟他聯系。”

何喻從姓張的這位老板那裏找到了黎唐的電話。他把電話號碼存在自己手機裏,并沒有立刻打過去。他的通訊錄看起來實在冷清,原來只有一個付晨山,現在又多了一個黎唐。

跟張老板道了謝,何喻從酒吧裏出來,沿着街道往前一直走到一個安靜一些的地方,才拿出手機來撥黎唐的電話。

電話是通了,可是沒人接。何喻任由它響了許久,最後自動挂斷了。

何喻把手機揣回口袋裏,有些無奈地嘆口氣。

何喻在打車回家的路上,看到路邊一家燒烤店,才覺得自己肚子餓了。他讓司機停車,獨自一人去烤了十幾串燒烤,又要了兩瓶啤酒,坐在路邊一邊喝酒一邊吃肉串。等到全部吃幹淨了,何喻抽了根煙,才站起來又打了一輛車回去付晨山的家。

坐電梯到了家門口,已經快12點了。

何喻打開房門,見到客廳的燈還亮着,付晨山坐在沙發上抱着一個筆記本在工作,看到他進來立刻就站了起來,“你去哪裏了?怎麽這麽晚?”

何喻回身關門,說道:“去找個朋友。”

“什麽朋友?”

何喻有些奇怪,他覺得付晨山太過于緊張了,于是轉而問道:“淩小姐呢?”

付晨山道:“我陪她看了電影就送她回去了。”

何喻一邊換鞋子一邊問道:“什麽電影,好看嗎?”

付晨山沉默着沒有回答,等到何喻換好鞋站起身來,他有問道:“小喻,你去找什麽朋友了?你的朋友有我不認識的嗎?”

何喻皺了皺眉,說道:“坐牢的時候認識的朋友。”

付晨山雙手插進褲兜裏,站得筆直,看着何喻,“怎麽還在跟那些人聯系?”

何喻走到沙發前面坐下,仰起頭看向付晨山,“什麽人?我跟那些人不是一樣的?”

“當然不一樣!”付晨山不由走近了一步。

何喻看着他,見他一臉痛心的樣子,突然覺得這樣和他吵下去沒意思,于是換了語氣說道:“我沒幹什麽,就是托朋友幫我找個工作。”

付晨山問道:“他們能幫你找什麽樣的工作?”

何喻攤開手,“不知道,打打雜送送快遞什麽的總可以吧?”

付晨山有些動怒,“你怎麽可以去做那些事情?”

何喻覺得他這話問得挺好笑,“我想去做那些事情人家還不一定要我呢。要是打架鬥毆說不定也就算了,我是偷老板的錢啊,誰會想要請一個會偷老板錢的夥計啊?“

付晨山因為他這句話,身體陡然變得僵硬,他張了張嘴,一句話都沒說出來。

何喻站起來,拍拍付晨山的肩膀,“算了別說了,不早了,睡覺吧。”

付晨山卻突然抓住何喻一只手,“何喻,你沒有偷過誰的錢,別這麽說。是我不好,是我對不起你,你有什麽氣都沖着我發出來,別這麽說你自己……”

何喻默默嘆一口氣,反手握住付晨山的手,與他相對而立,“這麽久的事情了,還說這些做什麽,我說過的,我們一輩子好兄弟。”

一輩子好兄弟,只要我能做到的,都願意為你去做。

何喻不知怎麽,忽然想起了當年自己對付晨山說過的話。那些不經意間的真情流露,最後竟成了束縛自己的魔咒。

付晨山還在客廳裏,何喻也懶得去洗澡,直接回了房間,将房門關上。

他往後躺倒在柔軟的床上,身上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何喻連忙從口袋裏将手機掏出來,看到屏幕上的來電顯示,果然是黎唐的名字。

“喂?”何喻接起電話。

電話那邊是一個低沉到有些沙啞的中年男人的聲音,“哪位找我?”

何喻問道:“請問是黎哥嗎?”

“你是誰?”黎唐直接問道。

何喻說:“黎哥你好,我叫何喻,是方叔讓我找你的。”

“方叔?哪個方叔?”

何喻道:“方文泰方叔。”

電話那邊沉默一會兒,黎唐說道:“老方?不是關進去了嗎?已經出來了?”

“還沒有,”何喻解釋道,“我和方叔是在監獄裏面認識的,我出來之前,他跟我說如果想找事做,可以來找你。”

黎唐哼笑一聲,“他還挺關照你的。”

何喻說:“是啊,方叔一直都很關照我。”

其實方文泰并沒有一直關照他,何喻突然回憶起了剛剛進去那年,所有人冰冷的嘴臉。方叔是什麽時候對他表示出好感的呢?大概就是從他一把将飯碗扣在喬慕冬臉上那天開始。

黎唐說:“那明天過來讓我見見你。”

何喻回過神來,連忙道:“好的,謝謝黎哥。”

黎唐“嗯”了一聲,又說道:“你記個地址,自己過來,最好是上午十點左右,別太早了,中午也不行。”

何喻在床頭翻找着紙筆,連聲應了。

黎唐說了一個地址,何喻刷刷記了下來,然後對方挂斷了電話。

何喻拿起那張紙,默念道:“仁信路。”是個聽起來很熟悉的地址,可他一時想不起在哪裏見過了。

何喻打開手機的浏覽器,他還不太熟悉這個手機功能,可是簡單的上網打電話發短信都沒問題。他搜索仁信路這個地名,等到看到地圖顯示的時候,才反應過來,原來這條仁信路就是淩雲公司大樓斜對面一條小巷子。

仁信路上很多小餐館,何喻在淩雲工作的時候,常常和同事去那邊吃午飯。可是那條街太小,他始終沒有記得名字。

對于黎唐會給出這個地址,何喻多少還是有些吃驚的,他猜測着黎唐酒吧關門了,難不成去了仁信路開了一家餐館?

何喻躺在床上,用手指又彈了彈那張紙,決定明天還是先去看過再說。

何喻脫了外衣和長褲,掀開被子躺進去。如果順利的話,希望明天能找到一個工作先做着,要是老板還能提供食宿,那就更好也不過了。

短短的一天,何喻經歷了太多事情,到了現在已經是疲倦到了極點。他幾乎是一閉上眼睛就死死睡了過去。

第二天仍是早早醒來。

何喻心裏還有事情,醒了就睡不着了,他從床上起來,打算去洗個澡換身幹淨衣服再去見黎唐。

剛一打開房門,就見到付晨山站在門口正在等着他,何喻吃了一驚,說道:“這麽早?”

付晨山說:“我聽到你起來了,就跟着起來了。”

何喻聞言,注意到他眼角下的青黑,問道:“沒睡好吧?有什麽事嗎?”

付晨山說道:“我昨晚仔細想過了,關于你工作的事情。”

“什麽事?”何喻一邊問,一邊朝着衛生間走去。

付晨山跟在他身後,在衛生間門口站着,說道:“你不要去找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幫忙,不如我來幫你安排,你回淩雲吧。”

何喻本來站在水池前面翻找牙刷,聞言擡起頭來,從鏡子裏看向付晨山,說道:“你開玩笑吧?”

付晨山道:“我不是開玩笑,反正工作的事情我來安排,一定能讓你回去。”

何喻忍不住笑出聲來,“你認真的啊?你覺得我可以回淩雲?”

付晨山倚在門邊,“有什麽不可以的?”

“算了,我不跟你說這個,”何喻笑着說,“我要洗澡了,你要不要先出去一下?”

“小喻——”付晨山還想勸他。

何喻已經開始動手脫衣服,“随便你,你要看着也行。反正在那裏面,大家都光着屁股一起洗,我習慣了。”

付晨山臉色猛然間有些發白,他說:“你慢慢洗。”然後退出去幫何喻關上了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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