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裏驚濤駭浪。
這個相同讀音的名字……
會不會,曹志嶼正在輔導的那個學生是……
她前男友陸凱的兒子?
錢音被自己的猜測吓到,一時,陷入了當年的回憶之中。
想到當年自己和陸潺一起生活的點點滴滴,仍有些清晰鮮明。
她搖了搖頭。
……不可能是他吧。
那個孩子怎麽可能會出現在南城,還這麽巧,成為自己現任男朋友的學生?
再說,叫這個讀音名字的人就算很少,但也不是沒有吧。
頓了幾秒,錢音才回過神,繼續忙碌起來。
而廚房外面,年輕少年忍住內心的慌張,淡定地開了口:“我沒有不自在。”
“是嗎……那你認真點聽我說話。”曹志嶼略微皺眉,沒有細究。
“好的,老師。”少年趕緊應答。
曹志嶼接着認真給少年講課。
少年果然沒有再走神了,聽得十分專注。
曹志嶼放下了心。
可沒講多久,曹志嶼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嘟——嘟——”
看到手機屏幕上陌生的本地手機號碼,曹志嶼的眉頭微微一緊。
他停止了講課:“先停一下吧,我接個電話。”
少年默默點了點頭。
曹志嶼拿起手機:“喂。”
“先生您好,您的快遞到了,有空下來取一下嗎?”手機裏傳出聲音。
曹志嶼一愣:“哦,好,你等等。”
他家所在的小區管理比較嚴格,送快遞和外賣的都進不來,只能下去拿或者放入代收點。
而放入代收點要收費,所以可以自己取的話,還是自己取比較好。
于是挂斷手機後,曹志嶼就站起了身,他遞給少年一張試卷:“我去樓下取下快遞,陸潺你先在這裏做題。”
“好的。”少年沒有意見。
然後,曹志嶼又向廚房裏喊了一聲:“小音,我下去拿個快遞。”
而錢音早就聽到他之前說的話,只是專注切菜沒有出聲。這下曹志嶼開口,她便停住了手:“什麽快遞啊,要不我去吧。”
“不用了,快遞有點重,我拿就好了。”曹志嶼說。
錢音好奇:“你買了什麽東西會很重?”
“待會我拿上來,你就知道啦。”說完,曹志嶼穿好外套,套上鞋子,走出了門。
錢音無奈,這還裝什麽神秘呢。
接着,曹志嶼關上門,門發出“砰”的一聲。
屋子裏只剩下錢音和那個少年。
一時,十分安靜沉寂。
錢音聽着關門聲後,才反應過來,感覺哪裏有些奇怪。
曹志嶼一走,她就是在跟一個陌生少年獨處,而這個少年叫lu chan……
她一邊繼續切着菜,一邊心裏發毛,雖然說服自己這是不可能的,但還是很在意這個lu chan是不是她所認識的那個孩子。
而那個lu chan,在看着曹志嶼出門後,抿了抿自己的嘴唇。
他轉頭低下去看題,卻發現平時那些簡單易懂的符號變得混亂模糊,根本看不下去。
他不能保持冷靜。
掙紮了一會兒,少年輕輕呼出一口氣,放下筆,站了起來。
聽到類似站起來的摩擦聲,錢音心裏稍微一驚。
這孩子……是打算上廁所嗎?
而lu chan邁開步子,慢慢走進了廚房。
越來越近的腳步聲,讓錢音心提到了嗓子眼。
這個lu chan是要做什麽?
“姐姐。”錢音只聽lu chan喚了一聲,嗓音有着少年獨有的青澀和磁性。
“怎麽了,同學?”錢音轉過頭,裝作自然地笑了笑。
而lu chan直直看着她,眼裏十分幽深,似乎飽含很多複雜的情緒。
他垂在身旁的手微微地顫抖。
“?”錢音心裏砰砰直跳。
“錢音姐姐,你還記得我嗎,我是陸潺,”lu chan聲音有點沙啞,似乎十分不安,“三年多前,你收留過我。”
“咚。”
錢音手中的刀掉在了砧板上。
lu chan吓了一跳,十分緊張,連忙上前:“姐姐,你有沒有受傷?”
錢音這才回過神,她連忙退了兩步,搖了搖頭,露出一個蒼白的笑容:“沒有,只是手滑,不用擔心。”
少年聽她這麽回答,松了一口氣。
而錢音心裏翻江倒海,不敢置信。
這個孩子都說了些什麽?
是在說他真的是陸潺?
那個瘦瘦小小,畏縮內向的小潺?
她仔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少年。少年穿着灰色的運動裝,身材略微纖細清瘦,身高大概一米七五左右。他一頭黑色微卷的短發,五官如同冰雕玉琢般精致,特別是他那雙眼角稍微上挑的烏黑雙眸。
似乎是有點像當年的小孩,可是又與那個小孩大相徑庭。
雖然她對那時的陸潺甚至陸凱的長相都已經沒什麽印象。
她有些受驚,想露出驚愕的表情,但還是忍耐住了。
不行,自己要保持冷靜,不能在這麽小的孩子面前失态。
于是錢音用手撩了撩自己耳邊的碎發,扯了扯嘴角:“你是說,你是陸凱的兒子?”
少年聽她這麽說,眼睛微微亮了下。
她記得自己!
于是他趕緊點了點頭。
“這樣啊……”錢音繼續努力維持着笑容,“那這三年你變化挺大的啊,一下子長這麽高,我都沒能認出來,不好意思。”
“沒事,這很正常。”陸潺微微垂眸,眼底閃過一絲笑意。
而錢音覺得此時的自己十分僵硬,不管是內心還是腦子都一片混亂,但她仍是繼續裝作從容,硬着頭皮問道:“你怎麽會在南城?你之前不是在北城生活的嗎……”
“我外公外婆是南城的,我現在和他們住在一起。”陸潺老實回答。
“這……”錢音有點吃驚,下意識問出了口,“那,你的媽媽呢?”
糟糕。
錢音剛出口,就覺得自己問了一個不好的問題。
而陸潺顯得很平靜,他立馬回複:
“她在住院。”
住院?
錢音心裏一哽。
他的媽媽生了什麽病,要住院?
錢音想問這個問題,她張了張口。
卻又把疑問咽了下去。
最後,她只是又撩了撩頭發,有些苦笑:“這樣啊,感覺陸潺你也挺辛苦的。”
“……沒有,”陸潺立馬否定,他又往前走了一步,眼裏似乎在閃爍,“其實對我來說也是好事,而且——”
而且?
錢音看着他靠近自己,覺得有點窒息。
“而且,我能再見到姐姐。”
少年輕聲說,一臉真誠又有些羞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