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緊了
梁殊的防禦意識陡然上升到了最高點,當被屋子裏那幾個男人看着的時候,她就一步一步後退,直到退到了門口的位置。
“你們想幹什麽?”
這房間裏的人數太多,有些超出她的預期。
連梁殊自己都沒發覺,她的聲音有些輕輕的顫抖。
而坐在上位的男人周身透着危險的氣息,不屑地掃了一眼梁殊後扭了扭自己手上的玉扳指:“闖進我的地方,還問我想幹什麽?哪裏來的不懂規矩的,我看你是活膩了。”
梁殊克制不住的緊張,但腦海中還是很清晰地知道自己的來意。
手上的花瓶已經被她緩緩放下,但她手上還舉着手機,目光總留有一部分放在跪坐在地板的女人身上,她內心定了定,擡手示意:“讓我帶她走,我可以當成什麽也沒發生過。
“走?”
“走去哪兒?”
那男人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毫不掩飾地大笑出聲,然後走到姜溪園身邊,一把薅住她的頭發,讓她控制不住地整個人往後仰。
“你問問這賤人,她想跟你走嗎?”
梁殊被這樣一個動作拽的心一揪,也就在她走神的那麽一瞬間,但身後的門被一旁的男人眼疾手快的關上了,連帶着她整個人也被推到了地板上。
手肘猝不及防地撞擊到地板,發出了‘砰’的一聲。
梁殊無暇顧及手上明顯的疼痛感,飛出老遠的手機也肯定是拿不回來了,她能做的就只有摘下自己的披肩蓋在還跪坐在地板上女人身上。
姜溪園本還瑟瑟發抖,但當她聞到梁殊上好聞的柑橘香,反倒鎮定了不少。
她有些蒼白的手指搭在梁殊的手上,沒什麽力氣地說了句‘謝謝’,然後眼神有些哀求地看向又安然坐回那裏,一副高高在上的男人。
“放她走。”
“求你了,這件事和她無關,放她走吧。”
梁殊不清楚姜溪園和這男人之間到底是怎麽回事。
但不管是什麽,施暴都是違法的,她無法忽視地板上的狼藉和散落的猙獰道具。
所以還是緊緊地抓緊了姜溪園的手。
雙方就這麽僵持着,可那男人向來耐心有限。
梁殊不能再繼續留在這裏了。
姜溪園有些絕望地閉了閉眼,最後自嘲地對梁殊說了句:“你快走吧,我是自願的,你趕緊走,不要……不要耽誤我們……”
那男人聽到了自己想聽到的話,拍了拍手掌起身,卻仍然沒有半點要放梁殊走的意思。
“還走什麽?她不也是自願的,既然自願送上門,就留下吧。”
梁殊惡狠狠地瞪了那男人一眼。
男人依然笑着,但笑裏藏刀,看她們像看蝼蟻,随意吐了一句就端坐下等着看戲:“又是一個不識擡舉的,馮五,教教她。”
“知道了,雄爺。”
被叫到的男人走到最前面,對着梁殊躍躍欲試。
此時梁殊的手又重新握在了花瓶上。
圍剿一只兔子顯然并不足矣讓這裏的人警惕,直到走到梁殊眼前,馮五也沒把眼前這個小娘們當回事。
馮五表情猥瑣:“別掙紮了,馮爺今天陪你玩玩,保證讓你□□。”
不掙紮是不可能的。
梁殊腳踝處還有些刺痛,但現在已經管不了那麽多了,她在馮五的手馬上就要摸到她的時候,一個利落的閃身,而手上握着的花瓶擡手就砸在了他的頭上。
馮五對着梁殊已經有反應的地方直接軟了下來。
人倒下的時候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
梁殊手上還握着花瓶殘存的帶刺瓶口。
接着掉頭指向想要撲過來的其他人。
直到這個時候,吳海雄才終于警醒起來,看向梁殊的眼中帶上了玩味與探究。
很好。
還是個烈性子的。
他就喜歡這一款。
吳海雄一個眼神掃過去,示意手下把梁殊扣下。
而這個指示讓眼前的幾個人默契的把手放在了身後。
梁殊前些年酷愛港劇警匪片,這個動作她一點都不陌生。
她心下一沉。
暗道不好。
而這個時候想離開顯然已經晚了。
梁殊閃神的功夫,手上的半個瓶身迅速被奪下,身後的路也被團團圍住。
而眼前那男人顯然并不準備輕易放過她,地上散落的皮具已經被他拿在手上,而目标則是正對着她的臉。
姜溪園顯然也發現了男人的目的,撲上來想攔,卻被男人一腳踹到了一邊。
“賤胚子,你不就期盼這麽一天,有人救你,我有了新玩具就可以放了你。”
“別做夢了,阿園,你這輩子都跑不掉的。”
一鞭|子輕巧落下,帶來一聲痛的驚呼。
而男人甚至沒再回頭看,一步一步朝着梁殊靠近,目光不像是看人,倒像是看一個什麽新鮮的物件。
“怎麽樣,要不要陪爺做個游戲,有你的好處,錢、權利、資源、地位,想好了回答我。”
而這個建議顯然沒有否定的答案。
梁殊咬牙想跑,也迅速将心中的想法付諸于行動,但很快就被面前這個男人撐着脖頸按到了牆上。
‘咚’的一聲響。
梁殊毫不誇張地覺得,這一撞讓她頭部有些暈眩。
她忍不住偏頭朝門口的方向看,她已經刻意拖延了些時間,也過了好一會,可樓宴之到現在還沒上來。
在男人用那根皮|鞭擡起她下颌的時候,她開始有些絕望,姜溪園滿背的疤痕她不是沒看見。
也正因為看見了,她此時滿腦子就只剩下一念頭。
‘不能就交代在這裏,她得跑出去。’
‘絕對不能就交代在這裏。’
梁殊秉着呼吸閉上眼,掌心悄悄握着的小碎片已經因為緊張而悄悄劃破皮肉。
足夠鋒利。
但時機還不到。
還要等男人再靠近一點……
還要再近一些……
很好。
夠了。
梁殊眼中控制不住的泛紅,看似是瀕臨死亡的雀鳥,吊起的精神卻像是敏銳的鷹,而所有的進攻動作一觸即發。
也是這時。
梁殊耳邊突然響起了一陣踹門聲,木門‘砰’地一下打開又因為強大的力道回折,她整個人都随着身後的牆體震了震。
“吳總,我來找個人。”
熟悉的聲音讓梁殊緊繃的精神像是開閘的河水,在一瞬間傾瀉而下。
她掌心握着的鮮紅已經控制不住的向下流淌。
而她整個人也因為腿部的疼痛縮到了地板上。
似困獸。
但她知道,她可以坐這休息一會兒了。
門口守着的人顯然是對來人有所顧忌。
即便被破門而入,也沒用什麽強硬的手段,只是圍成一道人牆,試圖攬在樓宴之的面前。
而看到梁殊的樓宴之也不再動,只是投向吳海雄的眼神冷漠中帶着陰鸷,說話卻還是笑着的,只是聽着并不好聽。
樓宴之:“吳總,宴會馬上就開始了,扣着我的女伴不放傳出去可不太好吧。”
吳海雄臉色一僵,但很快就又恢複如常,動作自然地把手上的鞭子丢在地板上。
“原來是樓總的人,早知道我剛剛就讓人給你送過去了。”
“領着女伴在外面可要看好了,萬一看到什麽不好的,容易髒了眼睛。”
跟在吳海雄身邊的助理似乎很懂。
倒了兩杯酒,态度十分恭敬地遞到這兩人的面前。
樓宴之卻難得不識趣,并沒有接過來,在确定梁殊沒什麽事後,自顧自找了張椅子坐下:“我看時間快到了,吳總遲遲不來,就讓我的人過來找吳總,沒想到吳總最近‘性’致不錯。”
樓宴之說話時加重的字眼,已經足夠說明他此刻的不滿。
吳海雄最近一直想和樓宴之談一筆生意,但海遙那邊的遲遲沒有答複。
最後訂了今天見面,他之前被晾的久了,有意拿喬,明知道宴會即将開場,但也沒急着過去。
這點是吳海雄理虧。
這回他臉色終于柔和了,吳海雄的助理也很有眼色地在一旁幫腔:“樓總,這您可就誤會了,我們吳總可是非常看重和您的這筆生意,您看我們提前一個小時就過來了,只是下面的人不懂事,吳總一時氣不過才耽誤了些時間,誤傷了樓總的人,真是非常抱歉。”
吳海雄并不覺得梁殊對樓宴之有什麽特殊意義,不過是女伴。
面子問題。
吳海雄:“樓總,不過是些女人的事,可別為了這些小事耽誤了我們的生意。”
樓宴之拍了拍腿上的灰起身:“自然不會,只是我這女伴的衣服髒了,我帶出去總是不太好看……”
吳海雄會意,看了看腳下的姜溪園:“你不是帶了不少禮服過來,去,帶這位小姐挑一件,畢竟也是為了你的事才弄髒的。”
梁殊本以為是強買強賣,聽這話這男人和姜溪園真的認識,而且很熟悉。
只是現在這種情況也實在不好多說什麽。
樓宴之默許後,她就跟着姜溪園去了這房間盡頭的更衣室。
等姜溪園一言不發地幫她包紮好手掌,又選了一身禮服出去,樓宴之不知道什麽時候也跟過來了。
最後這房間就只留下她和樓宴之。
樓宴之一改剛剛的冷冽,像是哪家的闊少爺來陪媳婦選衣服一樣,随意坐在一旁的沙發上就看着她換禮服。
時不時地還加上了兩句催促:“趕緊換,換完了我讓人接你去宴會廳。”
梁殊其實還有些心有餘悸,語氣也沒多平穩:“急什麽。”
樓宴之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像是看穿了她的小心思:“算計好了我會過來,所以給我惹了這麽個麻煩,我要是來晚了你準備怎麽收場?”
梁殊自知理虧,只能淺淺地辯一句:“我這也算是見義勇為。”
“都是你情我願的事,你也不怕撞破了人家的特殊情趣。”
梁殊莫名想起了姜溪園背上的鞭痕,那種新傷疊着舊的疤痕,她不相信姜溪園是願意的。
她可是身價過億的當紅小花。
如果不小心被人發現,對職業生涯來說是致命的。
不然當初她也不會得了這個做背替的機會。
梁殊心中感慨命運的巧合,嘴上卻為這種偏見鳴不平:“你怎麽看出他們是你情我願,這種事有幾個女人會是你情我願去做的,我覺得倒像是強買強賣。”
“所以當初我們也是強買強賣?”樓宴之微眯着眼,透露着危險的神色。
梁殊啞然,怎麽說着說着,事情扯到自己身上了。
她腦子本來就因為剛剛撞的那一下反應有些遲緩,聽見這個問題之後遲遲沒有回答。
樓宴之如墨般漆黑的眼底逐漸暈染開。
梁殊冷不丁地回過神,卻還是堅持着自己的想法:“我不否認這個圈子裏有許多人為了利益出賣自己,但我不覺得她是這種人。”
幾年前的記憶已經并沒有那麽清晰。
但梁殊還是記得自己剛在劇組跑龍套的那些日子。
最初的那幾年,長恒影視基地還沒通班車,有時候她拍戲拍到深夜沒錢打車回去,就借用譚鳴的雜物間休息,雜物間沒有床,她就在地上随意鋪上幾件外套躺下睡。
後來不知怎麽讓姜溪園知道了,她讓助理搬來了一張自己休息用的折疊床。
而當時給她幫助的,除了譚鳴學長,就只有姜溪園。
沒有人覺得她一個龍套演員會出頭,也沒人猜到她會走到如今的地步,當時連她自己都不知道。
但當時就是那樣的她,感受到了姜溪園的善意。
如果能重來,她相信自己還是會毫不猶豫地推開那扇門。
“不自量力。”
樓宴之眼中帶着少有的愠怒,看她的眼神都帶了幾分寒意:“那女人是吳海雄的情婦,不然你以為她憑什麽幾年就走到這個位置,梁殊我警告你,吳海雄有涉黑背景,這種事情我只允許發生這一次,還想在這個圈子裏混,就先學會裝聾作啞。”
梁殊極少見樓宴之對她這麽明令禁止。
他雖逐利,但卻極有涵養,很少會為難她做什麽。
他與她向來是你情我願。
而梁殊又自知理虧,聽到樓宴之說的‘涉黑’,想到之前那幾個黑衣男人的動作,語氣明顯弱了三分:“那他們知道我是你的人,應該也不會再來找我麻煩了。”
樓宴之雖然臉色還是不太好,但顯然被‘我是你的人’這幾個字取悅了,語氣倒也不再那麽差。
“你是我的人嗎?我的人腿斷了一根我都不知道,倒不如養條狗,還知道哼唧幾句和主人裝裝可憐。”
姜溪園給她準備的也是半斜式長尾拖地禮服,舒适的平底鞋雖然被蓋住了大半,但走起路來還是會若隐若現。
她下意識地低頭去看。
她腿傷其實已經好了大半了。
而她驚訝的是樓宴之原來最開始并不知道她摔倒了腿。
難怪他沒來看她。
梁殊幾欲張口說些什麽,但最後只是走到他身邊示弱地勾了勾他的手指:“養條狗不就只會哼唧,哪有我天天和你拌嘴有意思。”
“又不是強買強賣了?”樓宴之冷哼着甩開她的手,頭也不會地走了出去,最後只丢下了一句:“跟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