啞劇

第 8 章 宴會場

宴會場

各方協商過後的結果就是梁殊可以回劇組拍戲。

但劇組需要把她所有站立拍攝的戲份都挪到拍攝後期。

提前女二生病的那些戲份。

這工程量也并不小,但比起中途換戲份很重的女二來說,所有人對這個結果都比較滿意。

梁殊跟着劇組的車進山的時候還覺得有些不真實。

“真的進山了。”

“是啊,海遙撥過來的後勤已經提前到了,山裏居住條件不好,不過說是把能帶進來的東西都帶來了。”

淩苗苗說完撐着身子回頭探,看了眼後面跟着的那輛車:“裴敏姐這次怎麽這麽好,也不知道從哪裏找來了一整個醫療團隊跟組,我今天接到電話的時候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開車的司機是劇組的師傅,淩苗苗也不好挑破自己的好奇,手指在手機鍵盤上飛速劃過,打了一長串的字,遞到梁殊眼前。

【是不是樓總特意安排的,你上次不是說這次的後勤團隊就是樓總特批的嗎?】

梁殊沒聽樓宴之說過。

所以搖了搖頭:“應該不是,可能只是為了保證我們後面的工作可以順利開展。”

她和樓宴之的關系目前還沒人知道。

就算是公司的老板,開綠燈也不好開的這麽明顯。

還有。

梁殊将視線投向車輛行駛着的這片樹林。

這山裏既繁茂又貧瘠,樓宴之那種萬事挑剔的性格,她短期內應該看不到他了。

山裏的兩個月也确如梁殊想的那樣過得漫長。

但梁殊拍戲的過程還算順利,因為劇本改動過,梁殊有不少的戲份都是躺着或者坐着拍;後面等這部分的戲拍完了,梁殊也能站起來走幾步了。

連随行的醫生都說梁殊體質很好,連骨折都比一般人恢複的快了不少。

淩苗苗想起之前看過梁殊各種類型的爬山登高照片,不免有些驕傲:“那可不,我們小殊姐最喜歡野外探險活動了。”

還有動物救助。

但梁殊在劇組裏想來不太喜歡分享自己的這些私人興趣愛好。

淩苗苗适當地吹噓一下,也麻利地閉嘴了。

梁殊繼續背起了臺詞,馬上就是整部電影她這一part的殺青戲,她身體又恢複的不錯,所以最近又開始進入這種逮到機會就打磨自己演技和臺詞的階段。

劇組的人都挺羨慕她做起一件事的足夠專注。

但梁殊想說,她也沒大家想象的那麽專注。

尤其是想到前幾天和樓宴之通話時,背景音裏那聲嬌滴滴的‘宴之哥哥’。

她就始終在走神。

後面幾天她幹脆把手機徹底托管給了淩苗苗,連同每天要發給樓宴之的‘工作記錄’也一并托管了。

好在最後的殺青戲很順利。

梁殊徹底解放了。

劇組裏其他人的戲份還沒結束,山區偏僻,梁殊又急着趕回北城的醫院裏去拍片複查,所以殺青宴統一訂在了元旦後。

殺青戲拍完那晚,淩苗苗就開始幫梁殊收拾行李準備回北城。

之前進山的時候,都是後勤的人幫忙把行李搬進來。

今天早上後勤的人就都回公司了,淩苗苗一個人吭哧吭哧地理行李。

好在需要帶走的物件并不多。

只是翻着翻着,淩苗苗從化妝盒的最下面拿出了一個絲絨盒子。

梁殊的東西她基本都知道位置,唯獨這個她從來都沒見過。

“梁殊姐,這盒子裏的是什麽?能打開嗎?”她舉着那個盒子朝着梁殊晃了晃。

梁殊忙着整理自己這段時間拍戲用到的臺詞本,也沒回頭:“都行,你看着弄。”

淩苗苗打開那盒子的時候還有些緊張。

就像是預感到了裏面是什麽一樣。

可即便這樣,等她看到裏面閃的發光的大顆鑽石的時候,還是徹底被震驚了。

說話也變得磕巴起來:“這……這不是,這不是那顆菲拉之星嗎?”

她低語着,随着打開手機查到了同款鑽石,聲音逐漸變大:“梁殊姐!真的菲拉之星!真的是那顆菲拉之星!”

什麽?

梁殊前面理東西理得過于專注,所以根本就沒聽見淩苗苗在喊什麽。

等淩苗苗把那則幾個月前的新聞拿到她眼前的時候。

梁殊才明白她在說什麽。

“是巧合?”

淩苗苗猛地搖頭:“肯定不是,這可菲拉之星就這麽一顆,說是國內一富商買下的,要是別人可能是假的,但樓總肯定有這個財力可以買下來。”

梁殊看着報道中那個‘買下天價鑽石送給夫人’的字眼,覺得有些說不出的刺眼。

淩苗苗在梁殊面前蹲累了,直接跪坐在梁殊的面前,剛剛的激動情緒現在緩和了些,她腦海中蹦出了一個大膽的猜想。

“梁殊姐,你說……樓總是不是認真了?”

除了這個,她實在想不到有什麽別的可能。

這又不是什麽小來小去的禮物。

這麽昂貴的一顆鑽石,說送就送了,而且這麽被随意地丢在化妝盒裏,是不是樓總對這物件的價格提都沒提。

梁殊沉浸在自己的回憶中,久久都沒能回過神。

她想起了那個潮濕下雨天她在南城別院和他吵架。

想起那晚海邊寒意刺骨的海風。

想起後來他示弱求和,想起他在送過自己這個禮物後又消失了很久。

想起他幫她重新進組,又想起幾天前通話裏那道嬌滴滴的女人聲,還有她在林風公館聽到的那句‘情人’。

梁殊忍不住苦笑了一聲。

那她算不算是‘情人’屆裏的頭一份了。

“收起來吧。”

“也沒什麽好認真的。”

她和樓宴之,總歸不會是什麽大團圓的戲碼,她有那個自知之明。

雖然臨離開劇組前沒有慶功宴了,但私下裏大家還有小的聚會。

劇組裏幾個關系比較好的演員晚上拍完戲,齊刷刷地湊到了梁殊的屋子裏。

今天剛好也是今年的最後一天。

林菲靈過來的時候帶了兩瓶好酒,大有一醉方休的意思。

梁殊的酒量并不好,但一整晚各種複雜的情緒交織,她連着喝了很多,等人都走了,她小臉通紅,整個人都變得醉醺醺的。

淩晨兩點。

她坐在村裏小旅館的簡易房間裏拿着那顆鑽石發呆。

很多奇怪的想法交織在她的腦海裏,她想不通,也實在理不出一個頭緒,最後幹脆不想了。

連盒子帶鑽石丢到一邊,直接打給了樓宴之。

樓宴之還沒睡,但這個時間點接到梁殊的電話還是讓他不禁蹙了蹙眉。

接起電話就問了句‘怎麽了?’

梁殊磕磕巴巴:“沒事……哦,不對,有事,有事找你。”

聽到對面聲音帶着明顯的氣泡音,樓宴之才随意坐在了陽臺邊的沙發上,仰頭靠向身後:“你們那大山溝裏也有酒喝?”

梁殊想好的話還沒說完,被岔過去就跑偏了:“我們這裏的農家伯伯釀的酒才好喝,你懂什麽?只懂得賺錢的資本家,你什麽都不懂。”

“我是不懂,所以梁女士,你深夜給你的老板打電話,就是來批判我是唯利是圖的商人?”

“不……不是。”梁殊氣勢突然弱了很多:“那個,你給的禮物太貴重了,等我回北城還你吧。”

那邊的聲音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才說:“不是明天就回來嗎?明晚有一場晚宴,你來做我女伴,我讓我助理去接你。”

“哦,好,那……”那把鑽石帶過去嗎?

“梁殊,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畏手畏腳的。”樓宴之擦了擦火,指尖夾着煙卻始終沒點燃:“不是說要最貴的禮物,怎麽給你了你倒不敢收了。”

“怕了?”

梁殊還帶着醉意,她下意識地不想露怯,聲音擡高了些:“我怕什麽?你敢送我還不敢收不成?”

“那明天準時出席。”

樓宴之丢下這句就掐斷了通話,點燃了手上的那根煙,看着不遠處的那張請柬,幽暗的神色漸漸攏入到黑暗之中。

——

梁殊昨晚喝多了些,人醒了頭還是一陣陣的疼。

但她到了這時候,記性倒是不錯,昨晚給樓宴之打的那通電話到現在還歷歷在目。

她們要坐早上的車出山,淩苗苗人已經來了,看着丢在地上的熟悉盒子,趕緊小心撿了起來:“小殊姐,這盒子你怎麽又随便扔這了,到時候丢了可就麻煩大了,快起來快起來,吃了早飯我們就回北城,等回去了你随便賴床。”

“好像不成。”。

“啥不成。”淩苗苗把梁殊從床上拉下來,還沒等把人推到洗漱間,就聽到了這麽一句。

梁殊看了眼時間,晚宴在今晚八點,下山到北城就要下午了,妝造外加趕過去,今天怕是也沒什麽休息的時間了。

“今晚要出席一場晚會,你問問嚴江,具體的我還沒問。”

“行,交給我吧。”

淩苗苗的辦事效率很高,梁殊洗個臉的功夫,她把事情基本交接好了。

等她吃過早飯,剩下零散的行李都已經裝好車,就等着出發了。

梁殊在大山裏呆了兩個月,趕在元旦這天順利回了北城。

許久沒回來,梁殊錯過了北城的幾場大雪,北城被銀色的雪裏外包裹了好幾層,街道上四處張燈結彩,門店的玻璃窗五花八門地貼着‘HAPPY NEW YEAR’,很有過節的氣氛。

梁殊沒回家。

直接被接到了一處藝術畫廊,今天的妝造安排在了這裏。

梁殊進去就看到了整牆畫作,而中間空着的場地擺放着一整排的禮服和高跟鞋。

化妝師請的是莫琳娜,圈內有名的化妝師,雖然是臨時安排的場地,但工具一個賽一個的專業,動作手法半點都不拖泥帶水。

梁殊這幾個月拍戲基本都只有一個淡妝,有時候力求真實,連口紅都不畫,時隔很久上了這麽個精致的妝。

她看着鏡子裏的自己,都看得有些出神。

“梁老師,我們今天準備的禮服主要是過膝長款,這幾套搭配您可以選選看,有沒有喜歡的。”

梁殊身材好,什麽衣服都能撐起來,禮服她倒是不挑,只是這動辄十厘米的高跟鞋……

她腿上的傷雖好了大半,卻也只是能正常走路。

梁殊正猶豫。

畫廊的門就被推開了,外面下着不小的雪,來人匆匆忙忙身上帶着風,還卷進來一些白色的飄雪。

“嚴江,你怎麽來了?”嚴江是樓宴之的助理。

嚴江把擋在衣服下的一雙平底鞋拿了出來:“樓總讓我把這鞋給梁老師送過來,晚宴還早,我在隔壁的餐廳訂了一桌菜,樓總說梁老師要是餓了可以去墊一口。”

真奢侈。

隔壁那家餐廳比月扶樓還要高級些。

不過很有心。

梁殊看着那雙平底鞋,心中莫名淌過一陣暖流。

晚八點。

宴會準時在北城最有名的玉京園酒店舉行。

司機把車停在酒店門口時,梁殊才意識到這場宴會的規模比她想象的還要盛大。

門前來往出入的有不少熟悉面孔,不僅是有些名氣的女星,還有常在電視上露面的商人面孔。

也是。

據她所知,樓宴之并不會頻繁出現在這種場合,基本出現的時候都是在談生意。

梁殊到了有一會了。

樓宴之卻還沒到。

這裏大多數她都不認識,她看一側有休息區,想過去坐坐。

人走到半路,梁殊就被一張熟悉的面孔攔了下來。

那尖銳刻薄的聲音,梁殊甚至不用擡頭都知道是屬于誰的。

趙船兒挽着一個穿金戴銀的男人,頭顱高高地昂着,像只褪了毛的孔雀:“呦,這不是緋聞女王嗎?進了大山裏拍戲還有空來參加宴會啊。”

她這麽說着,眼睛還有一下每一下地往她的腳上瞟。

見她沒事,似乎還有些遺憾。

梁殊在心裏冷笑,看趙船兒就像是看垃圾一樣。

之前一直沒抽出時間找她算賬。

這會兒還敢湊到她眼前。

梁殊掃過她身邊那個有些油膩的男人,有些刻意地掐着嗓子問了句:“這位就是船兒姐姐之前說的陳少爺吧,果然是一表人才,一看就是大有作為的人。”

陳昊和陳昂她都見過。

不長這副暴發戶模樣。

但看着兩個人那副惡心的眼神交流,她還有什麽不懂的。

趙船兒聽見這話果然慌了,緊忙說:“你瞎說什麽呢,這是吳少。”

梁殊今天是來做樓宴之女伴的,也不準備真的搞什麽事情,惡心完人也不多留,只是湊在趙船兒耳邊低聲說了幾句,愉快地轉身走了。

趙船兒僵直過後臉色逐漸變得難看起來,她想追過去。

但想到身邊自己的新金主,到底只能克制着陪着笑臉解釋:“她沒見過什麽世面,認不清貴人。”

但男人的心思好像根本就沒放在她身上。

吳天聰眼睛像是嚼爛的牛皮糖一樣,緊緊地盯着梁殊禮服下半裸着的背。

“這位美女怎麽之前從來沒見過?”

吳天聰垂涎梁殊的時候,手還不停地放在趙船兒的手上‘揩油’。

趙船兒知道他好色。

但她小道消息聽說他們老板去澳門賭博賠的底掉,這個富二代的親舅舅馬上就接管川鋒了。

盡管極其嫌棄男人這動作,心理忍着惡心,臉上還是挂着笑:“那就是個十八線,圈內出了名的脾氣不好人品差,到處都是桃色緋聞,前段時間和圈內老藝人有情|色交易的就是她。”

而聽了這些話的吳天聰并沒有打消心裏的念頭。

反而愈發的躍躍欲試,一直看到梁殊消失在他的視線中。

——

剛剛趙船兒攬着的那個男人對自己打什麽主意,她不是沒看見。

梁殊只覺得晦氣。

問了服務人員洗手間的位置,想拐過去洗洗手。

一樓的洗手間女明星人滿為患,都擠在那裏補妝,梁殊又讓服務人員從員工通道帶她去樓上的洗手間。

而這邊的洗手間似乎不大有人來,四處都靜悄悄的,她站在鏡子前又補了個妝,也沒見有其他人出入。

她抽空看了眼手機,樓宴之半個小時前就說快到了,現在應該人已經在酒店。

她直接撥了通電話過去。

樓宴之接得快,而且應該是已經在前廳應酬了,讓她報了個位置,說等會再過來找她。

梁殊從水臺上抽了張紙巾擦了擦手,側身朝外面看了眼:“在三樓最裏面花廳的那個洗手間,樓下人太多,我上來洗個手,那你先忙你的,我在外面沙發那裏等你。”

挂了電話。

樓宴之看了眼上面的位置。

狀似無意地和周圍人提了句:“吳總說他在三樓。”

湊到身邊恭維的男人連道了幾句:“是是是,聽說帶了幾個人,還有他那個圈內的情兒,說是在上面玩呢。”

至于玩什麽。

有些事倒也不需要挑的那麽明。

樓宴之卻是皺了皺眉頭。

——

梁殊以為樓宴之起碼要等一會兒才回來找自己。

她本想坐那休息休息,但禮服穿在身上也不好坐下,就沿着花廳往外走。

只是這偌大的酒店,一樓人聲鼎沸,到三樓連個服務人員也沒有,她走了一會兒也沒找到客用電梯。

她正糾結着要不要原路返回從員工通道先下去,卻隐約聽到了幾聲不太清晰的‘求救’。

她以為是自己的錯覺,好奇心驅使她往聲源的方向走過去。

随着她越來越靠近那裏。

她發現那的确是求救聲。

聲音就在不遠處那道木質門後面。

她現在非常慶幸自己今天穿的是平底鞋,走到那門外也沒發出多大的響動。

她手搭在那道門的金屬門把手上,想推開,但察覺到‘危險信息’的第六感停止了她的動作。

這層幾乎沒有人,她雖然學過幾年散打,但做了幾年娛樂圈嬌花,前一陣腿受傷還沒徹底恢複,武力值實在有限。

而且這種場合,裏面的人估計非富即貴。

伸出的手慢慢收回,梁殊按耐住緊張的心,慢慢地走去一邊背光的角落,她全程抿唇把遇到的情況發給樓宴之,然後打開了撥號界面點了110。

只是還沒等撥出去,樓宴之的電話就截停了撥號。

手機被她緊緊地貼在耳側,樓宴之的聲音比剛剛要沉上許多,甚至帶着一些警告:“不要多管閑事,原地等我,我馬上過去。”

梁殊有些緊張。

輕聲‘嗯’了下,挂斷電話,把自己藏好後,注意力又全都放到了那扇木門的後面。

裏面人的呼救聲随着時間的推移漸漸變弱,最後化成一陣陣帶着濃重喘息的說話聲。

還有聽不太清的對話。

但她發現裏面除了一道女聲外,不止有一個男人的聲音。

至于他們在說些什麽,她努力分辨着,卻還是聽不太清。

直到有人推門出來。

在木門開合的那一瞬間,梁殊終于清楚聽到了那道女聲。

言辭爆裂,沙啞中帶着一絲悲壯:“我、不、會、同、意的,除非,除非我死!”

聽到這話,梁殊忽然有三秒愣在了原地。

但驚訝的并不是這些激烈的字眼,而是那道熟悉的音色。

她這次幾乎沒有猶豫撿起一旁的花瓶,走出陰暗的角落,快步走向那道木門,推門沖了進去。

“你們別亂動,否則我報警了。”

那一刻的梁殊覺得她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勇敢的多。

而裏面的場景卻比她想象的還要淫|靡,被按在地上的女人衣服被褪了大半,背上布滿鞭|痕,而被簇在中間的男人衣衫完整地坐在一把厚重的紅木椅上,眸光像是領地所有者審視一只誤入的獵物般涼薄。

站在兩旁的幾個粗壯男人正一步一步朝她走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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