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再次垂下了頭,知道自己是真的做錯了事。
知道這小鬼正在後悔,向來大大咧咧的丁聆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麽安慰他,憋了半天就來了一句:“那個百變精鋼龍到底是個什麽東西啊?”
一說起玩具,小男孩兩眼頓時就亮了起來,拉着丁聆來到了玩具櫥窗前,指着那個最大的機械手辦,說:“姐姐你看,這就是百變精鋼龍!”
小男孩說完,眼睛裏滿是留戀,簡直就是要把櫥窗盯出了兩個洞來,丁聆看出了他的心思,“好吧,看在你叫我姐姐的份上,我就送你一個小禮物好了。”
丁聆從挎包裏拿出一塊随身攜帶的陶土。
“這是什麽東西啊?”小男孩好奇的問道。
丁聆神秘一笑,說道:“等着啊!”
她看了一眼櫥窗裏的百變精鋼龍,低頭開始快速的捏起了陶土,她的手速飛快簡直行雲流水一氣呵成,不過短短的幾分鐘,一個縮小陶土版的“百變精鋼龍”像變魔術一樣出現在了小男孩的面前……
哦,我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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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現在的小孩都是這個樣子的嗎?太可惡了!”丁聆把小男孩往警察局一扔,就憤憤的走了出來。
當丁聆快速度的捏出了一個按照10比1的比例完全高仿的百變精鋼龍,遞給小男孩的時候。
丁聆臉上的表情簡直不要太得意,結果小男孩先是被她神乎其技一般的雙手震懾了一下,緊接着盯着手裏完全一模一樣的百變精鋼小土龍皺起了眉頭,對丁聆說:“我才不要這個,百變精鋼龍全身有三百多個關節、零件、還有機關,可以随心變化五十多種作戰形态,你這個就是個泥人兒,是個假貨,我才不要!”
丁聆:……
丁聆發現自己跟熊孩子簡直沒有辦法溝通,于是二話不說就把他提拎到警察局,趕緊甩鍋。
發現手裏還捏着自己捏出來的精鋼土龍,那小孩根本就不要。
“哼,你可是錯過了未來最最最最出色的大師作品。”丁聆拉開了自己的挎包,順手把小土龍往包裏扔,卻意外掏出了一份簡歷。
“啊!”丁聆抓着簡歷,發出了一聲驚天動地的慘叫。
“完了完了……”丁聆揪着頭發,拔腿就跑。她竟然把今天最最重要的招聘面試給忘了個一幹二淨!
有的人立志當個科學家,有的人立志當個飛行員,丁聆打從她還用着尿不濕的時候,就能把尿床這件事情幹成了一件行為藝術。
她的母親是一位知名的學者,她的父親也是個大名鼎鼎的學者畫家,他們雖然彼此相愛但是卻經常天南地北奔波天涯,所以總是留下丁聆一個人在那個藏滿了各種書籍、文物、古董、字畫……的寶藏家庭裏野蠻瘋長成現在這樣自由、散漫卻又肆意、狂妄的性格。
三歲尿床就能尿出一副李公年的《山水圖》、六歲就能摳下梵高的《向日葵》貼上自創的《喵圖》、十二歲的時候她都能給自己全身潑滿了紅油彩,打扮成一個連皮帶骨的“喪屍”把正在進行校園暴力的大姐頭全都給吓尿了,更別說考美系的時候膽大包天的讓監考老師脫衣服給她當模特了……
然而從小到大總總惡形惡狀卻又同時天賦非常的丁聆腦回路偏偏異于常人,當所有人都在期待她的未來能夠大放光彩成為一個令人矚目的靈魂畫者的時候,她偉大的志向卻是跑去同她特別喜歡的男生表白?
當丁聆匆忙趕到風華游戲公司的時候,幾乎已經是拼勁了全力,然而卻還是太遲了,招聘面試已經全部結束了。
“等等等等……”丁聆沖進了二樓面試廳,裏面早就已經人去樓空。
丁聆喘得上氣不接下氣,滿頭是汗,卻一時之間都不知道應該怎麽辦。
冷靜了幾分鐘之後,她決定去辦公室找工作人員解釋清楚,結果發現這個游戲公司好像根本沒有人力資源這個部門。
“喂,你是幹什麽的?在這裏是有什麽事情嗎?”
正在到處探頭探腦的丁聆一回頭就見到一個帶着眼鏡看起來好像特別溫和的男生。
丁聆看着那個男人,心裏咯噔了一聲。
“你是要找什麽人嗎?”江趙毓端着杯熱茶正要回工作室的時候就看見丁聆一個人在那裏鬼鬼祟祟的樣子。
面對站在面前的男人,丁聆下意識的朝後退了一步。
江趙毓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鏡框,好笑道:“請問你有什麽事嗎?”
丁聆“啊”的一聲,這才想起來自己來到這裏的目的,連忙對他說:“我是來這裏應聘美工的丁聆,你看這是我的簡歷……”丁聆一把将手裏的簡歷塞進了對方手裏,接着濤濤不絕的開始對他說道:“我真的是非常非常的抱歉在這次招聘面試會裏遲到了,可是能不能請你們在給我一次機會,我會向你們證明我真的真的非常優秀,是你們游戲公司需要的人我……”
巴拉巴拉說了一大堆,江趙毓連忙開口阻止她:“那個你聽我說。”
他見到丁聆終于冷靜了下來,才對她說道:“對不起,我在這裏只是一個游戲編劇,如果你要找辦公室,我可以帶你去。”
丁聆:……
“什麽?美工已經招滿了?”丁聆一拍桌子,簡直難以置信。
“不是,我這麽優秀的美工你都還沒有面試,你們怎麽就已經招滿了?”
負責招聘的人員忍不住又看了一眼面前沖着自己橫眉豎目拍桌子的丁聆。
“請問……”
“你說!”丁聆兩只眼睛裏迸發出無比期待的神采。
對方望着丁聆,張着嘴好半天才重新把自己忘記掉的說辭重新找了回來。
“那個,請問你是什麽學歷?”對方問道。
“大學還沒有畢業,今年是實習期。”丁聆回答。
“那你了解我們公司開發的游戲項目嗎?”對方又問。
“不了解。”丁聆據實以答。
“那你來之前有了解過我們需要的美工風格嗎?”對方仍然沒有死心。
“不知道。”丁聆十分老實的搖頭。
“好吧!”對方終于死心的低下了頭,翻了翻相關材料,說道:“對不起,今天面試的幾個美工剛剛已經都把資料發給老大了,要哪幾個人,也都已經定下來了。現在已經沒有名額了。”
“你等等,你說的老大是季獲嗎?”丁聆連忙打聽道。
對方再次看了她一眼,并沒有回答。
丁聆見到她都不怎麽搭理自己,表情還頗為嚴肅,心裏面真挺擔心對方态度強硬的拒絕自己,不免開始盤算起其他的辦法。
果然,對方再擡起頭來眼睛裏透露出來的信息已經相當的清楚明白了:“不好意思,我們這裏真的已經招滿了,很抱歉。”
于是,丁聆生平頭一回應聘工作就遭遇了挫敗。
這怎麽辦好呢?
“那個能不能這樣好了……”丁聆快速的從挎包裏翻出她随身攜帶的素描本,從對方桌上随便拿了一支筆,說:“借一下啊。”
丁聆說罷,拿着筆,迅速開啓了令人窒息的塗鴉模式,手速之快讓人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眨眼的功夫,丁聆已經大功告成,并且在上面留下了自己的姓名和聯系方式。遞給對方說:“我真的真的特別有誠意的要來這裏打工,所以能不能給我一次機會,把這張畫給你們老大看看,我真特別優秀,我真的……真的……非常想要這份工作,我……總之,拜托你把我的作品給你們老大行嗎,讓他決定是否需要我好嗎?”
丁聆雙手合十拿出了自己活了二十一年最大的誠意,然而對方卻震驚于那張白紙上出現的畫面,大半天都沒有反應過來。
“那個……”對方突然面紅耳熱口幹舌燥的咽了咽口水,說:“這個是你畫的?”
丁聆腦袋上頓時飄過去一串問號,突然懷疑自己剛剛費了那麽大功夫畫了那張畫莫非是個錯覺?
對方手裏捏着畫,這一回才是開始仔細的打量起面前的女生。
白紙一樣幹淨清秀的面龐,淡淡的眉眼,漫不經心的撇着小嘴,綿綿軟軟的頭發剪得短短的泛着微卷,看起來像是一個稚氣又驕縱的小少年。
對方忍不住又看了一眼手裏的畫,再次确認道:“你真的打算把這個東西給我們季總看嗎?”
丁聆無比确定、認定以及肯定的點點頭。
對方牙槽一咬,也是豁出去了。只見她面無表情的站了起來,手裏拿着畫從丁聆的身旁經過,走到對面的獨立辦公室,推開大門,當着丁聆的面将手裏的畫放在了桌上,然後若無其事的從裏面走出來,重新關上了門,走到丁聆面前,對她說道:“季總現在不在,你看到了,我已經把你的作品放在他的辦公桌上了,至于結果怎麽樣那就看你的造化了,現在可以回去等消息了吧?”
丁聆重重的點了點頭:“謝謝!”
總算打發走了丁聆,此時也早已經過了下班時間,雖然二十四小時在線客服仍然電話滴滴答答的從未停止,但是制作團隊的工作區早已人去樓空。
關掉了工作區所有的燈,唯獨那間獨立辦公室的顯示屏仍然透着盈盈的藍光,光源照在了那張被鼠标壓着的紙上,紙上呈現出了這樣的畫面。
那是只有半張臉的側面像,畫面從鼻尖開始往下走,性感的嘴唇是優美的M字形帶着濕潤的光澤,完美的下颚線,凸出的喉結線條,一路往下游走,直到露出性感的肩胛還有那枚刻着某種字符的複古項鏈……
這是一張按照一比一的面部輪廓比例畫出來的漫畫素描,不過寥寥數筆卻可以将人物的所有特征處理得極其細膩而精準,完全是一模一樣,即便是只有半截的臉照樣可以知道畫的是誰。
然而卻并不只是如此而已,畫這張畫的人通過背景的線條、人物發絲的層次感、動态感、劃過臉頰的汗水、各種陰影、明暗等一切手段和技法的運用,将人物處理得更加的生動、性感……一股色氣撲面而來,在加上一比一的大特寫仿佛他就在眼前,挑逗、勾引,讓人忍不住要臉紅心跳。
……
終于還是錯過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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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幾天季獲确實很忙,TGA那邊傳來了好的消息,他的《心魔》游戲竟然得到了那邊的認可,入圍了新人大獎,所以這幾天他都被迫的在各種忙碌。
季獲這個人向來不關心這些事情,他只會對自己喜歡的東西投入專注。除此之外,其他的東西都跟吃飯喝水是為了能留下他這條狗命一樣,都是可以随便敷衍過去的。
半死不活的來公司上班,目無旁骛的在一衆同事中行走,打開辦公室的門,一屁股坐下來,他幹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掏出一瓶大哥給的愛心牛奶,插了根吸管下去,一邊咬着吸管一邊打瞌睡。
然而無意之間卻被擱在桌上的一張畫吸引了視線,随手把畫拎過來看了一眼,“噗”的一聲嘴裏的奶下一秒全給噴了。
“咳咳咳……”被嗆得滿臉通紅,季獲為了活命垂死掙紮,終于成功摁下了分機鍵。
“季總有什麽吩咐?”
“進……進來一下。”季獲咬牙切齒的從嘴裏蹦出了幾個字來。
張茜一進季獲的辦公室,入眼就是一片狼藉。
噴得到處都是的白色液體,文件上、水杯上、鼠标上、還有正在順着電腦的一角滴滴答答往下滴的……接着她再看到季獲手裏提拎着的那張畫,就什麽都明白了。
“這畫是誰畫的?”季獲終于緩過來了一口氣。
“哦,昨天面試結束以後有一個女生跑過來,當場畫的這幅畫,說什麽都要給你看一下。”張茜到現在想起畫的內容都還要忍不住臉紅一下。
“對了上面還留下了她的名字和手機號碼。這個女生大學都還沒有畢業,也沒有任何推薦信就跑來這裏應聘美工,莽莽撞撞的還錯過了面試時間,不過她非常希望您可以再給她一次機會。”
季獲在角落裏發現了對方留下所謂的簽名和手機號碼。
季獲:???
“這個是什麽東西?”季獲滿頭問號,眯着眼睛各種颠三倒四的翻着畫,企圖用各種角度來研究對方到底寫了啥?
鬼畫符一樣的簽名,抽象得完全仿佛某種符號,又像是線條,分崩離析又環環相連,就連十一個阿拉伯數字串成的手機號碼都不能好好寫下來,實在讓人懷疑她到底是有沒有想要得到這份工作。
季獲瞪大了眼睛研究了半天終于宣布了放棄,一邊抓着眼藥水猛滴眼睛,一邊對張茜說,“你們辦公室應該有對方的招聘信息吧,把她找回吧,她得到了這個機會。”
季獲把手裏畫往桌上一扔,心裏不免對畫畫的家夥感到好奇。然而,忙碌的工作馬上取代了他的好奇心,漸漸就被遺忘在了某個角落。
張茜一一的比照出面試當天名單中沒有出現的人員名單,果然讓她找到了丁聆的名字。
“張茜,昨天那幾個面試通過的名單做一份表格送到總公司的人力資源,他們需要人事備案。”施羅珊過來囑咐道。
“哦,好的!”張茜一邊翻丁聆的資料一邊對施羅珊說。
“對了施總,季總今天破格招了一個新人,我們的美工現在又多了一個。”
“多招一個美工?”施羅珊好奇的接過張茜遞過來的簡歷資料。
“是的,我剛剛看了一下資料,發現竟然還同施總是校友呢。”
“哦?”施羅珊将目光鎖定在了丁聆貼在資料上的一寸彩照上,聽完張茜講述的事情經過……
她将手裏的簡歷資料重新交給了對方,說:“季總就是心軟,美工什麽的多一個少一個他哪裏有什麽所謂,總公司給的美工配置就這麽幾個,現在又要多一個,報告都不知道要怎麽打。這個就直接打回去吧,這件事情也不需要跟季總提了。”
“是!”張茜聽了施羅珊的指示,又重新将丁聆的簡歷放進了棄選堆裏。
然而施羅珊交代完了之後,沒走幾步像是想起什麽來似的,兀自笑了笑,重新走回來對張茜說:“人工客服那裏的名額好像還是有幾個的,或者你給她打個電話,問她願不願意來當客服小姐。”
本來施羅珊只是覺得好玩想同這個丁聆開個玩笑,因為一看到名字她就認出來了,這是M大裏名頭響當當的畢加索少女。本來她就不相信丁聆會想要來風華應聘美工,這個女生興許僅僅只是心血來潮或者又在耍什麽行為藝術呢。
結果張茜在給丁聆打這個電話的時候,對方卻只是猶豫了兩秒之後,就告訴她:“客服小姐就客服小姐!”
施羅珊萬萬沒有想到丁聆竟然真就這樣答應了,然而在她知道這件事已經是半個月之後了。
丁聆在接到通知的第三天就來公司報道了,帶着各種好奇和新鮮被分配在了一個資歷也并不深的女生那裏當學徒,熟悉業務和一些電話技巧。
客服主管許芸銘領着她交給了這個叫做陸小晴的女生那裏,這是個看起來并不怎麽好親近的女生。
“你好,我叫丁聆,請多指教!”丁聆禮貌的同對方伸出了手。
陸小晴把臉轉過來,低眸看了一眼丁聆伸過來的手,眼神古怪的看了她一眼,說:“聽說大學還沒畢業?”
丁聆客客氣氣的點點頭:“學美術的。”
陸小晴有些意外:“學美術來當客服?看來就算學了這麽氪金的專業,也一樣是個普通人嘛!”
陸小晴言語間頗為諷刺,丁聆撓了撓頭,有些尴尬的笑說道:“對啊哈,當普通人也挺好玩的。”
陸小晴愣了一愣,态度不佳的把幾本厚厚的應答口徑和系統操作手冊交給了丁聆。
“這些是關于幾個游戲常見問題的應答口徑,還有電腦界面的操作手冊,不過這些你也不必全看,上手幾遍也就熟悉了,還有就是……”陸小晴開始交代丁聆幾個注意事項。
“我們的工作一般是輪班體制,人工客服是24小時制的,兩班輪換形式,每個人每周要值一次夜班到淩晨。一周休息一天,需要提前安排上報,因為是輪班,大家不能安排在同一天休息。工作的內容就是接接電話,回答一些充值不成功啊,之類之類的問題。另外就是,白天的班相對的會比較輕松,至于晚班嘛,晚上打電話的人相對比較複雜一些,特別是淩晨的那一班,盡量随機應變好了,對了電話有錄音,遇到脾氣大一點的你盡量說話客氣一點就行了。”
陸小晴公式化的說了一堆,丁聆聽得一頭霧水,抱着沉沉的一沓資料坐在工作臺席上。
如今她終于成功混進來了風華游戲,不論是美工也好,或者是個電話客服小姐也行。只要可以達到自己的目的做什麽都沒什麽所謂。
聳了聳肩,丁聆開心的打量起新的環境。
借着上廁所為由,丁聆偷偷跑去季獲的辦公室周圍各種打探,卻發現這幾天季獲都沒有來上班,不由得感到好奇。
“喂,聽說這裏的老板是個大帥哥,怎麽這幾天都沒有看到人,哎呀哎呀好奇死了,你們有見過他嗎,是不是真的很帥啊?”丁聆故意起了個話頭。
身邊的小卓妮剛剛挂上電話,就沖着丁聆連連點頭,說:“是真的是真的!我剛來公司的時候第一次看到他的人都不敢相信會有長得這麽酷這麽好看的人呢,還以為是什麽明星,後來知道竟然是我們的老板,而且又那麽年輕,還那麽有才華,關鍵是人家正兒八經的超級富二代,完美得簡直就是小說裏走出來霸道總裁嘛。”
小卓妮雙手捧心,兩只眼睛都在冒着粉紅色的泡泡。結果她剛說完就遭到了對面陸小晴的鄙視,“好好接你的電話少做夢了,就算人家是霸道總裁,那也是輪不到你的。”
“喂,陸小晴,你什麽意思啊,要你管啊!”小卓妮就是看不慣陸小晴一副尖酸刻薄的樣子,瓊瑤奶奶小說看多了吧,還以為自己是什麽落難公主呢,大家還不都是個接電話的客服。
“你……”
丁聆夾在中間,終于忍不住制止他們兩個,“好了好了,打住,人都不在呢,你們倆要打起來他也看不見啊。”
丁聆說完,兩人“哼”了一聲,重重的一屁股坐回了自己的臺席上。
隔着厚厚的隔音玻璃,丁聆遙遙望了一眼季獲緊閉的辦公室大門。咬了咬嘴唇,又偷偷的鑽到小卓妮的臺席上小聲問她:“你知道老板這幾天都去幹嘛了嗎?怎麽都沒看到人?”
小卓妮同樣小聲的回答她:“老板的那個游戲《心魔》在美國入圍了大獎,已經同施總兩個人去參加頒獎典禮了。”
“施總?”丁聆皺了皺眉頭。“施總是哪位?”
“施總啊?”小卓妮學着丁聆的樣子也皺了皺眉頭,看起來并不怎麽喜歡這個施總的樣子,她說:“施總是我們公司的游戲制作人,她是老板的助手。因為老板他專心做游戲并不管公司的事情,所以這個公司實際上都是施總在打理的。她啊,表面上看起來特別清純,實際上就是個綠茶,手段多的咧。沒事就喜歡穿一身名牌裝的什麽高貴白天鵝,不就是村裏最美,全村希望麽,聽說大學的時候就開始倒追咋們老板的,恐怕是妄想什麽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吧,總之到現在好像也沒看出來老板跟她有什麽的樣子。”
小卓妮說着說着,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想想真的好氣哦,你說咱們季總這回和施總兩個人一起去了美國,孤男寡女的還天天兩個人在一起,你說他們會不會就……”
丁聆腦子忽然“嗡”了一聲,瞪着不可思議的眼睛,看得小卓妮渾身發毛,忍不住拍了拍她:“你怎麽啦?”
“啊!”丁聆回神過來,伸手下意識捂住心口,她感覺自己心髒快的都要跳出來了。
吞了吞口水,“你們……不對,咋們施總她叫什麽名字?”
“你真不知道嗎?”
丁聆搖搖頭。
“好吧,施總叫做施羅珊,是咋們季總大學時候的同班同學,這個公司剛起來她就在了,元老中的元老,而且不但是元老,人家都已經拿自己當老板娘了。”
“施羅珊嗎?難道是她”丁聆喃喃自語,腦海裏浮現出某張楚楚可憐的臉孔。
“那他們真的是男女朋友關系嗎?”丁聆不死心的問道。
小卓妮冷哼了一聲回答她:“目前還不是,不過等他們從美國回來的時候就不一定了。”
丁聆:……
最大牌的客服小姐(上)
臺席上的電話,聽筒被扔在了桌上,從聽筒裏不斷的傳出來:話務忙,請稍後……的音樂聲……
傍晚時分,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一閃而過,丁聆抱着肚子躲進了洗手間裏。
籲了口氣,她才從貼身的衣服裏掏出一本公司內部通訊錄。
這本通訊錄丁聆得來并不光彩,是從設計部的某張辦公桌上順過來的,原因是這裏人工客服部可不配擁有設計部門的員工通訊錄呢。
對于丁聆來說,有些事情對于她的人生是具有某些特殊意義的。就比如,同季獲表白這件事情。
對,表白!
在來這裏應聘之前,她曾經得到了學校唯一一個公派去往意大利的佛羅倫薩美術學院學習交流的機會,然而去之前卻因為丁聆多次來“風華游戲”徘徊、蹲點、跟蹤……各種企圖對季獲表白未果,所以她幹脆就不去佛羅倫薩了。
現在,她好不容易混進來了,卻又冒出來了一個施羅珊?
丁聆思來想去,決定不能這樣坐以待斃,應該想辦法主動出擊,趁着人家還是條單身狗的時候先一步表個白。
可現在人家可是在千裏之外的USA,就像小卓妮說的,人家孤男寡女随時都可能幹柴烈火,而她卻只能在這裏幹瞪眼……
“哼哼,怎麽可能!”丁聆掏出了那本通訊錄,發出幾聲桀桀的怪笑。翻開第一頁,頭一個赫然就是負責人季獲的手機號碼。
:你就算逃到天涯海角又怎麽樣,照樣逃不出老娘的五指山。
美國希爾頓酒店內
現在是早上五點半的時候,在酒店打了一晚上游戲好不容易剛睡着的季獲已經是第六次被這個陌生號碼吵醒了。
這個電話莫名其妙的詭異,但凡他接起來,對方就要挂掉,如此反反複複,一數下來竟然達六次之多。每次都是季獲挂上手機沒多久,對方就再次打過來,季獲家教良好從來不會故意不接手機,可是一旦接通,對方就會快速度的挂掉它……
風華游戲洗手間
丁聆已經是第六次挂掉了電話,原因是她到現在都還沒琢磨好應該有個怎麽樣的開場白?
“嗨,你知道我是誰嗎……不行不行……”現在就連騙子都不用這個開場白了,丁聆挂掉了電話。
“你好,季獲我有個話想跟你說一下,我……不行不行……”搞不好話都還沒說人家電話就挂了,丁聆第二次挂掉電話。
“驚不驚喜,意不意外,我就是那個曾經畫了你luo照那個……”我艹,要是自己接到這種電話早就飙髒話罵人順便報警了,丁聆第三次挂掉了電話。
接着是第四次、第五次、第六次……
大洋彼岸的另一頭,季獲已經被這個陌生號碼折磨得就快精神崩潰了,為了防止她再一次在他就快要睡着的時候吵醒他,季獲決定主動給她回電話……
丁聆蹲在馬桶蓋上,指甲都快啃禿了還依然想不出一個完美得無懈可擊的表白開場,丁聆咬牙切齒卻又無可奈何,真真是書到用時方恨少啊,上學那會兒學的文化課都被吃進肚子裏了。
丁聆這會兒各種蕩氣回腸文采風流,從唐宋古詩三百首到普希金、到王爾德再到金瓶梅……最後滿腦子都被張飛那個:哥哥,俺稀罕你的表情包給刷屏了???
額?
丁聆臉色發綠被自己吓出了一腦袋冷汗。
偏偏手機這種時候叮叮當當的響了起來,在狹小的空間裏異常響亮。
丁聆想都沒想就摁下了通話鍵。
“你好,請問你是哪一位?”手機那頭傳來季獲略顯低沉的聲音。
哇靠!
丁聆一聽吓得摁掉了電話。
“嘟嘟嘟……”季獲抓着手機呆了兩秒,終于得出了這樣的結論:可能是打錯電話了。
丁聆抱着手機摁在了心口上:艾瑪,這也太刺激了!
丁聆此刻心髒和脈搏的跳動恐怕要飙到2000邁,抹了一把鼻子,竟然蹭了一手的血,吓得丁聆差點以為自己特麽就要死了。
這種時候手機滴滴答答又響了起來,丁聆拿起來一看,是許芸銘打過來的。
松了一口氣,這才想起來自己在這裏恐怕都躲了快兩小時了。
丁聆将手裏的通信錄重新塞回了衣服裏,打開洗手間的大門,宣布:第一次表白失敗!
美國西岸
季獲和施羅珊今日拜訪了一家著名的游戲公司。這裏的老板非常友好,交流許多經驗之後實在是聊得投機,中午便在一起吃了頓午餐。
一開始氣氛還十分融洽,接着季獲的手機短信就不斷的叮叮咚咚響了起來。
風華游戲丁聆的座席臺裏
大晚上的時間總是話務最繁忙的時候,丁聆照樣為那些不斷打進來的電話播放抒情和諧的世界名曲,在配上柔美的人聲:你好話務忙,請稍後……
丁聆正舒舒服服窩在自己的話務臺席裏翹腳,掏出手機,眼中精光一閃,再次的在昏暗的角落裏發出了不屬于人類的桀桀怪笑。
既然電話裏說不出口,那這一回不如就換成短信試試吧。
可是要發點什麽好呢?
丁聆抓着一頭亂毛此刻冥思苦想……
大洋彼岸
季獲在一衆好奇的目光下拿起了手機。
陌生號碼:你知道嗎,任何有趣的地方,我都想要摻和一下,比如你的世界!
季獲看完簡訊的第一反應是怪異的擡眼看了看周圍的人。
身旁施羅珊接收到季獲古怪的目光,挨近他低聲問道:“怎麽了?”
季獲輕輕搖頭:“沒事。”收起了手機。
可是手機才剛放了下去就又響了起來。
陌生號碼:我喜歡奶茶、炸雞、小龍蝦、火鍋、撸串、水煮魚……有你喜歡的嗎?
季獲表情莫名的有些微妙了起來。
陌生號碼:那不然你告訴我你喜歡什麽?你喜歡的我都想知道!
季獲摁掉了簡訊,他開始不動聲色的回頭看了看這裏是不是有人坐在某個角落裏惡作劇,然而看了一圈下來,卻只看到大家正面色古怪的盯着他瞧。
“季,今天食物還滿意嗎?”羅森.唐迪一邊禮貌的詢問,一邊跟着季獲的目光好奇的審視了一番周圍的環境,難道是環境有什麽問題?
季獲幹脆關掉了手機,專心應付對方。
“嗯,非常的可口!”
……
客服臺席裏
丁聆不斷的撓着頭發,她面紅耳燥的就差沒把頭發撓禿了。
哎呀哎呀,就說這樣不行的嘛,這麽肉麻,連自己都覺得惡心,更別說對方了。
丁聆發了一堆簡訊,左等右等都沒有等到季獲的回複,氣得一拍大腿,真的是悔不當初。
一見到電腦上的主頁赫然是長達五十頁的《土味情話撩漢大全》惱火的一把就關掉了電腦。
“他不會以為我是什麽變态吧?”丁聆喃喃自語。
一想到她竟然給一個男人發了那麽多丢臉的簡訊她就啊啊啊……
“怎麽辦好呢?”丁聆拍了拍手機,“你倒是說句話呀?”
想想這樣還是不行,丁聆再次抓起手機開始編輯信息……
……
季獲回到了酒店,才想起了剛剛關掉了手機。
沒想到的是,手機才剛剛摁下了開機鍵,就迫不及待的一路叮叮咚咚的亂響了起來。
這一路叮叮咚咚的聲音怎麽捂也捂不住,季獲只能一臉尴尬的拿着手機,耳尖尖都紅了起來。
“阿獲,怎麽回事?一整天,怎麽手機響不停?”施羅珊也似乎發覺了季獲的不對勁,挨過來想要看看他的手機到底怎麽回事。
季獲下意識的身體後仰,退了半步,他并不是很習慣有人總是要靠過來。
“沒什麽,只是一些簡訊息。”季獲說道。
施羅珊撲了個空,場面頗有些尴尬,點點頭,說道:“沒事就好。我先回房了,記得下午的行程。”
施羅珊走了,留下季獲一個人。
他重新拿起了手機,翻開來看到了好長的一堆奇奇怪怪的簡訊,絕大多數都是對方一個人在自言自語唱着各種獨角戲。、
季獲不禁有些好奇對方是什麽人,怎麽會給他發這樣的信息,一條又一條的,從昨晚的騷擾電話開始,一直都在用各種方式打擾他的生活和工作。
季獲一條一條的往下翻,從剛開始的面無表情,到最後竟然覺得這些奇怪的段子有點好笑,忍不住嘴角上揚,直到翻到了最後一條……
陌生號碼:喂,我想要追你,你肯讓我追嗎?
季獲嘴角上的微